122 我解说我的剧本
迷迷糊糊中，青年听到有人在自己身旁谈话。
“就这么原谅他……真的可以吗？他毕竟囚禁了三亿人的灵魂数年之久。”
“但是，他搭建的服务器拯救了众多的生命，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能得救的人恐怕不足一千万。那两亿九千万人，是被他救下来的。”
“Playmaker，你怎么看？你也是……受害者之一。”
“艾拯救了众多的生命，但他成为加害者、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情也是不容置喙的事实。原谅也好制裁也好，都应该交由受害者审判，而非我们三言两语能够决定。不过……如果不能打倒暗印者、粉碎死亡骑士的野心的话，人类也就到此为止了。仅限于现在，我们需要艾的帮助。”
“……戴罪立功，的意思吗？很合理，我没意见。”
‘……’
冰冷的液体洒落在脸上，艾浑身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坐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他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双臂与双脚都被合金的镣铐捆缚，试探性地挣扎两下，理所当然地纹丝不动：“……在这下水道里找到工具把我绑起来，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倒也不算，我的D轮储物箱里常备着这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克罗淡淡道，引得众人的侧目。
不愧是职业暴走族！
“艾，你要帮我们打倒死亡骑士。”
艾侧头看去，只见一颗金属的头颅被另一台工业用机器人捧在手中，Playmaker的声音正是从其内的扬声器中传出。那头颅脖颈处的断茬参差不齐，像是用暴力手段活生生拆卸下来的：“还真是变成了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呢。不过……嘛，变成这样的我也没资格嘲笑你就是了。”
苦笑了两声，青年的精气神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上不少。他金色的瞳孔深处依旧孕育着哀伤与愁绪，但已经保持在了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不再疯癫欲狂了：“那啥，谁能给我个头盔？身在辐中，我现在感觉浑身发热啊。”
“这下水道内的核辐射，已经连同着大地的死气、怨气、邪气一同，传递至地缚神的所在了。如果是在这里的话，即使没有辐射服，人类也能够如常生活。”
熟悉而清冷的女声伴随着Moment引擎的轰鸣声传入耳中，游星等人一转头，便看到一男一女两道驾驶着D轮的身影从拐角处冲出。龙亚忍不住发出惊呼：“璃绪阿……姐，还有扎克先生！你们没事啊！？”
“……看来我错过了一些关键剧情。”
一个急刹车，扎克单脚撑地，眼神在只剩脑袋的机器人和躺倒在地、头盔破碎的艾身上转悠一圈，最终停留在龙亚的脸庞上，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又被怪物追杀，危急关头璃绪小姐用手雷炸毁了脚下的地面。我们虽然坠落下层、摆脱了怪物，却也因此迷失方向，多亏你们之前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我们才能找准方向。”
“没事就好！”
游星微微颔首，心中喜悦之余，却也不由得闪过一丝狐疑。
虽然完全说得通，但……就这么巧的吗？
看到众人还在寒暄，璃绪不由得皱了皱好看的眉头，出声打断道：“我能够理解你们历尽磨难后重逢的喜悦。但是龙印者们，时间不多了，再过一个小时多一点，地缚神就会彻底破封而出，将两个……不，无数世界的大地侵蚀为生命灭绝的冥界。我们没有时间浪费了。”
“……只剩一个小时！？”
游星等人闻言皆是一怔，随后瞳孔微微收缩。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已经耽误了那么多的时间！
不过还好，按照死亡骑士的地图，最后阻挡在他们前方的敌人，只剩下……两个了！
“……艾，详细的情况你也听到了。长话短说，死亡骑士……”
“我知道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还不等Playmaker进行具体的劝说，青年便坦然地点了点头，眼神和声音俱是无比的平静，丝毫没有身为失败者的不甘与愤懑：“我会帮助你们的……身为失败者的自觉，我还是有的。”
闻言，杰克不由得微微侧目：“这么干脆？你不会是在暗中盘算着什么吧？”
“不过是放下了一些东西，然后重拾一些东西罢了。”
似乎是觉得仰着脖子看人很累，艾干脆整个躺倒在了地面。随着决斗结束、虚拟影像消散，繁荣与破败的乐园消散，十六夜秋念动力创造出的蔷薇花海重新显现。被芬芳的花海簇拥，青年满足地深吸一口气，俊美的脸庞上浮现出疲惫与放松的表情。
“你们要打倒死亡骑士吧？正巧，我也是。原本我的计划就是在等死亡骑士兑现他的诺言，然后卸磨杀驴、夺取他和地缚神的力量的。SOL技术社的权限‘反技能’，就是我为了应对暗印者们‘污染的大地’而准备的王牌——‘决斗中仅一次’，没错吧？那是未完成品。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就能解除掉那个限制。到那时候，‘污染的大地’就不再有任何用处，SKILL会变成一纸空文，决斗也会重新变回双方实力和卡组强度的单纯较量。”
“……最好是那样哦。”
看到艾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游星和龙亚不由得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就算刨除掉SKILL的加成，火灵天星怎么打地天珠泪？
“比起决斗，我更在意别的事情。”左轮成熟而稳重的声音透过扬声器响起，“死亡骑士将DenCity的下水道系统改造成了传输网络，为地缚神传输能量，我对此并没有任何疑问。但是，他在郊外建造的那座漆黑的高塔——那是什么？这种行为有什么用意？”
“就我的感觉，死亡骑士不像是会做没有意义事情的人。艾，关于死亡骑士的计划，你知道些什么吗？”
“……你觉得死亡骑士是会对其他人推心置腹、把计划如实相告的家伙吗？”沉吟片刻，青年缓缓开口，“不过，虽然对他的计划知之甚少，但通过死亡骑士的行动，我能推测出一些‘前置条件’。”
“一，十条决斗龙必须找到这个时代的主人。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在为此而奔波。”
闻言，游星等人皆是微微点头。确实，他们正是因为和死亡骑士相遇，才聚集在一起的！
“二，庞大的邪气、怨气、死气……这应该不是必要条件，但是可以大大强化地缚神的力量。也正是因此，他将和你们龙印者决战的舞台选择在了这个世界。”
“三，红龙力量的觉醒。”
第三根手指竖起，艾语出惊人：“死亡骑士想要的并不是地缚神一方压倒性的胜利，否则他亲自出手，你们早在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就被团灭了。”
“洗脑那个绿头发的小姑娘当什么‘巫女’也好，添油战术派手下一个个送也好。他施与的压力促使龙印者变强，而在这个过程中，红龙的力量越发活跃，就连意志也开始上浮。”
闻言，十六夜秋眉头皱起。她想起了自己在与人蛇阿难陀的决斗中看到的幻象。
那时的“少年游星”，莫非就是……
“总之……只要让以上三个条件不再满足，死亡骑士的计划不说彻底破灭，至少也会陷入停滞之中吧。”艾总结道。
游星思索了一会，却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那么做。首先，十条决斗龙已经在这个时代找到各自的主人了。而地缚神也已经通过网络吸收了足够的力量，现在再破坏下水道系统已经迟了。”
“至于红龙力量的觉醒……先不谈那绿发少女是游星他们伙伴的事实。”Playmaker开口道，声音之中满是凝重，“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避免与死亡骑士的冲突，一个小时后，地缚神就会破封而出。到那时，帕拉蒂斯公司就会释放决战兵器，最终最强的地缚神：红莲新星，将我们的文明连同太阳系一起吞噬。”
“——啥玩意！？”
艾张大嘴，脸上是夸张到滑稽的惊愕与讶异：“帕拉蒂斯公司藏着什么东西我倒是知道，但太阳系！？你跑错片场了吧！？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已经非常委婉了。”璃绪冷冷插口，“红莲新星是天文规模的巨大灾害，无限扩张、无限增殖，凡被碰触到的物质都会发生微观粒子级别的崩溃，化作那深红喰星者的一部分。祂的扩张速度呈指数级上升，根据之前动用时的观测，在遭到释放后十二个小时，红莲新星的边界扩张速度会超越光速。一天吃空太阳系，一个星期覆灭银河系，一个月吞噬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而在第365天——”
“整个宇宙，只剩下无垠的深红。”
“……”
死寂般的沉默。所有人都被璃绪口中那无比恐怖的场面震惊到失语，面色惊骇欲绝。
那究竟是何等恐怖的灾难！？
“就连我丈夫的帕拉蒂斯公司，也无法驾驭那足以毁灭宇宙的力量，因此才用无限的时空将其封印。但是，如果我们的世界濒临毁灭的危机……”
璃绪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帕拉蒂斯公司是人类的守护者，但比起几乎无限的平行宇宙，它最在乎的，理所当然是自己的世界！
“……没有时间浪费了！必须要在红莲新星被释放之前打倒死亡骑士，将地缚神重新封印！”
艾慌乱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随后被双脚的锁链绊了个踉跄。
“碍事……喂龙印者，赶紧上路吧！你们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世界被毁灭吧？不会吧不会吧！？”
看着大呼小叫的青年，游星等人无语扶额。
这家伙，立场转变得也太快了，而且比他们还要积极！
果然，任何中二被人格修正后，都会成为逗比吗！？
……
下水道依旧逼仄，但是因为阿难陀被打倒，连光明都足以吞噬的黑暗消退。游星等人在地图的指引下将D轮提到最高速，闷头赶路。
“我明白了，迪威恩、幸存者、游作、阿难陀、我，还有前面荒野之中的小姑娘，都是死亡骑士拖延时间的手段。他的最终目的，恐怕就是逼迫帕拉蒂斯公司释放最强的地缚神：红莲新星！”
在消化了Playmaker和左轮转述的情报、知晓了那对文明最终决战兵器的存在后，和扎克共乘一车的艾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声音盖过耳畔呼啸的风声，清晰地在所有人的耳畔回响：“死亡骑士掌握着只有帕拉蒂斯公司才掌握的时空穿越技术，还知道红莲新星这种不是高层绝对不可能得知的秘辛。他绝对和帕拉蒂斯公司存在某种联系！”
“……猜测必须要打倒的敌人身份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打倒他、再撬开他的嘴巴，一切的疑问都会迎刃而解。”顿了顿，扎克直视前方的眼神微微偏转，停留在璃绪美丽的侧颜上，“比起那个，我更在意的是……就算红莲新星号称‘最强的地缚神’，但祂的强度是不是太超过了？其他的地缚神……恕我直言，似乎连给祂提鞋都不配？”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一愣。
好像……
确实是这样哦！
地缚神嘛，他们也打过几只了，当然是很强很强，强得让人头皮发麻的。但是，那最多最多不过爆城的移动天灾，和一年吞噬宇宙、完全超乎想象的怪物，彼此之间存在的差距大到了哪怕用“秒差距”来衡量，都要在末尾填上数不胜数的0的地步。
……同族？
确定不是宠物或者……“储备粮”吗？
你问我哦？这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吗？
隐蔽地瞪了扎克一眼，璃绪简单地敷衍道：“这涉及到帕拉蒂斯公司的商业机密，我不便透露。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红莲新星原本也只是比其他地缚神稍强半个级别的程度而已，远远到达不了如今的地步。祂之所以能成长到如今宇宙规模的灾害，是因为……‘真化’。”
“真……化？”
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游星等人明显还想再问。而刚刚挑起了问题开头的扎克却轻咳一声，伸手朝前方一指。
“有光，前面就是下水道出口了。”
他瞥了一眼坐在杰克怀中、表情明显凝重起来的小正太，嘴角抑制不住地翘了一下，随后被他飞快地掩饰：“大家都做好准备……面对下一个敌人了吗？”
“……不是敌人。”
龙亚缓缓开口，面色肃然，声音之中也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认真：
“我会把我的妹妹……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绝对——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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