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笑容
“进战阶，【世海龙西兰提斯】，对【俱舍怒威族·独角兽】攻击！无常之激流！”
鬼柳咬紧牙关，大声将指令下达。原本，永续陷阱【肆世坏的牙掌突】②效的发动前提是“额外怪兽区域有自己的【恐吓爪牙族】怪兽存在”。而【世海龙】的效果则是将全场怪兽除外，随后尽可能在原本持有者的怪兽区域表侧或者里侧守备表示特殊召唤。如果这个效果通过，【恐吓爪牙族·特莱希哈特】就会从额外怪兽区域转移至主要怪兽区域，【肆世坏的牙掌突】自然也就因为不满足发动条件而成为废纸一张了。
要么对着【世海龙】的效果交康，要么什么都不做看鬼柳表演，这就是扎克所面临的窘境——
至少本该是。
被【肆世坏的双牙】封印了启动效果，愤怒的海龙嘶鸣着，卷起滔天的漩涡。即使被眼中时不时闪过的恐怖幻象干扰，【世海龙西兰提斯】的攻击力依旧有2200，恰好高过独角兽的守备力2100点。数万吨的海水如天塌地陷般而至，狂怒的猩红战士并没能做出像样的抵抗便被怒涛席卷，尸骨无存。
——但是，鬼柳最后的挣扎，也就只有这种程度了。
“这手卡，原本……是能够逆转的……”
轻叹一声，青年满面不甘地将卡片全部覆盖：“我覆盖2张后场，回合……结束！”
“……让我失望了啊，‘归来的死神’。原本我还指望着你能给我带来一点惊喜……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扎克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失望：“也罢，终归只是个人类……无意义，无价值，木大，无能。就让我大发慈悲，送一事无成的你们速速上路吧。”
“我的回合，抽卡！”
摆烂机器人一挥手，胸口处悬浮着的卡片从1增加至2：“主要阶段1，【特莱希哈特】的效果发动。苏生墓地的【雷电恐惧兽】，检索【恐吓爪牙族·莱希哈特】，并且将其特殊召唤。发动效果，检索第2张【肆世坏的双牙】——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很遗憾，这套卡组里只投入了1张【双牙】呢。毕竟我也要考虑卡手的风险。”
“既然如此……就保证续航吧。检索通常魔法，【肆世坏的新星】，因为场上存在3只守表怪兽，我额外抽1。”
人形的上半身旋转一百八十度，摆烂机器人伸出手，遥遥朝着鬼柳的方向一指：“发动【恐惧世界】的效果，以左边的盖卡为对象，将其破坏。恐吓重压！”
闻言，青年面皮微动，却又强行按捺下来。墨绿的雷光从天而降，将扎克选中的盖卡贯穿。卡片以破洞为中心发生了不规则的碳化，但是从碧绿的边框和卡图上未被波及到的部分，依旧不难辨别它的身份。
永续魔法：【永火炮】！
“……没什么意义的魔法卡啊。那么，你想保留给同伴的卡片就是另外一张了吧。”
头部的摄像头红芒一闪，摆烂机器人朝二人伸出的手掌平摊，随后猛地收拢、握紧成拳：“嘛，无所谓的小事罢了。和伙伴们说永别吧，十六夜秋，鬼柳京介——看在过去情分的面上，我保证以感觉不到痛苦的速度送你们上路！”
“……准备好。”秋转过头，玫红的双眸盯着鬼柳的眼睛，认真道，“当我喊的时候，尽全力跳！”
“啥？”
鬼柳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少女话语中的含义。而就在这时，扎克冰冷而残酷的声音已经响起：“进战阶。【特莱希哈特】，这次要‘好好瞄准’，切实地送他们上路啊。”
“……嗤，尽做弯弯绕绕的事。”
不屑地嗤笑一声，肆世坏的支配者驾驭着身下的三头魔犬冲天而起，再次化身巨大狼首，看似声势浩大地朝着鬼柳和十六夜秋咬落。
“就是现在，跳！”
少女一声娇呼，将D轮的主控板当成踏板全力跃起。鬼柳稍慢一步，不过那完全非人类的身体素质让他在进行这种高难度动作的时候如鱼得水，宛如鹰隼般冲天而起，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一跃至足有五六层楼的高度。
下一秒，巨大的狼首将下方的载具吞没。在人力所不能及的巨力挤压下，合金制造的D轮骨架并没有比饼干强到那里去，被轻而易举地碾碎、撕裂，化作飞扬的漫天碎屑。
预想之中的自由落体并没有到来，游星等人抬头看去，却发现实体化的【黑蔷薇龙】正扇动着双翼，洒落花雨无数。十六夜秋正趴在其背部，而植龙那满是细密獠牙的口中衔着什么，仔细看去，正是手舞足蹈、大呼小叫的鬼柳。
“呵，耍小聪明逃得一命吗？”
摆烂机器人头部的摄像头红光闪烁。扎克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语气波澜不兴、听不出喜怒：“也罢。鬼柳京介终究只是小角色，翻不起风浪。至于十六夜秋，等宰了不动游星再慢慢解决也不迟。”
“你两就远远看着吧，我赠予你们在特等席观战的荣誉。亲眼看着我扎克，粉碎邪恶龙印者的阴谋、登临时代顶点的瞬间。”
【绽于炼狱之芳华LP：200→0】
【Winner：扎克】
……
“可恶，真是个臭屁的混账，什么‘荣誉’、‘龙印者的阴谋’啊，邪恶的不是扎克那家伙吗！？”
手舞足蹈的鬼柳让黑蔷薇龙很是为难，咬太轻怕他自由落体，咬太重又怕锋利的龙牙伤害到主人少数的几个朋友之一。察觉到了自己精灵的窘境，十六夜秋轻抚着巨龙修长的脖颈，柔声道：“没事，用力，他皮糙肉厚。”
“……我听的到哦！”
“就是说，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意思。”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少女以忧心忡忡的眼神俯瞰着脚下的战场。他们是暂时安全了，但游星等人，还依旧处于摆烂机器人的包围圈中心，不得不如困兽般，在扎克的手掌心中翩翩起舞。
“扎克……你究竟在计划些什么？”
秋轻轻闭上眼睑，双手合十。
在决斗中败北、失去了入场资格的少女，现在能做到的事情，也就只有为了披荆斩棘的战士们祈祷——祈祷这条洒满鲜血的黑暗荆棘之路，终将通往光芒万丈的终点。
就仅此而已。
……
“说是热身运动，结果我还没尽兴，你们倒是先减员了。”
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意兴阑珊，摆烂机器人朝着游星等人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再来两个人。拜托，不要一副白日做梦昏昏沉沉的样子，打起点精神来，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吧！”
“你这个——！！！”
如此肆无忌惮的蔑视自然是让本就憋着一口气的杰克勃然大怒。只见他一头的金毛炸起，怒发冲冠、仿佛变成了苏帕龙印者，靛紫色的瞳孔中燃烧着让人望而生畏的熊熊怒火，就要驾驶着爱车命运之轮上前，和扎克分高下、决生死！
“就让我我杰克·阿特拉斯来当你的——”
“不，你的对手是我们！”×2
异口同声的童音响起，两道黑影从左右两侧超车命运之轮，阻挡在前方。杰克连忙减速，而在看清挡在自己身前的究竟是谁后，他忍不住悚然一惊，怒喝出声。
“开什么玩笑！只要还有一个大人活着，就轮不到你们这些小鬼上战场，给我退下！你们在小看我杰克·阿特拉斯吗！？”
“恰恰相反，我们正是相信杰克你的力量，才要抢在你的前面决斗啊！”
翠绿的发丝在风中飘荡。脚踩着滑板式D轮的龙亚微微回头，明黄色的双眼炯炯有神，毫不畏惧地和杰克对视：“扎克说过，他会出三台摆烂机器人。即使是杰克你，也不可能像时虐菜一样一穿三吧？”
龙可没有回头，只是一边有些滞涩地保持着平衡，一边帮腔道：“就是如此。我们也是龙印者，扎克不会放过我们，这作为战斗的理由已经足够了。”
“用国际象棋来举例，游星哥是国王，杰克你是皇后。你要在我这个主教和小卒子龙亚试探出扎克的深浅后再出手，以决定性的实力拿下棋局的胜负。”
“小卒子……”龙亚面色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却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开什么玩笑，不需要那种战术！你们给我让开，看我把扎克给——！！！”
“不明白吗，杰克？国际象棋的对局啊……总是要为了最终的胜利舍弃掉棋子的。这也就是所谓‘必要的牺牲’。”
龙可轻叹一声，朝前方的摆烂机器人扯开嗓门：“扎克，就由我和龙亚当你的对手！”
“哼~真是表演了一出好戏。行，就这样吧。”
一声清脆的响指，四台摆烂机器人猛地从包围圈中冲出，将左冲右突、不断试图超车的命运之轮包夹在中心，前后左右彻底堵死。
“混账！！！扎克，不许对孩子出手，和我决斗！你怕了吗，害怕我！？扎克，扎克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中，杰克被逼退，已经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场成年人与稚童之间，毫无怜悯、毫无慈悲，只有暴戾与血腥的残酷厮杀了。
“撒，放马过来吧。别以为对手是小鬼我就会手下留情——碾碎你们！”
“DUEL！！！”×3
【扎克LP：7200】
【自然与机械的双子星LP：8000】
……
“哟，怎么啦，表情很难看啊。”
游星感觉到一只手臂从斜地里伸出，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克罗。”
青年看了看远处的龙亚与龙可，又看了看前方仍在大声叫骂的杰克，最终收回视线，握着车把的手攥得咯吱作响，表情也是罕见得狰狞。
“让龙亚和龙可……做这种危险的事——”
“相信他们吧。”
出乎意料的，平日里和双子关系最亲昵的克罗却反应平平，只是朝着决斗场的方向远远投去视线，眼神复杂之余，亦带着一种老父亲般的欣慰。
“孩子就像花朵。他们不只需要阳光，风吹雨打也是成长中必不可少的经历。而这时候，我们大人只要远远看着，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他们一把——这样就足够了。”
他转过头，毫不畏惧地与游星对视，表情是无比的严肃与认真。
“让他们试试看吧，游星。而无论成功或是失败，我克罗·霍根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发誓，绝对——不会让他们的生命之火，在黑暗中熄灭的！”
……
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喧嚣，黑发赤瞳的小萝莉：星见琉璃，眼神自始至终不曾从摆烂机器人的身上离开。虽说因为远程操控+金属身躯而难以观察微动作，但那机体举手投足间的行动、气质，却始终带给她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爸……爸？”
呢喃着，琉璃火红的瞳孔中闪过一抹狐疑，皱眉不语。
她原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下三滥干掉，而事实虽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但这一点应该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
——老爹原本就挺人来疯的，这次怕是疯大发了。
摇了摇头，琉璃将一切都藏在心底，把自己摆在观众的角度，默默欣赏这一出正值新年交替的世纪大戏。
一，父亲不会伤害自己。二，父亲不会危害人类文明。三，哪怕父亲把太阳炸了，也有帕拉蒂斯负责善后。
只要知道以上三点，那眼下的一切……也不过，都是些琐事罢了。
……
“……扎克先生，我曾经很崇拜你。”
决斗场上，龙亚遥遥看着对面的摆烂机器人，眼神诚挚：“和我不同，你非常非常强，无论什么卡组都能快速上手，无论和什么人决斗都能游刃有余地对敌、并且囊获胜利。因此在见到你本人的时候，在交换情报的时候，在一起为了拯救世界而奔波的时候……我时常会忍不住这样想。”
“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能相遇真是太好了。能成为伙伴——真是太好了。”
“但是……那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右拳置于胸前，龙亚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现在想来，我们对扎克先生的事情还知之甚少。你究竟是谁，从什么地方来，又有着怎样的经历……我们都一无所知。你的身份是假的，对我们的友情是假的，就连脸上的笑容也是假的。”
摆烂机器人的摄像头红光一闪，似乎正想要开口。但是龙亚却先扎克一步，声音澄澈、不带一丝阴霾：“我不会说‘你玷污了我们的信任，我饶不了你’或者‘请变回我们熟知的扎克先生吧’，更不会说‘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这样的蠢话。”
“我会打倒你，阻止你的野心。然后，作为给曾经的我带来笑容的回报——”
“扎克先生，这次轮到我，用决斗带给你真正的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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