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夜
“呜诶！？”
一把从床上窜起，琉璃看着熟悉……也没有，总之是介乎于熟悉和不熟悉之间的天花板，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自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强烈的怅然若失之感。
……是什么呢？
“咿呀！”
“呜！”
与此同时，凛和塞蕾娜也齐声惊呼，同时从床上坐起。
“总感觉好像做了个从高处坠落的梦。是在长身体吗？”
“……可……可能吧。”
塞蕾娜有些心虚地道，眼神飘忽。
因为在欲望大奖赛中遭到淘汰，她们被抹去了相关的记忆，因此才会有如今的表现。
“搞什么搞什么，一惊一乍的，而且还是三人同步！”
一旁的柚子虚着眼，以狐疑的神色看向她们：“……总感觉我遭到排挤了。这是什么，一种宿舍霸凌吗？”
“大概……不是。”
顿了一下，塞蕾娜的表情逐渐放松，嘴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
在琉璃和凛失去与她竞争的能力后，她也不再将二女视作威胁，而是重新纳入了“友好NPC”的范畴内。
所谓塑料姐妹情，不过如此。
“呃……少来这套。总感觉看你不太爽。”
琉璃秀气的柳眉皱了一下。虽说忘记了关于欲望大奖赛的事情，但她们这两天明争暗斗闹翻天的记忆可一点没少。虽说多少有点“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的疑问，但并不妨碍她对塞蕾娜这种两面派的行为表示唾弃。
“凛你也来说她……凛？”
“……嗯？哦，我没在听。”
绿发少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低头戳着手机。看着安静陈列在目录、却无法从脑海中搜索出任何相关记忆的备忘录，少女靓丽的脸庞逐渐变得凝重。
【致未来的我。】
【如果你对这段文字没有任何印象，证明你在比赛中失利，并且被抹去了相关记忆。】
【不要对琉璃和塞蕾娜透露这段文字的存在。避开她们的注意，去见星见瞳，尝试获取他的帮助。】
【以防万一留下记录。星见瞳是一名黑发黑瞳的俊美少年，实际年龄比看上去大很多，是融合次元组织“学院”的领导者，“教授”。】
【希望这段文字永远不会派上用场。】
【过去的凛。】
身为从贫民窟摸爬打滚出来的狠角色，凛可不是一个除了好看外一无是处的花瓶。她的通讯工具绝对没有其他人使用过，换言之，这篇备忘录不可能是别人的恶作剧，而是切切实实、由她自己所编辑出来的东西。
……总感觉，卷进麻烦的事情里面了。
……
“真澄的状况如何？”
超量次元，医院，住院区。零儿隔着玻璃，看向躺在床上、全身佩戴着各种医疗设施的少女，沉声问道。
“她的身体只是普通的擦伤和烫伤，不严重，也不会留下伤疤，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即可。”
站在零儿身旁的医生斟酌着用词，缓缓道：“但是精神上则不同……怎么说呢。简直像是不眠不休地决斗了整整一个礼拜一样。”
“她要休息相当一段时间，才能回归到原本的生活之中吧。”
“……咕，那个混蛋！”
狠狠一拳砸在地面，游矢表情狰狞，赤红的瞳孔中隐约泛着凶光：“不可原谅……绝对要宰了他！”
“大奖赛的胜利者只会有一个，我们迟早会对上对手的吧。”
泽度抱着双臂，忍不住神经兮兮地左右张望起来。
“怎么说呢……可能是神经过敏，但我总感觉有人在暗地里监视着我们。是主办方，还是其他不怀好意、发现我们真实身份的玩家……”
“我们可是有四人。如果有敌人来犯，全力打回去就好。”权现坂闭目而立，不动如山，“以不变应万变，这就是不动决斗的神髓。”
“……不，我才不关心你那个不动决斗……”
泽度抬了抬手，随后又一脸挫败地放下：“算了，当我没说。反正你们都那么强、那么自信满满……”
“是这样吗？我怎么不知道？”
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第一时间转头看去，随后瞳孔齐齐一缩。深紫的发丝梳理成锐利的倒钩状，凌厉的瞳孔，如鲨鱼利齿般锋锐的气质……
不是赞助者：神代凌牙，又是何人？
迎着警戒而又好奇的目光，青年停下脚步，遥遥望着榊游矢的脸庞，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略显讥讽的弧度。
“这家伙说你很强哦，游矢。你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坦然接受杂鱼的称赞吗？”
“你说谁是杂鱼啊！？本大爷可是天下无敌、举世无双，泽度泽强天大少爷啊！”
没有理会被踩到尾巴哇哇乱叫的金毛，游矢沉默了一会，无言以对。
扪心自问，他强吗？
应该是强的。
够强吗？
不够。无论是面对“敌人”，面对欲望大奖赛的举办方，或者面对星见瞳，都……远远不够。
但是，决斗不像是武术啊魔法啊之类的东西，不存在一个顿悟实力突飞猛进。想要变强，强力的卡片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而那样的卡片想要入手，要么通过欲望大奖赛的Boost喷射器获取，要么就是……
“那股巨大的力量就在你的身体……或者说灵魂深处沉睡着。”
伸手指向游矢，凌牙淡淡道：“只是还欠缺一个将其引导出来的契机。”
“凭你现在的实力，想要战胜‘敌人’无疑是痴人说梦。但假如你能掌控住扎克的力量的话，事情就会截然相反。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你在欲望大奖赛上夺冠。”
“……但是，该怎么做——”
“你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用所谓的‘娱乐决斗’麻痹自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自始至终，你都在否认自己的身份，把自己视为和扎克截然不同的个体。”
打断了游矢的询问，凌牙毫不客气地道：“体内住着另一个陌生的自己，你连接受他的存在都做不到，他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认同你，并且为你所用呢？”
“想要引导出那股足以震动次元的力量，你就先从和另一个自己……和扎克和解开始吧。”
说完，凌牙扭头就走，完全不管游矢对他的话语作何感想。
他能够理解星见瞳为什么要特别叮嘱他关照一下榊游矢，因为他们的状况十分相似。他自身就经历过从人类神代凌牙和巴利安七皇纳什互相对立、到互相接受，最终融而为一，互相改变彼此的过程。这些经验对游矢而言是非常珍贵的经验，能帮助他少走许多弯路。
当然，他们铺好了路，游矢要不要走，就是另一回事了，凌牙言尽于此。
也许，他能开拓出一条前无古人的荆棘之路也未可知？
“……搞什么啊那家伙，说了一堆让人听不懂的话就自顾自走掉了。”
朝着凌牙逐渐远去的背影，被从头无视到尾的泽强天气不打一处来，疯狂挥舞中指：“臭屁的家伙，就算是赞助者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啊！不要拦着我，我要上去狠狠给他来一拳！”
“没人拦着你，想去的话请自便。”
冷冷抛下一句话，零儿转过头，看向身旁露出恍惚神色的游矢：“怎么样，他的话对你有帮助吗？”
“……不知道啊。”
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绿发红瞳的少年苦笑以对。
加固自己“榊游矢”的认知，就等同于否认扎克。而假如承认自己是“扎克”，又无疑是对榊游矢、对娱乐决斗的背叛。
与自己和解……嘴皮子上下一碰倒是轻松。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啊？
……
时间飞逝，月上三竿。
“可恶，总感觉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到底是什么呢……”
基础次元，舞网市。紫云院素良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眠，干脆独自一人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徘徊，拼命搜刮着脑海中的记忆。
“到底是什么……感觉是能让我爬到所有人头顶的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焦躁踱步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黑暗中，阴影中，漆黑的粘稠液体蠕动，勾勒出张牙舞爪的魔之军势，以缓慢而极富耐心的动作，将他的退路毫无遗漏、全部封锁。
原本的目标，不是你。
但你……也可以。
……
“啊，有了有了，果然是在计划着什么对吧。”
深夜，学院的特殊寝室。凛好不容易躲开了琉璃和塞蕾娜的注视，正准备只身前往星见瞳的办公室去问个明白。
然后就在走廊的拐角处，和似乎埋伏了很久的柊柚子撞了个正着。
“有什么事情是不得不瞒着我们三人单独去做的吗，凛~酱~？”
“……唔，无可奉告。”
看着眼前丝毫不复之前弱势、露出狐狸般狡黠微笑的粉发少女，凛抿了抿嘴唇，准备顽抗到底：“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这样啊。”
眼珠一转，柚子立刻计上心来：“那我就去告诉琉璃和塞蕾娜好了。你想想，是对一个人分享秘密，还是对三个人？”
“……啧！”
很大声地咂了一下嘴，凛看向柚子的眼神有些不善：“决斗不行，打小报告倒是挺勤快哈。”
“随你怎么说咯。你到底说不说，不要浪费时间，走廊里还挺冷的。”
打了个寒战，柚子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睡衣：“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我已经大概猜到你要去找谁了。我自己都猜出来一半了，剩下一半有那么难以启齿吗？”
“……啧！对另外两人保密！”
第二次咂嘴，凛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备忘录中只说不能让琉璃和塞蕾娜知道，却没有提到柚子的名字。她应该不会大嘴巴到处宣传……吧？
简短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柚子恍然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凛你在那什么大奖赛中淘汰，被抹除掉相关记忆了吧？”
参与欲望大奖赛的玩家不能以任何形式透露信息，但星见瞳则没有这个限制。他平时也没有刻意回避柚子，因此虽然是圈外人，但她柚子还是掌握着一些基本的情报。
“诶……什么大奖赛？”
凛一脸茫然。看着她的表情柚子就知道自己怎么解释都只是浪费口舌，于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解释起来太麻烦了，直接找星见瞳让他帮你取回记忆吧。”
“……诶？他还有这样的力量吗？”
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少女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犹豫。欲望被剪除了大约一半左右，她现在对星见瞳的态度更多是一种租客对房东的敬畏：“……万一他拒绝怎么办啊……”
“那我就狠狠揍他，把他打成熊猫眼，好几天都见不得人！”
柚子骄傲地举起手臂，摆出了一个一看就很强壮的姿势：“决斗上或许不是那家伙的对手，但暴力的话我还是有自信的！”
“哈……要用暴力吗……”
凛一脸微妙，但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被柚子拽着，敲响了教授办公室的大门。
“那个……请问教授……”
“喂，鬼畜后宫男！两个娇滴滴的美少女大半夜找你有事，给老娘把门起开！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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