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老丈人的肯定
入冬来，夜比昼长。
此为卯时，放在以往，天虽惠明，但多还是有些光亮，可今日，窗外稀薄的雪和风，云穹由底到根都是黑的。
“喔喔喔...”镇子里，不知何家圈养的大公鸡，朝天叫桑了几声，断断续续，渐行渐远。
小屋内，炉火已熄，连余温都没剩下，没有光感的空间，看不清里外。
空微睁开眼帘，伸手打算揉揉，下肢却传来阻塞感，低眉看去，是怀中猫咪紧抱自己胳膊，小脸贴于胸膛。
厚实的被褥，因她的拥簇而温暖，小小一团，就那么趴自己身上，弱小柔嫩，惹人怜爱。
空忍不住轻笑，手指勾起一缕少女细发，稍是摆弄，然后捋顺。
“练个甚么剑，不练了。”空看向雾朦的窗外，吐出一口浊气，感概。
昨日柔语细说，缠绵至深夜，二人皆是就着困意睡下，此时闻鸡鸣、又被生物钟叫醒，空只觉得脑袋昏沉，没有半点起床动弹的想法。
再者，迷迷糊糊的潜意识，也觉得剑不比女孩可爱。
于是，空揽住少女腰肢，感受她细小的吐气，凑近迪奥娜深吸一口，把脑袋埋进褥子里，继续睡下。
不一会儿，伴随悠长的呼吸，小屋又归于安和，归于岁月静好。
......
钟摆时针跳动，雾蒙蒙的云层，投下几隙光照，迎来清寒的晨。
杜拉夫吸吸鼻子，从床铺坐起，披上兽皮大衣，昨日饮酒酣醉，再醒来头昏沉沉的。
但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他只甩了甩脑袋，再拍打下脸颊，便战胜疲乏，走下床榻。
其实他本不用早起，因为今年晚秋，收获颇丰，贮备的肉类和蔬菜，足以度过整个寒冬，犯不着踏雪再去狩猎。
但杜拉夫心想，女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自己这会儿，先把炉子生起来，等女儿睡醒，屋里便是暖暖和和，不会把她冻着。
打一个哈欠，杜拉夫推开门扉，正要迈出。
突有细微的风声划过，有什么一窜然后消失。
杜拉夫揉了揉眼眶，摸索着柜子，点亮一根蜡烛，弱光照去。
厅堂一侧的旧沙发，金发的少年，只穿一件单衣，正伸手折被褥，随自己看去，他也一同回头。
“早啊，叔叔。”空转身，一脸平淡看向杜拉夫，然后微笑。
“嗯？早，你怎么...”杜拉夫微愣了下，似乎不明白男孩，怎么出现在自己家。
“昨天，因为夜里路况不好，我们就在镇里留宿了，受迪奥娜邀请，所以来了您家，多有打扰，实在不好意思。”空会意，向杜拉夫微微欠身解释。
“哦哦，没事没事。”杜拉夫摆摆手，朝前几步走到空身边，打量一眼沙发上被褥，问道，“你昨晚在这睡的？”
“嗯，迪奥娜给抱了一床褥子，晚上还挺暖和的。”空笑了笑。
“这，哎呀，不好意思，昨晚怪我喝昏头了，你是客人，没有好好招待你。”杜拉夫挠挠脖颈，显得有些惭愧。
虽然因为女儿原因，对于空有些成见，但他昨日为镇子解决麻烦，救醒伤患，这都该感谢。
安排夜里休息，家中虽小，那也该自己睡沙发，把床铺留给客人才是。
“叔叔，真没事，我昨晚休息地挺，咳咳，挺好的。”空客气，正开口，抬头见杜拉夫，联想昨夜和他女儿，心里突觉得尴尬，一连咳嗽几声。
稍是闲聊，把沙发上被褥折好，杜拉夫招呼空先坐，自己出门劈柴，待会儿生活。
空保持微笑，目视杜拉夫背影，直至离开，瞬间瘫软下去，喘一口粗气。
方才，小炉旁，被窝里，自己和猫咪正拥的温馨、甜蜜，杜拉夫推门而出，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还好早上有醒，之后只是潜睡，闻声前一秒，空便开始行动。
乍起的神速之风，以柔力裹住迪奥娜，抱少女回闺房，自己再回厅堂，只来得及穿一件单衣，然后上演刚刚睡醒，准备叠被那一幕。
“太刺激了，希望不会有下次。”空乖巧坐在沙发上，神情恍惚。
慢听屋外，杜拉夫重重提斧，挥向干木桩；其声浩荡，似砍在自己心头，一颤一颤。
难以按捺心绪，空觉得不能这样干坐着，起身走出，帮杜拉夫把已劈好的柴棍，抱到屋内，帮助生火。
先是勾开炉盖，用火钳，捅掉炉心的残渣灰炭；拉开炉底，盛装余烬的方盒，清理干净，再掰开烟囱通风口，初始工作就算处理完毕。
“不错嘛，会烧炉子。”杜拉夫站在一旁，挑眉看向空，略感惊讶。
村镇取火用的铁炉，相对大庄园的壁炉，构件小巧灵活，但生火步骤更为繁琐，其中一点就是清理昨日煤渣，这通常会弄脏手以及衣物。
所以富贵人家，大多会雇佣人，来做这些粗活。
在杜拉夫的认知中，荣誉骑士不是富家子，但他名头很响，地位也足够崇高，应是享受他人服务的阶层。
可今日，空却当他面，亲手打理脏活，不是装模作样，动作娴熟、表情平淡，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嗯，做过一些，算是熟悉步骤。”空点头回答，走出屋外，拍掉裤腿上的灰，冲洗一下双手。
无论前世，没有地暖空调，靠火炉取暖的家；亦或此世，酒馆、客栈和往生堂，每每吃饭前炉灶的准备，生火，早已成为自己熟练技能之一。
平易近人，不摆架子，自从这次女儿回家，重新和空相识，杜拉夫越加发现，他脱于传闻之外的闪光点，倍感满意。
“或许，把女儿交给他，还挺让人放心。”杜拉夫抚抚胡须，如是感概。
......
又是半晌，迪奥娜和派蒙相继起床，走出闺房，厅堂早已被暖意包裹。
铁炉上，盛放一口汤锅，以熏腊肉块、禽鸟蛋液、蔬菜、盐巴、黄油做成的大杂烩，汁水煮的沸腾，散发浓郁香气。
再加满满一箩筐、烤的热乎的肉烧饼，是空和杜拉夫一起，今早为大家准备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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