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你的眼睛很漂亮
当雪化为浪，群峰被冲洗为海，从山峦飞下，不再是花絮与风，而是天灾。
崩塌的巨浪，肆意从山脊滚下，一无阻碍，山石、松柏皆被掩埋，为数不多，于浪涛上挣扎的枝叶，也很快被拧碎、埋没。
灌木丛栖息的小兽，叶隙间的鸟窝，听不得一丝叫唤，同样被抹去踪迹。
雪从山，冲到湖水里，又填满湖，冲向更下层的山。
如此，不知多久，它才停止步伐，轰隆，归于原本的静。
半山腰西侧，避开雪崩路径的位置，一块嵌入山体的巨石上，空和班尼特呆滞的站立，凝视眼前灾景。
如是白天，太阳光照，先前一幕定是无比震慑人心，可奈于月光稀薄，二人视野中，只见得一头漆黑轮廓的巨龙，潘延而下。
“我还是第一次见雪崩。”良久，空率先开口。
“势头这么大的，我也是第一次见。”班尼特帮腔道。
“人要学会尊重自然，对于大晚上，大喊大叫，打扰了它睡觉，我表示深深的愧疚。”空低语。
“我也是。”班尼特点点头。
二人微微躬身，各道了一句歉意。
又凝视会儿，才慢步离开，于山峦背风面、且平敞的地方，寻常有无山洞避寒。
中途，路过洼池，凿开冰块，班尼特以火光吸引，空则从侧，以土刺叉来几尾巴掌大的鱼。
山岗，土丘下，一处自然形成，内凹的石洞中。
随干柴堆叠，呼哧一声，冒出了火光。
空和班尼特，朝向而坐，手掌朝向火堆，烘干雪融化后的湿衣服，也把鱼串在木枝上烤。
“对不起，都是我的不好。”许久，坐下抱着膝盖的班尼特，默默出声。
“这不怪你，雪崩是一种常见的自然现象。”空安慰道，“我也有问题，带你喊那么大声，声波也会提升雪崩的发生概率。”
“刚才逃跑时，如果不是你背着我，肯定就不会受伤了。”班尼特抬头，望一眼空的左肩，又低下头。
先前，为了尽快躲避，空将虚弱的班尼特背在背上跑，途中被一根飞射的断木，击中了手臂，对此班尼特十分自责，认为是自己的弱小导致。
“我身体壮，这点小伤造不成影响。”空伸展手臂，示意自己无碍，实际上，在复苏之风加持下，最初的酸疼和肿胀，已经消除。
“可是，是我连累了你。”班尼特仍显得沮丧，“生活中，很多事我都做不好，即便是协会最简单的委托，也经常出问题。”
“别这么说，看看这堆温馨的篝火，如果没有你，这大雪天，我可升不起来，得挨冻才是。”
“而且，之前不是说过嘛，自信点，虽然和你相处不久，但我就发现你的一个优点。”空继续宽慰道。
班尼特抬起头，在他翠绿双眸的倒影中，他看见少年的唇齿微张，而后听见，值以他记住一生的话语。
“你的眼睛很漂亮，真的。”空与班尼特对视，而后说。
“这也算是优点吗？”班尼特愣住，默默开口问。
“当然了，俗话说，眼眸是心灵的窗户，我从你那比森林更翠绿的双眸中，看见了生命，善良，和纯洁的热诚，这都是宝贵的品质。”
“嘿嘿。”半晌，班尼特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亏是你，连安慰人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不过，谢谢你，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
在班尼特肩头拍了拍，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来。
随口闲聊几句，分食下未撒调料的熟鱼，篝火中添几根柴，各自倚墙，合衣睡下。
......
翌日，露晴，一条溪河边。
“这水漱口，冰的很啊。”空面露苦涩，手捧冰水，送进口中咕哝几下，再吐出。
“是嘛，我倒觉得还好，可能因为我是火元素的原因吧。”班尼特憨笑了声，空甚至见道他在漱口过程中，还嚼碎了几小快冰。
“厉害。”空心里感慨。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待早起，简单洗漱清洁后，空看向班尼特问。
“再到附近，寻找有无埋藏宝藏的秘境吧，这趟出门，到现在一点收获还没有呢。”班尼特伸个懒腰，看向太阳，一副状态不错的模样。
“不下山购置些，生存用品吗，看你好像什么也没带。”因为班尼特除防寒衣物外，了无一物，空便问道。
“你是说绷带吗，确实有必要，不过最近一直在涨价，雪山下边的驻扎地，卖的得dei更贵了，摩拉存下，还需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比如照顾老爹他们。”班尼特笑了笑，“而且，昨晚你帮我治疗的伤口，差不多已经痊愈了。”
“嗯...我说的用品，是指食物、登山用具一类的，当然医疗也算。”空想了想说。
“这些，不都可以自己制作吗？稿子用木头和碎石料造，食物可以寻找猎物、或者野菜。”班尼特挠挠头说。
“那，也是。”空想来，班尼特应有不俗的荒野求生经验和知识。
“你呢，来雪山也是冒险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班尼特目光热切看向空，随即挠挠头，“抱歉，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因为昨晚和你相处愉快，既受到了鼓励，也没再发生坏运气的事，所以我想，你的好运气，或许能盖过我的倒霉。”
“巧了，我来雪山虽然不是冒险，但去拜访的那位朋友，或许能弄清楚，你运气的缘由，刚好一起去吧，空闲时，你要有兴趣，我们可以去就近点冒险，不过不能太远。”
“好！”班尼特紧紧握紧拳头。
......
雪山腰，山坳，炼金术士营地。
“阿嚏。”正欲出发，寻找旅行者的阿贝多，突然一个喷嚏，随即他露出疑惑之色，捏了捏下巴。
“怎么，是感冒了吗？”一旁温迪关心道，拿出背包酒水，“要不要喝点酒，能治百病的。”
“谢谢，不过不必了。”阿贝多摇摇头，他皱起眉，并非疑惑温迪所说，而是奇怪，自身体格，按理是不可能出现感冒打喷嚏这种事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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