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
【棋局,不单单是指娱乐所用的下棋,它可以以人为棋,以天地为棋,以万物为棋,除执棋者之外,皆为棋子。】
那个牛鼻子老道,也是前世的师傅,他所说的话仁命从来都没当回事。
【棋局最初的形态是人与人之间的斗争,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混乱不堪的战争,后来经智者感悟,才有了现在的棋盘和棋子。也就是说你下的每一步棋,皆为前世之人的厮杀,皆为前世人的斗争。】
和平年代哪有什么厮杀,下棋就是下棋嘛,俩者还能扯在一起?
【每一个棋子,都代表了一条生命。万物皆有灵,更何况是人,裁定别人生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容易?他本来就没想过要下棋,也没想裁定别人的生死,还是和小师妹待在一起有趣,她长的漂亮又温柔,这种人谁不喜欢?
【奇门十八局,各种兵法,太极拳法,你已全部领悟,你是相当优秀的棋手,很可惜.......比起那个女人,你差远了,她是天生的棋手。】
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好学的,反正都用不上。
还有那个女人是谁啊?算了,没小师妹重要。
这个道观也没啥用,学了顶多骗吃骗喝。
【屁!这座道观存在的命数,就是在天下陷入动荡之际,将乱世逐渐平定,你们存在的意义也是如此!若非如此,老夫何必把你们带上山来?乱世之中人命皆为蝼蚁,所有人只配苟活,所有人都不值一提,一步走错万众枯骨!你也是,老夫也是,所有人全都是,随时都会死去!】
乱世什么的,反正和他没关系,人命死去什么的......啧。
【你是优秀的棋手,可惜......你太在乎身边的一切,所以你没法成为天生的棋手,你也太在乎别人的生死,所以让自己下棋如履薄冰。不明白?等你在乎的小师妹离去,你就会明白了。】
师傅再次教训完他以后,将一本书丢到了他的脸上,而这本书里详细记载了每一个曾经加入道观的人。
有点夸张,为什么楚汉之争的军师也在里面,三国争霸时期各种军师的也有,等等!这俩名字,假的吧!这俩可是裁定天下的最顶级军师啊!
又过了几天,师傅回来了,同时师妹也死了。
【你师妹死是注定的,她如果有你这想法,过安安稳稳的生活,也不会落得这种下场,能力不足非要好高骛远入棋局......哭什么?!生气什么?臭小子你居然敢打我!】
再之后,他被师傅揍到鼻青脸肿赶出了道观。
【你为人本善,又极度顾虑别人生死,注定会被大局所牵扯,滚吧!这里留不住你,该学的你也学了,仁命,为人惜命,这是你的名字,贤王,也是你注定会选择的王,记住,别像那位军师一样为贤王累死了.......嘶,不过我怎么总觉你命犯桃花,会死在女人手里,奇了怪了。】
下山以后,他不想落得和自己师妹一个下场,于是靠自己学的东西跑到赌场混钱,很容易就找了个地方安居。
邻居是个喜欢下棋和研究各种基因学的博士,性格奇葩,总喜欢问这问那,简直是个好奇宝宝。
每次研究到快要饿趴下,就会到他家里蹭泡面,时间一长,俩人就成了互相抢东西吃的损友。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平静渡过,他也觉得很不赖,甚至很享受这种生活。
然后,他莫名其妙就死了,又活了.....
.............
经过漫长的跋涉后,仁命和和白发小女孩终于撤出了安全区域。
在远方的山巅上眺望着下方不断从地底蔓延出的巨大猩红结晶尖刺,仁命轻轻的松了口。
还好泰拉世界的人体质都十分强悍,以他十岁的年龄,徒步走十公里只是稍微感觉到了疲惫。
“又一片源石区域诞生了。”
仁命视着下方延绵不断冒出的猩红结晶,沉声疲惫道。
“天灾过后都有源石。”
白发少女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片源石区域会引来一群人去开采和争夺,就像养蛊一般。”仁命注视着山巅下方的源石结晶大地目光有些悲哀:“很多雇佣兵的血和尸体会撒在这片大地上,然后由胜利者将这片区域占据,并在萨卡兹一族的尸骨上盖上新的源石加工厂。”
整个泰拉世界需要加工后的源石提供能源,但加工后的源石却沾满了萨卡兹一族的鲜血....
只有萨卡兹一族对矿石病的抵抗力最强,所以源石加工工厂只能在卡兹戴尔境内创建。
别的种族感染矿石病五年都撑不下去,萨卡兹一族却能抵抗十年或者二十年以上。
这也造成了泰拉世界所有人的幸福,都是建立在萨卡兹一族的鲜血和悲剧上诞生的。
听报道卡兹戴尔的王都建立源石加工工厂已经蔓延了有数百里,说是王都实际上已经成了一个大型垃圾堆积场。
萨卡兹一族......
想到这一点,仁命顿时感觉自己的胸腔内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沉闷无比,连呼吸都痛苦艰难无比。
“卡兹戴尔习以为常的事情,话说回来养蛊是...”白发少女撇了眼目光悲哀的仁命,霎时间愣住了。
这种眼神......她还是第一次见。
怜悯吗?
不对,是更复杂的东西。
“卡兹戴尔的存在本就是一种悲哀。”仁命将挡风的兜帽往下拉动遮住了眼睛,艰难的挪动着脚步转身向远方的城镇走去:“它需要一位贤明的王来改变这一切,否则那里将会一直是地狱。”
这就是没有王存在的下场么,怪不得鲁珀族会发了疯一样的争夺狼王之位....
卡兹戴尔的萨卡兹一族需要王!
如果伊利亚口中的凯尔希老师是为了改变这一切才放弃了乌萨斯帝国巅峰权势来到这里,那么她值得任何人去敬佩。
没有会在自己座拥一座金山的时候,会跑去泥潭打滚。
但凯尔希做到了......
若凯尔希是抱着改变卡兹戴尔而不是利用卡兹戴尔的想法来到了这里,那么她一定比任何人都是一位好老师,她也一定是比任何人都温柔的老师!
他一定要见对方一面来确认这个猜测!!!
“贤王?”白发少女歪着,跟随着仁命继续行走:“王又怎么样?萨卡兹一族有王和没王区别不大,大家每天都在抢东西,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在打仗。”
白发萨卡兹少女似乎并不对此当回事,在她眼里只有活着和死去,这些在她的日常中已经成了最熟悉的一部分。
“不,王是统御一切的存在,为民众指明方向的存在,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号召力。”仁命深深了呼了口气,面容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艰难的扶住了旁边的大树然后缓缓座在地面:“如果王的政策和抉择正确,民众就会免于疾苦,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王位空虚,让卡兹戴尔境内到处都是战争和牺牲,双王之争过于愚蠢,必须画上句号。”
卡兹戴尔已经被源石工厂排泄的源石废屑给彻底污染了,萨卡兹必须找到新的方法来谋求生路。
“不懂......你现在的情况是体力透支?真弱呢。”
白发少女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明白这些。
“我没事。”苦笑了一下,仁命将头垂下低沉道:“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泰拉世界的人罢了,眼睁睁的看着萨卡兹一族变成这样有样兔死狐悲的感觉,如果萨卡兹一族因为源石加工和冲突在今后彻底灭亡,那么又由会哪种种族代替萨卡兹一族承担现在的责任,鲁珀族,还是丰蹄族?萨卡兹一族不能继续承担这些东西了,你们每一个族人的死太过沉重。”
每一个诞生的萨卡兹一族都是感染者.....
“多愁善感的家伙在卡兹戴尔会死的很快,敌人可不会管你在想什么,就像拉特兰人对待萨卡兹族人,萨卡兹族人对待拉特兰族人一样,在双方眼里彼此都是需要被清理掉的垃圾。”同样座在仁命身边,白发少女缓缓说着的同时,眼中却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她想把每一个见到拉特兰人都干掉!
“我会活下去的。”死死的咬住嘴唇,仁命艰难的眼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决意:“因为我是现在是泰拉世界的人,仅此而已。”
重新挣扎着从地面上起身,仁命向附近的城镇走去。
“哈?你这家伙还真是个怪人,说的好像你之前不是泰拉世界的人一样。”有着倒w型呆毛的少女不解的歪了下头,也爬起身继续跟随着对方走去。
很特殊........
她觉得这个人和她之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之前的话虽然听不明白,但她现在却莫名感觉到对方很亲切,甚至有些.....
温暖。
“现在是就可以了。”
仁命头也不回的向前方走去。
这个少女很聪明,就算他的话比较复杂,但他相信这个少女能稍微理解。
“莫名其妙。”白发少女撇了下嘴,又转移了话题:“话说你之前说的养蛊是什么啊?”
“一群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厮杀,毒性最强的虫子会活下来,其余的都会死去。”仁命一边走淡淡疲惫道。
“好厉害啊!”白发少女眼中浮现出了渴望的神色:“那只最强的虫子以后会轻易的活下来吧。”
“.........,或许吧。”
仁命犹豫了下,然后说出了一个含糊其辞的说法。
就算活下来还有一个养蛊人在,始终摆脱不了被掌控的命运。
莫名中,仁命考虑到一个问题。
若是天灾今后越来频繁,地面出现的源石结晶越来越多,而各大种族又为了争夺安全区域互相厮杀,到最后谁会活下来?
也许泰拉世界本身就是一个蛊室什么的.......吧?
不,这个绝对是他想多了,泰拉世界又不是什么魔幻世界,脑袋被骡子踢了才有这种想法。
...........
途中,俩人路过了一片区域。
爆炸带起的黑烟和法术腐蚀过的痕迹将原本茂密的森林摧残成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萨卡兹人的尸体......
僵硬的面容上,有些极度扭曲临死前似乎忍受着剧痛,有些则是极度不甘似乎想活下去,还有些面容则是带着死寂和解脱。
各种兵器掉落在地面,弓,弩,炸弹,长剑,冷兵器热兵器全有都有。
血腥带来的铜锈味与肉体烤焦的古怪气息混杂在一起,让伫立在荒野中的仁命浑身僵硬。
血腥暴力残忍这些词汇都不足以形容这种场面......
这个地方只有死亡,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词汇。
“你愣着干嘛?快点过来捡东西啊。”
白发金瞳的女孩在仁命不远处喊道。
捡东西?
仁命神情有些恍惚。
他记的对方说是来搜刮物资的,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方是想从尸体上捡东西活下去。
活下去,从同族尸体中找到活下去的希望......
想到这里,仁命看着遍地的尸堆胃里逐渐翻腾。
“你捡这些东西....多少年了。”
目光划过遍地不成人行的萨卡兹人尸体,以及旁边正在捡东西的白发女孩,仁命强行维持着平静语气,缓缓开口。
此刻他脸上表情是什么他不清楚,只觉得紧崩的有些难受。
还有些颤抖.....
“嗯....忘了,从自己拥有意识能够行走以来就是这样,怎么了?”
从尸体中摸出了一块肉干,她的眼神亮起,毫不介意丢在嘴里嚼动着。
浑然不顾身边同族身体被炸开,带着焦味的尸体。
“只是.....你一个?”
仁命背对着白发小女孩,不敢去看对方的面容,也不敢去看对方做什么。
此刻,他内心有些迷茫,也有些混乱,更有些难以接受。
对方从拥有意识以来就是这样生活,卡兹戴尔到底有多乱?!!
“你在说什么?卡兹戴尔的大部分萨卡兹人从出身以来就是这样有什么奇怪的......唔,差点忘了你是外族人,没错.....萨卡兹的雇佣兵遍地都是,天天起冲突,然后打仗把家乡打没了也很常见,家没了,我们只能当雇佣兵,除此之外还有拉特兰那游荡的家伙,见面就说我们是魔族,然后开火,所以死掉的尸体走到哪里也能看到。”
说话之余,小女孩又从新锁定了目标......
那是拥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男在上,女在下。
男性的尸体已经被炸到不成人形,女性的尸体则是头颅被轰到粉碎.....
救人?好蠢的行为。
这样想着的白发小女孩费力搬开上方化为为烂肉的尸体,又用破布上擦了擦沾在手上的血污。
这俩人身上应该有不少好东西。
“唔!”
注意到女性萨卡兹的尸体上有一颗手雷,白发女孩先是警惕的环视着四周环境,又注意仁命没有背对着她,缓缓松了口气,才将其偷偷放到了自己的衣兜中。
突然间.......
仁命转过头,用复杂的目光盯着她,出声询问道。
“大部分的萨卡兹,都是这样活过来的?”
白小女孩眼中浮现了一丝迷茫,然后又想到了什么,用三无的声音回复。
“你不是来卡兹戴尔不是来当雇佣兵的?”
“雇佣兵?”
仁命愣了下,此刻内心混乱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下意识呢喃道。
“等你习惯雇佣兵后,就会天天和这些尸体打交道,还有,总觉的你现在挺恶心。”
白发小女孩看着仁命此刻那压抑又带着稍许崩溃的表情,撇了下嘴淡淡道。
“恶...心?”
仁命脸上的迷茫更甚。
“想太多的人活不久,这是卡兹戴尔境内生存的基本常识,你那幅恶心表情再摆出来,去了雇佣兵团队里会被毫不留情扔出去,严重的话那些雇佣兵队长会立刻处决你。”白发小女孩淡淡的解释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外族人说自己每天看过一遍又一遍,又烂在心里的基本常识。
可能是对方有些特别吧.....
“为什么光露出表情就会被干掉?”
仁命呼吸一滞,难以置信的注视着白发女孩。
“多愁善感的家伙都是雇佣兵团队里的不确定因素,他们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小女孩伸出脚踹了下地面躺着的女性尸体,似乎有些不屑:“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才当雇佣兵,要是因为某个多愁善感的家伙坏了团队任务,所有人从今往后就得全部因为任务失败挨饿或者死掉,你觉得那种人可以留吗?所以.....放空思考什么都别想,干掉你看到的每一个敌人,这就行了。”
“放空......思考。”
仁命愣了下,目光彻底化为了惊觉,咬牙怒声道:“那只是强迫自己麻木接受这一切而已,你们就没想过改变卡兹戴尔?”
呼吸艰难,思维也逐渐迟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些,也许是第一次遇到这些情况有些难以适应,也许是因为他从没有经历这些,所以没办法和那个小女孩一样保持冷静。
但有些话不说出来,他感觉自己大脑会承受不住而彻底坏掉,从而变成另一种人格。
“连活都活不下去你还想妄图去改变卡兹戴尔,你够资格么?”白发小女孩似乎对仁命的话有些厌烦,又伸出脚更加用力踹了下地里的女性尸体:“在这里你多愁善感只会让你一点用都没有!让你成为比垃圾都不如的东西,和这家伙一样!自己本身就是个垃圾,连累垃圾都不如又多愁善感家伙去死,没有比这更蠢的行为!这男人不去救这个女人至少他可以活下去,现在呢?俩个人都死了,他们什么都做不到!”
“..........”
仁命面容僵硬了,思维告诉他对方所说的话都是对的,而且他也没办法去反驳。
同时他突然意识到了,卡兹戴尔的一切和平常所生活的环境不一样。
正常人的常识在这里不值一提,怜悯和多愁善感也是多余,只有杀掉敌人才能活下去,取走对方的一切,成为自己活下去的理由。
不停杀戮,战斗,然后死掉。
这里,和他前世记载的某个地方很相似.......
那个地方叫做地狱,而卡兹戴尔本身就是地狱。
“懂了就和我来捡东西,一起合作咱们俩说不定能多活几个月,再发呆你就死在那里吧!”
白发少女看到仁命那僵硬的面容后,毫不客气手雷保险的拉开,然后丢到了仁命脚下。
不教会对方在卡兹戴尔生存的常识,她心情很不舒服。
“你!!!”
仁命先是一惊,立刻抬脚将地下滚落的圆球踹到远处。
“轰!!!!”
剧烈爆炸从远方传来,飞溅起大量的泥土向天空飞去,最后洒落在俩人头顶。
“看来你还挺正常的,那就不用我再浪费一颗手雷提醒你要活下去。”拍去头顶的泥土,白发少女没有理会仁命带着冷意的目光,用三无的声音继续道:“保持这种随时杀掉对方的心态,会让你活的更容易,活的更久。”
“呃........”
仁命眼眸骤然紧缩。
这种看似杀掉他的举动,居然是善意......
“你要对我出手?你还想继续保持那多愁善感的心态和我动手?”
白发少女皱起了眉头,伸出手向自己腰间的手雷探去。
果然,这种不稳定因素只会害人害己.......
仁命晃了晃意识几近晕厥的头颅,试图不让混乱的信息撑垮自己的大脑。
“不会,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下。”
缓缓座到了地上,环视着这片遍地尸堆的大地,缓缓呼了口气,开始调节自己紊乱的气息。
他累了,想需要暂且休息一下,等休息好在重新面对这一切,然后......
改变自己,用白发少女教他的方法在这片地狱里活下去。
“快点。”
白发女孩没有在仁命脸上看到那迷茫的厌恶表情后,也缓缓收回了手雷。
仁命没有理会白发女孩,他只是用红色的眸子看着这遍地的尸体,只是看着,眸子里原本富有活力的目光,也逐渐暗淡。
白发少女见仁命没有回应,扭头继续在尸体中搜刮着东西。
然而......
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让仁命头顶的狼朵晃了晃。
“有谁.......在....那.....”
女性的声音,还很微弱。
仁命缓缓呼了口气,不想理会。
从气息来看,应该是怎么都救不了将死之人,而且他也不想看对方临死前继续针扎的样子。
“谁也好......能......帮我.....吗?”
微不可查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需要理会。】
思维这样告诉他。
下一刻......
身躯不由自主起身,艰难迈出步伐,一步步向声源处移动。
翻过被法术洪流炸开的大坑,然后从坑坑洼洼的坡道上滑下,仁命最终来到了一个小土坡面前。
那里,躺着一个萨卡兹女性。
对方有些萨卡兹一族女性普遍柔美和漂亮的面容。
然而身躯却不容乐观,到处都是刀伤,血液从身上滴落从小坡上流下,逐渐渗入泥土,腰间被撕裂出狰狞可怖的伤口,隐约能看见器官和碎裂的骨头。
这只是身上伤痕其中一部分的,剩下的仁命已经不想再去看了。
那都是让人胆寒和畏惧的伤口,很难想象对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在。”
意识混乱间,仁命缓缓蹲在了对方面前,艰难回应道。
他在干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本能中他做出了这些举动。
“哈.......运气....还算....可以。”
女性雇佣兵艰难的笑了下,伸出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吊坠扯下,缓缓递到了仁命面前。
“割下....我的头......去换赏金,做为交易.....把这个.....交给我女儿,她在......西莱镇,告诉...她.....成为.....雇佣兵,不然....战火.....燃烧到.....那里.....她会.....死....哪怕.....多活.....一会.......也.....”
说完这句话,女性的声音戛然而止。
“!!!!!!”
仁命呼吸一滞,面容骤然扭曲,张开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内心撕裂,情绪也彻底崩塌,他想笑,又想哭,又想用力拿拳头在自己脸上来一拳。
只是死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和白发少女说的一样,这里每天都在死人,这种场景也很常见。
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内心的被撕扯的剧痛却愈发剧烈,让仁命面容愈发的扭曲。
“呃.....啊......”
想咆哮,最终只能发出低微的嘶哑。
卡兹戴尔是地狱,活在这里的萨卡兹人却不是,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环境逼迫他们变成了恶魔,而不是他们生来就是恶魔。
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罢了,他们也有自己在乎的人,有想要保护的人,也有想活下去的欲望。
只是环境让他们变的麻木,让他们接受死亡的事实,并强迫自己变成真正的恶魔。
他注视着女性雇佣兵的面容,死死的咬住牙,不让自己继续有多余的感情。
最后,他拿起了对方手中挂着的雇佣兵铭牌用力缠在手臂上,转身向白发少女那里走去。
他总觉的自己或许该做些什么,不然.....
他会和这里的萨卡兹人一样彻底疯掉。
...........
塔巴镇,一个雇佣兵所驻扎的小镇。
这里是雇佣兵接受任务和领取报酬的地点,也是放松和和放纵的地点,正因如此这里才能免受战火波及。
在这里任何雇佣兵都不准争斗,也不准互相敌对,因为这里是他们心目中仅存的净土,饱受战火璀璨的他们只想在任务结束后好好喝一杯酒,或者埋头睡一觉放松,亦或者养伤。
经过漫长的跋涉后,俩人终于来到了这里。
在被看守的小镇萨卡兹雇佣兵登记了相貌和名字后,俩人便被放了进去。
去往酒馆的途中,俩人在路上遇到一个大叔。
一个身上穿戴着防弹背心,刀剑盾牌挂在身侧,带着眼罩,头顶着狰狞恶魔犄角的大叔雇佣兵对着白发少女打了个招呼。
“小鬼你回来了,这就是你的战利品,还是个活的?”独眼的萨卡兹大叔好奇的盯着仁命。
他第一次见这个萨卡兹同族女孩带活人回来。
“奇怪的家伙,没必要在意。”
白发萨卡兹女孩带着仁命继续向雇佣兵营地走去。
仁命深深的看了这个萨卡兹一族的大叔,跟随着白发少女行走。
萨卡兹一族的大叔也没有介意,继续挂着武器在小镇内散步。
这个小镇内不准争斗,也不准厮杀,每个进入这里的人都被登记了相貌,违反规矩的人会被挂通缉令追杀。
“刚刚那个大叔有名字吗?”
看着周围身上挂满了危险武器,和之前那个大叔一样的雇佣兵,仁命好奇的问道。
“呵......”白发少女古怪的看了仁命一眼:“你会在意自己吃了多少面包,又或者踢了路边多少块石子?”
在说话的同时,五个人从仁命和少女身边路过,向小镇外离开,其中领头的人络腮胡子大叔带着墨镜,手中提着一面散发着黝黑光泽的金属盾牌。
“不对!”听到这句话,仁命顿时心中冒出了无名的怒火,用力的抓住了少女的肩膀激动道:“每一个萨卡兹族人都应该被铭记,他们不该受到这种遭遇,她们必须有王来领导,继续抱着这种想法,死去的萨卡兹人只会越来越多!你也一样!你就不觉得自己该有个名字吗?”
“不觉的,我现在更想把你的手砍下来。”白发少女歪了下头,然后看了眼自己被仁命抓出淤青的肩膀,平淡的说道,如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
实际上如果有人这么对她,手早被砍下来了。
只是这个鲁珀族少年很特殊,让她下意识觉得不该这么做。
“抱歉。”仁命眼眸一惊,立刻送开了自己的手,拿下背包不停地翻动的:“是我激动了,这里面有治疗淤青和撞伤的药,等会给你敷上去。”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白发少女三无的面容上罕见的出现了无奈,然后指了指仁命的身后:“你看,麻烦来了。”
眼眸微缩,仁命立刻转身戒备,只见五个带着墨镜的三男二正缓缓地向他靠近。
不光是这些人,路过行走的众多萨卡兹佣兵也停下脚步,用诡异的目光盯着仁命。
个个超过二米的高大的身躯和狰狞犄角以及随身携带宽大带血刀刃和护甲面罩让其如同全副武装的杀戮屠夫。
被一个盯着还好,如果是一堆的话.......
瞬间,感觉到威胁的仁命立刻恢复了冷静。
他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选择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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