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 你好,凯尔希奶奶
俩人就这样一直互相盯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间.......
“我看过你的研究报告，你有很成熟的想法和很缜密的研究思维，很难让人相信你只有十岁。”
凯尔希这猝不及防的话让仁命眼角抖了抖。
“贫民窟活下来的小孩都比别人早熟。”仁命平淡的回应，直直的盯着凯尔希。
对方的气味给他一种很宁静的感觉，没有愤怒，没有忧愁，也没情窦初开少女的青涩。
有的只有看淡一切，将自身化为机器不停驱使前进的空灵感.......
这种空灵感很特殊，让他无法判别对方到底是几岁........但绝对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女就是了。
“话虽没错，但你又是抱着什么想法来到卡兹戴尔，普通人不会冒着被战火炸碎的风险来这里，伊利亚也不止一次提醒过你卡兹戴尔很危险，但你还是来了，你的研究报告也不符合你十岁少年一样的童真好奇心。”凯尔希将桌子上放着的咖啡杯拿起，轻轻的泯了一口。
第一次见到这个鲁珀族的少年她也有些意外，因为这个少年比她预料中的更加年轻。
柳德米拉说对方是个男人，只有十岁但又不是十岁，详细问起来也有些含糊其辞，只说对方又像少年又像青年，又像她自己本人。
听了半天她久违的知道了莫名其妙和懵逼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不过，真正确认年龄后她放心了。
年轻是件好事，这也证明了这个少年比自己预料的更容易成为巴别塔的一分子。
只要经过一系列的思维教育和理念灌输，外加上某些特殊指导，一块璞玉终究会被雕琢成她想要的样子，
想彻底改变形状？那就得让自己被磨到粉碎才行。
“想法？”仁命目光微垂，轻声疑问道:“卡兹戴尔格局错终复杂，一步错步步皆错，我不相信你们将战争延续下去会仅仅是因为王位的争夺，而王女特雷西娅将基地转移到卡兹戴尔境外本身就疑点诸多，这也证明你们的战争不在于卡兹戴尔境内，而是更加复杂的东西，一步三算，结局在棋盘外。”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关键，若是对方值得他去认同，他便会留在巴别塔，若是对方不值得认同，他便会离开这里去见另一位卡兹戴尔的摄政王。
卡兹戴尔必须有王来统治和管理这一切.......
哪怕这次所问的问题太过于冒险，他也想赌博一次。
“伊利亚和你说了什么？”凯尔希眉头一挑，立刻想到了自己某个迷糊又喜欢自言自语的学生。
她的身份虽然不是很保密，但也不是任何人都能知道，若是伊利亚主动告诉这个少年关于巴别塔的信息，那伊利亚一定认为这个少年可以成为巴别塔的一份子。
伊利亚有时候喜欢自言自语但那也是在信任的人面前，因为她本人的思维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晰。
所以，这个少年到底干了什么才在第一次见面时取得了伊利亚的信任？
“并没有。”
仁命淡淡道。
“既然如此，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自己，是抱着什么想法来到的卡兹戴尔。”凯尔希静静盯着仁命，目光平静如没有感情的机器。
这一点必须问清楚....至于是不是间谍什么的。
她不会将多余的思考放在一个和萨卡兹族无关的鲁珀族少年身上。
“你想知道？”
古怪的询问了一下，仁命突然死死的咬住牙，对凯尔希低沉道:“结合之前的战争格局来看，你的目的并不是在于战争之中。而进而推算可以得出，这场战争和卡兹戴尔的源石加工以及天灾有关，你的存在则是打种源石与卡兹戴尔的纠缠，可就算这样又如何，这场战争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大了，死者无地埋葬，临死前的哀嚎无人能够理会，大地上埋葬的枯骨数不胜数！朋友相残，恋人厮杀，亲人也没办法相认，这些经历又有谁能接受，哪怕你把我看成白痴也好，疯子也罢，我只想竭尽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来帮助巴别塔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随着仁命的逐渐询问，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带着颤抖和不甘。
想起赶往塔巴镇途中遇到的那个人，仁命心中的愤怒就愈发的剧烈。
那个逃离战场的萨卡兹女性，在濒死前希望他将自己的铭牌带回卡兹戴尔，只为了告诉女儿做为母亲的她已经无法给对方提供活下去的金钱，而她的女儿也该离开离开恶劣环境的故乡，提起刀刃成为雇佣兵了......
没错，让她女儿提起刀刃杀戮自己的同族，投身于战火只为了活下去！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卡兹戴尔唯一谋生的手段只能成为雇佣兵！
这种扭曲的规则完全不应该存在！
所以愤怒于卡兹戴尔的这些悲剧，他之前才会在到白发少女那番话后变的那么激动。
“...........”
听到仁命那如咆哮一般的质问，凯尔希手中的咖啡杯颤了颤然后从手中猛然掉落砸于地上，看着仁命的目光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这个孩子，内在根本不是孩子......
一个孩子可不会有这么复杂的想法，哪怕对方在聪明也是如此！
对方似乎已经把对方卡兹戴尔视为了一个棋盘，只为了战胜这场棋局结束这一切，这种眼界并不是一个孩子所能拥有的。
这种感觉，和那个巴别塔的亡灵一模一样！！！！
因为最初遇到那个巴别塔亡灵也说过和这个少年很相似的话.........
【战争永远不会消失，绝望也永远不会停止，但希望不同，只要你给那些萨卡兹一族的人希望，那些人便会奋不顾身为你的王投身于战场，想改变萨卡兹一族的苦难我可以帮助你，但那样会死很多人，即便如此，你还想和我合作吗？】
她答应了......
【交易成立，那么你也该按照约定重新帮我建立罗德岛，睡了这么久我也该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变化了，真可惜我自己太脆弱不能随意出去逛逛呐。】
莫名之中，凯尔希将这个鲁珀族的少年视为和巴别塔一样的恶灵。
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确定这个亡灵是否会真心为她服务。
“你和你的话让我感觉到可笑，战争不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游戏，光凭你做不到什么。”尽管内心相信了这个和巴别塔恶灵有些相似的少年，凯尔希还是淡淡的质问道。
“这场战争下来没有输家，你是改变这一切的关键，王女不可能让一个不是执旗手的人来推算格局！也就证明，你的目的在于改变，而并非挑起纷争。”顿了顿，仁命注视着凯尔希问道:“你的目的很久远，也很庞大，但我相信它并非恶意，条件允许我会在战争结束前竭尽所能帮你，能帮多少算多少，所以请告诉我你的计划！”
上百年的时间让她见证了太多东西，回忆起曾经发生的事情，凯尔希目光垂落，眼中出现了浓重的疲惫，缓缓说道。
“我想让天灾，源石，以及矿石病这些存在全都消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这个少年自己的计划，也许是对方和博士有某些相似之处。
“这就是你的愿望？”
仁命瞳孔微缩，死死的盯着凯尔希。
天灾消失？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天灾是这个世界无法避免的毁灭型灾难，感染病和源石也同样如此。
没有天灾就没有源石，没有源石就没合个种族赖以生存的能源，没有能源就没办法好好生存。
生于这个世界的他很清楚的知道源石带来的重要性。
若是天灾消失，到时候整个世界的文明也会被彻底重修，这简直天方夜谭！
除了不懂事的小鬼，没人会傻傻的说出这句话！
但这个人不是傻子，而是乌萨斯帝国曾经的掌握极高权势的研究人员！以及现在萨卡兹女王的辅佐者！能走到这一步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
这个女人，真的疯了！
不，不光是疯了，她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也是比任何人都有野心的怪物。
她野心太过疯狂和......
想到这里，仁命的表情顿时变的微妙无比。
天真。
“这就是我的想法，除了巴别塔的恶灵和王女以外，你是第一个质问我想法的人。”凯尔希探出手，将一个新的杯子从桌面拿起，缓缓的泡起了咖啡，目光于深深疲惫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不认同我的想法你可以离开，巴别塔不拦你。”
她不会允许自己有多愁善感的的情绪，一但有了，这种情绪便会无止境的下去，扰乱她的思绪，阻碍她的工作。
所以，她必须将多余的感情压下去，让自己成为实现这一愿望的机器。
也只有机器，才不会怀疑自己能不能实现这可笑的目标。
“认同与否我不在乎，我只想改变卡兹戴尔。”仁命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目光坚定无比:“每一个萨卡族人都应该被铭记，因为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悲剧，全都是建立在全泰拉世界族人的幸福之上诞生的。所以全泰拉世界的人也应该为萨卡兹一族的悲剧负责，抱着这种想法我站在了这里。”
将一个雇佣兵铭牌从口袋中掏出，垂挂在手中，让凯尔希注视着。
“这些雇佣兵铭牌就是她们的性命，而这些铭牌上的名字也值得任何泰拉世界的人去记住！”
“可笑。”目光出现了一丝颤动，又很快恢复了冷静，凯尔希淡淡说道:“但你不是萨卡兹一族。”
很像.......
尽管表达方式粗鲁了一点，但这个少年，真和那位皇女很像......
珍重每一个萨卡兹的生命，赋予每一个萨卡兹族存在的意义。
想必就算是萨卡兹一族，在明白了这个少年的想法后，会选择奋不顾身去跟随在这个少年身后吧。
“你也不是，但我们同样站在了这里。”仁命同样不甘示弱盯着凯尔希，但心中却隐约有些遗憾。
激动成这样估计被讨厌了，大不了说完这些话就走人。
“嗯，欢迎加入巴别塔。”凯尔希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泡着咖啡，另一只手在控制台的屏幕前输入了仁命的资料和档案。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学生，记得第二天来我这里报道，你有很多东西需要考核。”
“哈？”
仁命在听到凯尔希的话后，顿时懵逼。
他本打算走人来着，怎么突然成了凯尔希的学生？
不过，总归不是件坏事吧。
就算对方是个疯子，但那也是一个比较正面的疯子，相处起来也不会太困难，而且也能学到很多东西......
思绪至此，为了今后的相处，仁命本着礼貌问候的方式也和凯尔希问道。
“知道了，老奶......不，阿姨。”
刚才凯尔希目光露出疲惫的瞬间，他也闻到了对方灵魂中所暴露的真实年龄，所以他觉得这样叫才正常。
“！！！！”
这句话一出，凯尔希古井无波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那是想打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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