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特雷西斯与梦
半夜......
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特雷西斯睁开眼于王座上缓缓起身，踱步走到窗边。。
低沉厚重的气息萦绕，所裹挟的压迫几乎能让人窒息，他目视维多利亚的首都伦蒂尼姆，拳头缓缓捏握紧。
他伫立着，亦如战火中淬炼的钢铁，仿佛任何攻击都击难以撼动他半分。
悄无声息间，一道身影如幽灵般从身后出现，赦罪师微微低头，向特雷西斯示意
“时候有些尚早，您现在醒来，会妨碍明天政务处理。”
特雷西斯没有回应，他沉声说着，目光在月光映照下的伦蒂尼姆徘徊。
“梦......”
“嗯？”
赦罪师甚是疑惑。
“我梦到了过去，在几百年多前，曾经在战火中淬炼的自我，还有....吾妹。”
特雷西斯说着，沉稳语气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缅怀。
“每个人都有不成熟的时候，特蕾西娅殿下是，您也是。”
赦罪师明白了特雷西斯的想法，她平静说着，语气也带着感慨。
“成熟......那时我们都尚未明白，战争所付出的代价，我和吾妹都天真的认为，杀掉一切敌人就能解决问题，那时的我们意见合一，剑刃共同挥舞，然而见证的越多，越能了解到所谓的压迫从何而来，越能清晰认识到我们各自本质，最后，我们所走的路，开始出现分歧。”
特雷西斯从铠甲中抽出一块吊坠，他看着上面铭刻的文字，略带暴戾与压迫的眼神微微触动。
上面写着他和特蕾西娅的名字。
从小见证了特雷西斯和特蕾西娅长大，怀念过去赦罪师心中不免也有些感慨:
“是啊，那时的殿下虽说不赞同您的想法，可为了卡兹戴尔，还是义无反顾的拿起剑刃和您一起在战场上拼杀，那时候，沐浴在鲜血与尸骸中的殿下与你，足矣让任何敌人都闻风丧胆。”
俩人很强，她们一同战胜过很多国家入侵，杀掉了数之不尽的敌人，她们是卡兹戴尔的英雄，甚至被写进了卡兹戴尔的传记当中。
但在外族眼中，她们是杀神，她们梦魇，她们是战场中无情的杀戮机器。
“特蕾西娅剑术比我更强，你应该记得。”
目光在赦罪师身上看了半晌，特雷西斯又收回，继续看着窗外伦蒂尼姆的风景。
这么多年过去了，追随在她们身边的人也所剩无几，衰老的衰老，战死的战死，直至今日，能记住他们过去的，又有几人？
他是这样，特蕾西娅也是.....
到了后来特蕾西娅消逝，他更加发现....
不停活着，周围会越来越寂静，他一个人走下去的路，也越来越难行。
“那时特蕾西娅殿下为了卡兹戴尔，一次次投身战场，不停挥剑，下手毫不留情，和现在想比.........截然相反。”
摇了摇头，赦罪师没有继续说下去，语气有些遗憾。
在战场上杀戮的模样根本无法被称之为温柔.....
她是噩梦，所有敌人的噩梦，她也是魔王，所有敌人的魔王。
血液沾湿了特蕾西娅的铠甲，浓厚的血腥味，让每个战场上看到她的人都会感觉到毛骨悚然。
再加上特蕾西娅自身特殊的心灵影响能力，那时候.....
就像是面临着地狱一样，特蕾西娅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像是血的颜色。
“每个人都有不折手段需要保护的东西，那时我们那时能看到的，只有卡兹戴尔的折磨，为了卡兹戴尔.........杀多少人....我们都不曾后悔。”
手中黑气萦绕，恐怖又压迫十足的戾气在眼中酝酿，但那份残留的清明依旧，特雷西斯就这样沉声说着，没有丝毫激动表现。
时间不会磨平他的杀伐之气，只会让他愈发感受到活着的意义，越是怒火，他越是冷静，就像是淳厚的酒......
看起来清澈无比，但一口下去，灼烧着肺部和喉咙，让人为之疯狂。
“后来，殿下后悔了，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赦罪师平静说着，但语气却带着惋惜。
杀戮过后是有可能是执迷不悟，也有可能是追悔与清醒。
特蕾西娅是后者.....
“........”
这次特雷西斯没有说话，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是他和特蕾西娅的分歧点，也是俩人性格转变的开端。
明明继续和他征战下去，特蕾西娅也会变成他这幅模样，然而为了卡兹戴尔那所谓更加长久的未来......
让人畏惧的特蕾西娅，她从所有人眼中消失了，只剩他一人在战争中继续奋战着。
讽刺，何等讽刺，但......
为了卡兹戴尔拥有更多的未来，他不曾后悔！
“仁慈让她清醒，怜悯让她逐渐温柔，她褪下了铠甲，成为了卡兹戴尔的救赎，也是年轻萨卡兹们眼中的光。”
说到这里，赦罪师下意识看了眼特雷西斯腰间的佩剑。
特雷西斯的剑还在自己身上，但特蕾西娅的剑却给了别人，一个鲁珀，一个年幼的孩子......
但就像是命运在作怪一样，那个孩子在战场上的一切，也想是年轻的特蕾西娅一样，成为了让人畏惧的梦魇。
“时间磨平了她，让她看向更久远的未来，而我所看到的一直都是现在，所以，她死在了过去，而我，未来依旧会活着。”
特雷西斯周身萦绕的厚重气息消散，他睁开眼，略带沧桑的粉色眼眸又恢复如常，战场上淬炼出来的暴戾气息重新出现。
“所以，您成了维多利亚的摄政王，不是么？”
有些嘲讽，也有些认可，赦罪师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他背负着，她成长着，他满身污泥，她却成了所有人心中的光，俩人最终背道而驰。
然而让她来看的话，特雷西斯更像是卡兹戴尔的英雄。
一个在阴暗角落里背负了一切的英雄。
固执，又坚硬的像个顽固不化石头，数百年里一直都没有变化。
坚持下去不改变，才更难...
“我在想，若是特蕾西娅变回去，变的和我一样在意眼前的事物，而不是未来，她会不会成为曾经在战场上.....”
说到一半，特雷西斯突然沉默了，他心中突然涌现出很强烈的悸动。
又来了........
前不久突然冒出来，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为了卡兹戴尔，毫不留情除掉所有敌人的梦魇？变的和您一样让人厌恶和恐惧？.......呵呵，可惜，殿下已经逝去，王冠已有新主，您还在期待什么呢？一个回不来的亡魂？”
接过特雷西斯的话，赦罪师不禁反问。
“只是梦罢了。”
特雷西斯沉声说着，转身回王座假寐。
征战到现在不知多久，他已无法习惯躺着睡觉，唯有依靠住坚硬的东西，才能让他暂且入眠，做梦，更是奢侈....
但为什么，刚才会梦到特蕾西娅变成曾经的那个梦魇？
也许，是他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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