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舞蹈与绝路
舞姿轻灵，手指划过虚空，自然流畅，没有一丝刻意与多余，身体软若云絮，腰肢柔弱无骨，仿佛点缀在池塘上的白莲，步步如花般绽放，华丽的长袖与风中舞动，缭乱中左右交错，如花间飞舞的蝴蝶，灵动飘逸，姿态婉柔靡，体轻如风，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如畅饮绝世佳酿，不由沉醉其中。
但在这末世般动荡又混乱的城市，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合大家族的人，他们都疯狂的逃命，没人敢驻足欣赏。
有命看，没命走，谁都不愿意做这蠢事。
而且城主跳舞的位置还是移动城市的核心中枢塔，很接近重度感染区，只要时间一长，接近这里的人都会成为感染者，就算是城市的亲卫队，也只得远远的看着。
最终在感染区域扩散后，他们在犹豫许久，也选择了离开。
“所有都走了，你坐着等死？”
站在不远处看着城主跳舞，仁命平静询问着身边百鬼院家异色双瞳黑发御姐。
“这是我的选择。”
平静述说着，她跪坐在地上没有动弹，不少源石结晶块已从脖颈皮肤上渗出，分外渗人。
显然，她已经成了感染者，并且感染症状不轻。
“危机关头，连一个真心愿意守候她的人都没有，还真是......命运弄人。”
揉了揉眉心，仁命对眼前的跳舞的城主做出评价。
性格偏激又目中无人，万事只考虑自身，只满足自己欲望，从不顾他人想法，活成这样也很正常。
“命运....没有所谓的命运，只有自己的选择，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所谓的后果，无法避免，这次.....终于能结束了。”
她疲惫说着，语气带着解脱后的释然。
“结束？她舞蹈惊艳，动作浑然天成，骨骼也是为了跳舞而逐渐练磨合成的柔骨，明显是从小经过自己的努力和锻炼变成这样，跳舞时甚至能到达忘我的天人之境，这说明她为巫女这一身份投注了自己全部的童年，并深深的喜欢着祭祀舞蹈才能做到这种地步，然而她却成了城主，并让自己曾经的努力和心血全部化为泡影......你觉得这值得么？”
深深的看着城主，仁命对异色双瞳的黑发御姐发问。
“是我对不起她。”
黑发御姐淡淡回答着，哪怕跪在地上的双腿已经酸痛到失去直觉，她也依旧跪着，不肯起身。
“白鬼院叶月，我记的你还有个妹妹。”
死志显露，仁命明白这女人是想铁了心死在这里，但他舍不得，因为对方是个罕见的人才，能够做为参谋将长野城维持到这种地步，这女人功不可没。
“交给您了大人，请照顾好她。”
“.......”
本想用亲情挽留这个女人，结果对方一句话差点让仁命噎死。
于是他也毫不客气冷声顶回去:
“我没有所谓的义务去施加怜悯，这与我无关。”
“嘭！”
一声轻响，身体匍匐彻底跪在仁命面前，额头撞在地面，她那原本平淡的语气，浮现出近乎舍命的哀求。
“那就麻烦大人将令妹斩杀，她现在活的意义就是为了杀戮，而这种被赋予的意义是扭曲的，错误的，为了不让种错误继续延续下去，大人！白鬼院叶月以信徒之身献上此身，恳请您...让她毫无痛苦的离开这个悲哀世界！”
“自以为是犯下错，又自以为是的想一走了之，还想随便决定自己妹妹的生死，你太过狂妄！！！”
仁命眼神顿时化为凌厉，语气也浮现愤怒。
他知道这个御姐的过往.....
在高中时期，仅仅因为听到了同学的抱怨，便仗着自己的武技和源石技艺将x骚扰妹妹的畜生哥哥给暗杀掉。
这也使得长野本来的继承人被迫成为了妹妹。
而妹妹上任长野城的大名后，便无法再上任巫女一职，只能麻木的处理长野城城主的事务。
所有梦想和努力全部都被毁掉了......
于是，城主开始憎恨着白鬼院叶月，选择疯狂针对白鬼院家，而白鬼月家被迫妥协，选择将白鬼院叶月舍弃，让其为城主服务。
城主因为无法执掌城市，只得依赖百鬼院叶月，而白鬼院叶月也因为家族缘故，不想被家族舍弃，只得帮助城主。
扭曲又悲哀的主从关系就这样形成。
俩人都厌恶着对方，但俩人却都依靠着对方，而俩人又是高中时最亲密的姐妹，有些过去最纯粹的羁绊，各种不同时期感情混杂起来，让俩人都迫切的渴望对方死去，又祈求着对方能留在自己身边。
这也是白鬼院在刺杀了城主继承人之后安然无恙的原因，她做的事都被现任城主给抹去了。
然而就和命运的玩笑一样，城主再次遭遇了暗杀，还差点死在对方手上。
过去记忆浮现，阴影腐蚀着内心，城主害怕自己某一天也向自己哥哥一样死在暗杀中，于是她发疯一般的寻找强大的护卫，并期望自己能免于这样的命运。
忠心的，强大的，可靠的护卫.....只要能够保护她，她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于是，白鬼院家为了表示诚意，又将白鬼院叶月表妹推了出去，只因她表妹和叶月关系最亲密。
不久以后，最强的护卫造出来了，但她却是纯粹的杀戮机器，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命令。
城主性格也因为这件事变的更加偏激。
而叶月内心也因为失职变的更加愧疚。
直到这种感情维持到现在.....
“都无所谓，这一天终于能够结束，我犯的错也终于能够还清......结束了，神明大人，谢谢您将这种选择带到我身边，我也不必再被命运所玩弄，您也一定会照顾好令妹，谢谢您。”
她抬起头，明媚微笑勾勒，带着释然和轻松。
“你说我是神明？”
下意识，仁命皱起了眉头。
“是的，由最初神明赋予白鬼院家的恩赐，造就了白鬼院家现在的特殊血脉，我们能够感受到您的存在......我们....与您血脉相连。”
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她将所有知道事情全盘拖出，没有任何隐瞒的想法。
“神明....啧，橘川樱，她虽然蠢，但她命不该绝。”
下意识，仁命感觉自己知道这件事始末会牵扯到很多麻烦，于是直接转移话题。
移动城市的钥匙还在对方身上，而对方已经启动了移动城市的自毁程序，如果不把钥匙拿到手，并从对方口中得到关闭自毁程序的口令，就算平息了这座城市动荡，迎来的也会是毁灭。
这也是他在这里等候的主要原因......
“没用的，樱现在所跳的舞是归家之舞，如果没有人愿意保护她，并与她承诺未来，她会一直跳，直到自己死去。”
叶月微笑着，注视着樱的舞蹈有些开心。
巫女的祭祀舞蹈有很多种，但在长野城最出名的就是归家之舞，也是樱从小就喜欢跳的舞蹈。
“妻子为了等候再外征战的丈夫归来的所跳的祭祀舞蹈？而她已经彻底融入这场舞蹈里，怪不得直觉告诉我上前阻拦会导致她死去，因为这边舞蹈里根本没有所谓的丈夫，啧.....”
砸了下舌，仁命感觉到问题的棘手性。
舞蹈所讲述的原型是一个妻子等待丈夫归家的故事，但结局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美好。
妻子等到的只有丈夫被斩首的尸体，于是妻子便选择一直跳舞，直至都城被攻下，她也死在了乱箭中。
而她的临死前的舞也被铭记，直至流传到今天。
所以，将自己彻底代入了舞蹈故事中的樱，也在等待属于自己的死亡。
不论有没有外力介入，只要舞蹈停下，她都会选择自杀，而对方也又没有所谓的丈夫等待回来，这根本就是是一个无解的选项。
所以，他到底该怎么才能让这个家伙清醒并让对方心甘情愿把移动城市的钥匙交过来？
思来想去很麻烦.......因为这根本就是无法挽回的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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