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浊酒一杯
火焰缠绕身体，散发让人作呕的焦味，宛若烙铁一样，让皮肤冒出白烟，也让神经因剧痛而发出无声哀嚎。
“要去餐厅喝红杯茶么？从你的源石感染症状和平常研究的疲劳程度来看，你喝柠檬红茶更适合调养身体。”
思索了下，仁命没有动手，而是微微叹了口气对其发出邀请。
“不......不要！！”
拿法杖的手开始颤抖，艾雅法拉注视着眼前这个少年，意识也不由混乱。
没有生气.......
没有痛苦.....
他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害怕，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罗德岛是个很让人安心的地方，你想找我报仇可以，不过建议在罗德岛以外的地方，偏激这种东西，会毁掉这种宁静气氛，也会和火焰一样燃烧，让我们的安居之所一点点被毁。”
解开手套所束缚的右掌，艾雅法拉控制的火焰也如游蛇般流入手心，最后消失不见。
“我......”
激动的神情一怔，艾雅法拉惊慌的看着仁命，不由退后俩步。
清醒过来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所以她想下意识选择逃避，并远远离开眼前这个怪物.....
“想知道答案可以先去餐厅放松会，那里干员很多，有他们在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而且.....今天的菜系是由博士亲手做的，你不想去尝尝？”
看出了艾雅法拉想法，仁命不由轻笑了下，对艾雅法拉轻松道。
平静的态度，轻松的语气，看不出任何虚假，反而带着能让人不自觉安心下来的温和气息，而在这种气息感染下，艾雅法拉也恢复冷静，变成了往常那个怯生生又单纯的少女。
“好.......好的。”
双手紧紧抱着法杖，艾雅法拉神情略带愧疚，听从了仁命的意见。
博士做的菜.....让她心动了。
而且对方也没有还手，继续伤害下去，她自己也无法接受。
俩人很快来到食堂。
和往常一样，这里热闹又充笑声，每个人都能毫无顾忌说着自己的想法，并把自己开心的事在吃饭时和朋友倾述出来。
仁命点了一杯乌龙茶和叙拉古面条，艾雅法拉则是点了杯柠檬红茶和一块布丁和一块香蕉泥薄饼。
俩人选择了人少的位置坐下，不同的是艾雅法拉静静看着仁命，而仁命则是随意的吃着东西，完全没有在意艾雅法拉的注视。
“吃啊，为什么不吃，吃博士亲手做的菜，可是一件美事。”
见艾雅法拉迟迟不动筷，仁命主动邀请。
“你......真的是在吃东西？”
盯了半天又被仁命提醒回神，艾雅法拉眨了眨眼，又踌躇问道。
张口就咽，完全没嚼食物，就好像吃东西只是为了补充活动所需要的能量，根本不在意味道如何。
“........”
吃饭的动作停下了，仁命眼眸微垂，拿着筷子迟迟没有再行动。
能注意到他这个毛病并在意的只有俩个人.....
一个是星熊，一个则是霜星。
而这少女......很明显太过善良和单纯。
“抱歉，我好像.....说错话了。”
见仁命没有反应，艾雅法拉以为自己说的话引起了对方的不快，语气也浮现出歉意。
“不，你没欠下什么，该道歉的是我。”
仁命平静回答，又继续拿起筷子淦饭。
本想邀请艾雅法拉先吃来着，结果有几道杀人目光一直在旁边盯着他，只能作罢。
而且博士和他谈了谈关于私人感情的问题，让他不要再给自己添麻烦，并提出了解决方案。
简单来说.......要和女生相处时没心没肺。
“你这样，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至于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艾雅法拉微微咬了下嘴唇。
道歉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道歉也不会让那些死去的人复活！
“曾经的那次战争，敷衍点来说是演戏，正经点来说是为了拯救莱塔尼亚。”
放下筷子，仁命淡淡回答着，又拿起乌龙茶稍微喝了一口。
“杀了那么多人，这就是你拯救莱塔尼亚的方式？”
难以置信的看着仁命，艾雅法拉又重新握住法杖，身体也因激动而颤抖。
“别激动，想想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再考虑是否动手。”
仁命喝了杯茶，又看向艾雅法拉盘子中的布丁。
“.........”
艾雅法拉沉默。
他甘愿被人复仇.....但不能在罗德岛里。
仁命的话随之响起...
“他是暴君，一个用禁忌法术将所有莱塔尼亚权贵性命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暴君，所有人畏惧他，所有人害怕他，而在他所管理的时代下，莱塔尼亚对的源石技艺的开发与研究完全可以称的上是黄金时代。”似乎感觉不够味，仁命又掏出酒壶将酒一股脑倒进乌龙茶里，继续道:“你知道么，尽管他是暴君，是莱塔尼亚绝对王权的象征，无人敢忤逆他的意志，但莱塔尼亚却经久不衰，甚至一天比一天繁荣，每个人都能触及到莱塔尼亚的艺术，并向世人展现它的精妙与夺目，那时的莱塔尼亚，就像是世界上最璀璨的法术高塔，屹立于大地上，无人能撼动分毫。”
“这和拯救莱塔尼亚....毫无.....关系。”
听到仁命认可自己的祖国，艾雅法拉心中不免有些自豪，但她还是反驳着仁命的话，语气有些也有些难过。
“呼......”
喝了口酒与乌龙茶混杂的饮品，仁命满意的呼出一口气，继续对艾雅法拉解释:“在巫王的孪生双子女皇诞生后，莱塔尼亚本来的辉煌被摧毁了，变成了你所看到的那副模样。”
老鲤这方法挺实用，这么喝酒果然没有醉意.....
“.......”
闻着扑面而来的酒气和茶香，让艾雅法拉心中突然有种不详预感。
【巫王的最大的失败就是他有了怜悯和宽容之心，而这份感情，他给了自己的俩个女儿，因为巫王掌控别人性命的法术可以用在任何人身上，但他却唯独没有对自己俩个孪生女儿下手，这让那些被掌控的贵族找到了机会，找到摆脱巫王的机会。】
仁命继续解释着，拿起艾雅法拉面前布丁尝了一口。
能将庞然大物高卢毁灭的国度，又怎能不让人心生畏惧....
“这....不是.....”
一方面是震惊于仁命说出的消息，一方面是不明白仁命从她盘子里抢东西吃的举动，艾雅法拉脑袋当即乱成一团。
你怎么能用这么无耻的举动说出这么严肃的话！！！
还有.....这次声音是在心底响起的，不能被别人听到么？
【没错，你也应该想到了，双子女皇就是被那些贵族蛊惑，被那些贵族利用，亲手推翻了自己父亲统治的勇者，而现在，她们依旧是莱塔尼亚那些贵族手中的傀儡.....】
“.........”
不，她完全没想到！！！
【而在莱塔尼亚从小长大的你应该知道，那些贵族的生活会变得那些有多自私，有多放纵。】
“是的.......这个，我知道。”
从混乱中回神，艾雅法拉抿了抿嘴唇，无力垂下头。
如果不是自己父母有着研究者的身份.....
她也会变得和那些街头随处可见的居民一样，苦痛不堪的活着。
【莱塔尼亚的处境并不乐观，失去了巫王的束缚，现任女皇又是贵族们的傀儡，他们就是莱塔尼亚的主人......你生活在莱塔尼亚，家乡的状况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
【双子女皇也不是蠢货，而其中一位更是知道自己被利用的下场是什么，勇者能在各大贵族的支持下推出一位，自然能推出另一位，倘若某一天她们不在让那些贵族满意，那么巫王的结局，也是她们的下场。】
“.........”
【当初能用一天时间从莱塔尼亚边境一直打到首都，并不是因为我率领的军队有多强，而是其中一位女皇故意放纵和指使的结果，你的校长劳伦斯所研究的法术越界了，他是女皇的猎杀目标之一。】
“........”
【只有杀了他....】
“抱....歉，请停下来......我已经，不想听下去。”
艾雅法拉垂头下，这次她没有正视仁命，也没敢正视仁命。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但想必......不会好看在哪里。
复杂.....太复杂了，她根本不想知道这些东西。
归根结底，都是双子女皇指使的结果么......
“不必思考太多，你只需要知道沾满鲜血人是我就够了，倘若你想报仇我随时欢迎，但.....不是现在，更不是在罗德岛里，等莱塔尼亚改变后.....”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艾雅法拉便掩面离开了。
而眼泪，也依旧在不停的滴落......
“........”
仁命沉默片刻，继续面无表情吃着艾雅法拉的薄饼。
食物.....吃起来依旧没多少味道，也只有看着别人幸福的吃着才能感觉到稍许......
“茶不茶，酒不酒，你这属实有些浪费了，不如给我尝尝。”
令突然从旁边出现，拿过仁命身边的酒壶畅快灌下。
“这里没有你要的诗。”
微叹了口气，仁命继续吃着艾雅法拉的薄饼。
“哈哈哈.....诗没有，浊酒倒是有一杯，我要是不好好品尝，岂不是暴殄天物。”
畅快笑着，令看着神情淡漠的仁命，心情愈发高兴。
所谓担当莫过于此，每次看到世人有这种表现，她都为之而高兴。
“你要喝多少？”
仁命也掏出一瓶酒。
“不醉不归。”
见仁命如此上道，令也不由豪情大起，举瓶对仁命敬酒。
世人皆醉，少有人能够独醒......
若不饮下这杯已经浑浊的酒，并与对方把酒言欢，岂不是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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