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只是......梦
“我拒绝。”
博士淡漠声音依旧，但被头套覆盖住的面容却也逐渐浮现落寞。
生命是种寄托于周围一切才能找到价值与存在当时的火焰，一但失去寄托，火焰只会失去能量，最后独自熄灭。
而她.......不会选择让自己熄灭。
哪怕有些东西可以被遗忘，但铭刻在本能中的执着，却依旧不会消散。
所以她不会让对方死.....永远都不会。
“........”
很安静，这种回答让无命很安静。
走廊上也寂静无比，仿佛这里从没有过任何危险。
但有精神感知的阿米娅寒毛却陡然炸起。
无命的气质变了....
愤怒，疯狂到至极的愤怒，压迫着周围的一切......
愤怒所带来的宣泄是有极限的，但倘若这种愤怒从未有过消散，一直在癫狂中寻求湮灭，那么愤怒便会扭曲压抑成另一种东西。
极致的冷静，并以最有效率最阴损最卑劣最无情的方式，积攒能够毁灭一切的力量，再到最后一刻爆发出来，让自己，乃至周围的一切都送葬在世界。
就像是爆炸最中心，所有东西都会如风沙一般消散，而被毁灭的生命，却连一丝痛苦也感受不到。
而此刻无命已经化为了这种存在，前一刻风平浪静，下一刻......
所有罗德岛的生命都会消失在这里。
“没用的，就算你依赖自己的力量把周围一切都毁灭掉，你也毁不了自己，你也依旧会活下去，能杀了你的，只有我。”
博士很清楚无命会做什么，她依旧保持着能分析任何局面的冷静，并以最简短方式说出最有效的话。
“........”
无命依旧没有回答，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montr3是源石生物，而他的血液对源石和能量具有强烈侵蚀性。
倘若悄无声息中将montr3将转化为活性化的源石熔炉，并影响罗德岛的全部能源活化，化为为自己血液的一部分，那么整个罗德岛全部会被他吞噬。
包括所有生命。
博士叹了口气。
沉默意味着抗拒，沉默意味着愤怒，博士已经明白无命的做法。
但为了继续生存，为了罗德岛所有人存活，博士说出了自己也不想说出的话。
“普瑞赛斯，她还活着。”
“和我......无关.....不认识。”
他推开montr3，挣扎着缓缓起身。
而montr3也如宕机一样，彻底无法动弹。
“montr3，回来！！”
凯尔希眼眸微震。
明明联系还在，为什么montr3会动不了！！
博士将手从衣兜中掏出，缓缓将手放在了头顶抚摸着。
“他真正拥有的特性是吞噬一切能量和血肉并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只要是身体任何部位都可以，这种特性不由他控制，身体越虚弱，吞噬特性也会越强，濒死时甚至可以吞噬物质构成的基础元素保自身能够继续延续，你的montr3内部已经被啃空了，他的血液......咳。”
话语戛然而止，博士喉咙被无命死死掐住，无法继续说下去。
“你不要.....逼我。”
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濒死般的状态，无命掐着博士喉咙的力量却越来越紧。
“博士！！”
惊呼中的阿米娅本能发出攻击，漆黑的法术能量汇聚，向无命背部砸去。
但没有任何作用，接触皮肤的刹那，法术能量如坠入大海中，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相反，无命身躯的愈合速度却越来越快。
“咳咳....愤怒，可以压制.....本能的吞噬力.....但在濒死状态，这种吞噬力....依旧会....激活，哪怕...不依赖温床.....你也是最源初的.....巨兽...咳....实际上...温床...诞生....的理由.......才是....为了....解决你的.....问题....才诞生.....”
剧烈咳嗽着，博士的喉咙虽然被死死捏住，但依旧能说话。
因为她知道对方根本没想过要杀了她，喉咙虽然捏的够紧却达不到致命程度。
对方在逼迫自己动手。
而无命.....
博士的话似乎很有效果，他的愤怒和疯狂消退速度也越来越快，意识也越来越清醒。
“我最恨的......就是你根本不会恐惧。”死死咬住牙，无命面容再次开始狰狞:“把自己当做道具，把自己当做棋子，哪怕是这种时候，你也比任何人都冷静，你展现自己的价值，自己的魅力，你的筹码，让别人为了你一个个去甘愿送死！！但你为什么偏偏不让我去死！为什么！！”
愤怒......却逐渐在衰减。
他不清楚博士在说什么，但本能告诉他自己不能继续动手，否则....
某些记忆苏醒过来，他会更痛苦，更疯狂。
“咳.....你也不会，你和疯子一样，为了达成目的，永远不会善罢甘休。”
博士也揉了揉自己喉咙评价着。
俩人沉默片刻，气氛开始逐渐好转，但......
“所以，我还是想折磨你泄愤。”
无命再次提起博士衣领，凶性毫不顾忌的开始扩散出来。
愤怒逐渐褪去，奇怪的意识也逐渐消失，但旋即而来的却是属于自己的恶趣味。
“随你，不过我身体很脆弱，稍微受点伤就会晕过去，在折磨未尽兴之前，你只会把自己气到，这并不划算。”
“.........”
无命表情顿时一片漆黑。
对方说的对，以人类的体质被兽人种折磨不出俩下就会死。
到时候别说尽兴，自己估计还会被罗德岛里隐藏的一群怪物往死里锤。
而且他也发现了....
越是被锤他就越愤怒，理智也会越低，莫名其妙的记忆和思维也会在脑海中涌动，让他变的不像是自己。
而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无尽刀刃凌迟，只剩撕裂一切的痛苦和疯狂，逼迫着他不顾一切赶紧去死。
菲亚梅塔......
至少在她消失前，他还不想太快把所有人全都折磨死。
“我其实更想知道仁命意识在哪，以他那种受温床加持状态根本不可能把你放出来，除非他自己把自己重创，所以，你怎么出来的？”
哪怕被提着衣领威胁，博士也根本不会在意，因为她更想知道造成这一局面的源头是什么。
实际上她已经想到了......但她只是想听对方亲口确认。
瞬间，影响无命的奇怪情绪已经彻底消失......
“嗯哼哼，嗯哼哼哼哼~~”古怪又低沉的笑着，恶趣味笑意勾勒:“主动权在我手里，你的命也在我手里，包括整个罗德岛上干员性命...我只是负责拖延时间，现在.......已经没用了！！！你谁都救不了，早在战斗之前，需要进水和饮食和洗澡的干员身体里都埋下种子，已经太晚了，哈哈哈哈哈。”
肆意张狂的大笑在走廊上不停回荡着。
“.......”
凯尔希和阿米娅以及博士都沉默不语。
如果这场战斗是为了拖延时间，那么正如无命所说，他们已经被成功牵制住了，而且还是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牵制的十分彻底。
这是情报不对等的博弈.......从根本上就处于劣势。
他们已经输了。
博士思绪混乱了下，很快恢复正常平静道:
“在仁命对斯卡蒂动手后，她就一直都在我的监视中，我也没发现她有任何动作，你所说的情报与现实并不对等。”
“嗯嗯嗯嗯~，大群之间的联系不需要任何言语沟通，当血肉化为溟痕时，整个罗德岛就已经到处都是她眼睛和手足，溟痕可以将金属和能源化为巢穴，这种渗透全是在夹层内部发生，所以以监控自然无法看到，就算被发现也没关系，那是用来牵制深海猎人的道具，食材.....新鲜的食材，和正常的血肉没任何区别，但这也是深海的！！！这才是真正引子，嘻→嘻↘嘻→嘻↗嘻↗嘻↗嘻↗，距离我暴走开始刚过饭点，所有干员都吃饭了对吧！！”
贼嘻嘻的笑着，无命眼眸猛然瞪大近距离盯着博士，表情愈发愉悦。
“！！！！！”
凯尔希瞳孔猛然间瞪大。
她想起来了。
虽然深海的血肉没有毒，也和正常肉类无异，但要是没烤熟吃下去的话.....
血肉和神经的侵蚀已经开始！！！
除非，将那些干员全部处理.....
不，那样的罗德岛已经彻底被毁了！！！！
“这样么。”
一瞬间，思考了很多种可能性，并得出了牺牲最小的最佳的处理方案。
“所以和大群意志合作你也有你的目的，倘若能够达成协议，我可以帮你实现目的，只要你能解除危机。”
无命同样戏谑道:
“好啊，帮我把仁命意识毁掉，我要得到这具身体的完整控制权。”
“具体筹码。”
没有意外，博士也知道对方会说这句话。
“虽然无法阻止侵蚀，但身为海嗣血亲的我可以改变侵蚀，让侵蚀的那部分血肉结成海嗣之卵，到时候侵蚀就会停止，你们再把卵切除出来就可以了。”
“成交。”
很果断，博士直接答应。
“博士！！”
阿米娅眼眸瞬间为了绝望。
就算是为了拯救罗德岛从而选择理性，但这种决定对哥哥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意识空间内....
哪怕听到自己下场被轻易决定，仁命很冷静，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所谓棋子.......大概就是这种结局，就算早已做好准备，但还是....真讽刺。”
他轻声呢喃着，最后发出了一声自嘲。
哪怕只有短暂的沟通，但他还是从口中明白了自己的存在。
毕竟.......
他只是一个梦，一个由疯狂中的本体意识衍生出来微不足道的梦。
从离开叙拉古开始，一切都是由本体意识的执念所牵引，一切都是为了见到博士，一切都与他的意志无关。
怪不得自己渴望平静生活，却依旧选择沉浸在那混乱与痛苦的选择中。
很无聊，也很讽刺，像傀儡一样。
所以梦消失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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