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人重于器，兽悯于情，这是令曾经和嘉德罗斯说过的一句话。
黑蛇也听到了，她只是一直以来都假装没听到。
千百年来，她一直将自己的冷漠和理智化为天平，称量着乌萨斯的命运，天平左边是乌萨斯的存在和延续，而右边则是砝码，也是量值，人数是量，生命是量，财产和底蕴和潜力，又或者亲情和爱情，都是可以被衡量的量，只要能保证左边的重量大于右边，不论多少，右边的量都可以将其而抛弃。
因为人心难测，重于价值。
而她所选择的，也只是人能走到顶点，那最彻底的以大事为重罢了。
感情......
是啊，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像人一般一直重于器，可乌萨斯先帝的出现，却让她明白了，她终究是兽，而不是什么邪神，更不是以人之身又到了顶点的决策者。
但该逝去的的终究还是会逝去，先帝是人，老死是他的命运，他也不愿意接受长生，他选择了以人的身份死去，并成为乌萨斯人心中永远不会消散的影子。
所以她才缅怀于先帝的伟大虚影，曾一次又一次幻想着用战争去让乌萨斯的辉煌重现。
她的这些行动告诉了自己，她是重于情的兽，而非人.....
人是多疑的，人是会遗忘的，人是会死去，人是会重复错误的，但她不会，所以她成不了人，她成为了乌萨斯人们眼中的邪神。
不论她拯救了多少次乌萨斯，不论她为乌萨斯付出了多少，她都终究变不成人。
她终究是异物，而不是人的同类，她终究还是重于情的兽。
所以当再次被自己所保护的乌萨斯子民所包围时，她心中虽然早有所答案，但还是不免有些怅然。
人的命运，真的需要兽来决定吗？
兽帮助人类的后果是换来一时的感激，但随着岁月这份感激逐渐消散，最终化为虚无，又化为警惕和怀疑，她的这份帮助，真的有必要么？
先帝在她机械的天平上敲开一道裂痕，让她看清楚自己只是重情的兽，而她则再也回不去了。
于是情也就随之而回归。
塔露拉.....
嘉德罗斯.....
被她所珍重的感情已经死死扎根，变成了现在的黑蛇。
而这次被人类围剿，更是如重锤般敲打在她无情的天平上，让她那千百年来伪装的形象濒临崩溃。
她突然累了.....
既然兽重于情，而她又无法维持那极致人类的模样，那干脆就任性一次吧。
这次决定乌萨斯命运的，不在是她的冷漠和理智，而是属于她兽的感情。
毕竟她不论怎么改变，也终究成不了人。
她真正深爱着的也最终是能给予她感情的生命，而非乌萨斯那种虚无的概念。
嘉德罗斯，她亲爱的孩子....
这次，就由这他来决定她是人是兽的命运。
也让她放弃理性，用情来拯救一起乌萨斯吧。
也是最后一次。
...........分割线.....
和长公主彻夜交谈下来，嘉德罗斯倒也明白了长公主为什么会受自己父亲喜欢。
尽管她不聪明，但她学习任何事情都很认真，而且也很容易认清现实，更不会因为自己身份而偏激，重点是她对敌人狠辣，并且毫不留情。
如果说她是野兽，那必定是毫无人性的兽，下手残忍且毫不留情。
但若是论情，她又无比珍重，点点滴滴都能记在心底，比任何人都在乎。
这种忍耐又执着的性子，倒是很适合当一个稳固的君王，不是明君也不是暴君，而是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也没有出色地方，但却能在危机中力挽狂澜，倾尽自己保护一切的疯狂巨龙。
大炎繁荣数百年树敌众多，根本不需要继续壮大下去，而且内部隐患也颇多，这时需要的是铁血手段的君王镇压隐患爆发，而不是只求发展以显君王威能和成就。
长公主这性格，必然是大炎下一任最合适的君主。
只是她现在凶性太过强烈，还尚未年幼，很容易走向极端，所以才需要引导和纠正。
另外由于心性执着的缘故，导致她什么都会学过一点，什么都会一点，但偏偏学不精通。
如果不专精一点来学习，她这好的品性怕是要浪费在这青春年华里，变成真正的朽木了。
性格极端这方面嘉德罗斯倒是不操心，毕竟长公主能来凰府是太傅安排，那她被沐凰捏的死死的肯定也在预料之内。
而长公主学什么，并且走什么道，并且由他来教，则也在太傅的安排之中。
毕竟长公主身份关乎大炎国运，若因为被教导而和某个势力走的太过亲近，那必定会让大炎国运无法平整发展下去。
所以，他这个外人刚刚好。
“既要照顾大炎现在，还要照顾大炎未来，更是想把我给拖下水，让大炎变成永恒，臭老头也真够贪心的。”
想到这里，嘉德罗斯不禁低声抱怨起来。
而旁边座椅上等到昏昏欲睡的长公主也打了个激灵立刻清醒立刻起身着急问道:
“高人您说话了？！您决定好了没有，到底想教我什么？”
她已经庭院的亭子里里等了一天，因为高人说好了会教她，但需要好好考虑一段时间。
多少天也没关系，她只是希望对方不要骗她。
嘉德罗斯慢愣了下，悠悠的回应道:
“在我教你之前，你需要亲眼看看这世间，认清自己的道，有些时候就算别人清楚你怎么走，可若是你不下定决定去做，那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很快就会失去兴趣，最终一无所获。”
“........”
长公主愣了下，若有所思。
高人既然是高人，那自有他的用意，而且对方的能耐她也见识过了，除了没有力量之外，做什么都很神乎其神。
而且她也的确想亲眼看看这世间。
突兀的，她淡粉色的眼眸中浮现出稍许阴霾.....
自从离开皇城后，一路走到凰府，她经历了人心的种种险恶，若不是自己行事狠辣，早已被卖到青楼里当热兵器。
漠然和排斥是常态....
善意根本就没遇到多少，恶意反而接踵来袭。
这种世间，真的值得一直看下去吗？
于是回过神来的她看向了嘉德罗斯，希望对方给她一个答案。
“高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随便说。”
“您觉得，这世间是否值得看下去，是否值得一直经历下去？”
“........”
嘉德罗斯沉默无言。
这个问题他确实无法回答，毕竟世间变幻莫测，也许有一天值得经历，也需到了哪一天，连活下去的价值也不剩下。
“值得与否不在于外界，而是需要寻求于几身。”
然而这次回答声音并不嘉德罗斯，而是另一人。
俩人扭头看去，却发现相貌成熟稳重，但又相当平凡的男人站在长亭不远处去，也同样静静看着他们。
“怎么说？”
嘉德罗斯也盯着对方，眼眸中浮现出惊奇。
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武的气息。
那不是征服，不是暴力，也不是胜负，而是一种答案。
武境......也是，将武融入几身的至臻之境。
男人开口道:
“世间变幻，光怪陆离，答案种种，皆无所求，但不论世间沧海桑田，有一个答案始终存在，那便是.....你还活在在人间。”
但嘉德罗斯却笑了，但不同以往，这次声音带着嘲弄:
“我说.....你在搞笑是吧。”
“何以见得。”
男人也不生气，而是双手负在身后，静静等待着答案。
嘉德罗斯继续嘲弄道:“人这一生，本就是寻求自己道路的一生，孩童的路属于孩童路，少年的路属于少年路，中年的路属于中年路，老年路属于老年路，直到最后死亡，亦如落叶归根，最后无怨无悔，所以人的一生也是求道的一生，根本没有准确答案，而你所说的我还在人间，听起来很朴实，但那却是神的道，而不是人的道，这种人无法真正融入世间，只能为了一直见证人生，而游离徘徊于人世间，属于把自己当人，但却永远都不是人，而是真正处于人间于神界夹缝之间的孤独神明，你是想说自己是神不是人，搞笑吗？”
“........”
男人沉默了，但他那猩红色的眼眸，却陡然变的犀利起来。
很明显，嘉德罗斯话，说出了他心里最深处的裂痕。
“怎么，你想打一场？我奉陪。”
嘉德罗斯也挑衅般的勾了勾手指，熟悉的微笑浮现出来。
“请指教。”
男人这次没有忍耐，而是缓缓举起了自己手掌。
霎时间，看到这一幕，长公主心跳猛然加剧起来。
架势平庸，却又仿佛蕴含着万千种出招方式，也是返璞归真，却又登峰造极的架势。
这男人.....是大炎境内仅仅不到五人的武道宗师，也是武力值处于顶点的高手！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长公主惊到差点下巴都掉出来。
嘉德罗斯也缓缓起手摆出了架势，但那动作却如流水般玄奥，却又带着变幻万千的气息。
宗师之境！！！
那个总说自己没什么力量的高人，居然也是武道宗师？！！！
他不是外国人么？怎么会是武道宗师？？！！
长公主看的差点怀疑人生。
与此同时，嘉德罗斯与男人尽管没动，但周围空间却仿佛开始出现了扭曲。
这让长公主不禁后退了十多米。
因为她很清楚，那周围十多米的空间，都会化为俩人独有的战场和领域，进去......就是死。
嘉德罗斯对着男人笑了笑:“我虽然不认同某个人的道，但却又很赞同他的道，因为他活的很像个人，至死也无悔，你知道那种是什么吗？”
“但说无妨。”
“我既入道，自当镇压世间一切敌！！！”
说完，嘉德罗斯周围带着扭曲一切狂暴劲道，向男人踏步冲去。
而这一击便是答案。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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