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你我皆是棋子
“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年，你来太早了。”
特雷西斯假寐状态中醒来，向上挑起的凌厉眼眸中映照出嘉德罗斯身形，旋即浮现稍许涟漪。
“身不由己。”
嘉德罗斯将装着血魔大君的玻璃瓶拿了出丢给特雷西斯:“我和你说过，不论计划如何周密，但这世间最让执棋者困扰的，就是那数不尽的变数。”
“理由？”
简洁的词汇，却在沉稳磁性的声音下分稳重又具有力量，伸手接过血魔大君放在一旁，特雷西斯从王座上起身，踱步向嘉德罗斯靠近。
而他粉色的眼眸依旧是如过往一般...
暴虐......
坚毅......
执着.......
还有历经岁月洗礼，隐藏在最深处那一抹化不开的寂寥。
“也不算理由，我知道你讨厌这种回答，但我还是要说.....”
深深吸了口气，嘉德罗斯沉声道:“泰拉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就算卡兹戴尔在战争中得以幸存也逃不过最后的大劫，二十年之内，萨卡兹必将灭亡。”
“........”
特雷西斯脸色黑了下。
你都知道我讨厌你说出来干嘛！
“另外。”
似乎听到了对方心里吐槽，嘉德罗斯神情变的有些尴尬:“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糟糕，不过有一个好消息还是希望你听一下。”
“说。”
特雷西斯沉着脸回应。
每次和这家伙处在一起，他就感觉自己心里想什么都被对方拿捏的清清楚楚。
不过.....他并不反感这种感觉。
“我有孩子了。”
“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不过你知道的并不是你真正知道的。”
“不是阿米娅？”
特雷西斯眉头一挑，心中突然浮现出相当不妙的预感。
“算是，不过.......怎么说呢，就是.....嗯，你当舅舅了。”
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嘉德罗斯神情一时间变的尴尬又紧张。
“嗯.......嗯？”
俩个音调，但表现出来的气势却解散相反。
与此同时，大殿的暗处也传来了各种不同的响动。
“噗！！！”
正在喝水的赦罪师少女立刻喷了。
“什么？！”
变形者之王也从阴影中探出头来，尽管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从语气中可以听见明显的混乱。
“唔。”
俊美的巫妖小姐揉动自己尖尖的耳朵，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咔擦。”
食腐者之王掰断了自己胳膊，又缓缓接了回去。
此刻的特雷西斯神情也很是精彩，极度难以形容。
俩分难以置信，俩分失望，俩分忧虑，最后四分极度压抑却又不愿意动手的暴怒。
让人莫名联想到那命运的大肠......
感受到要命的杀意，嘉德罗斯冷汗瞬间流了下来，立刻露出随和微笑和隐藏在暗处的人们打起了招呼:
“原来大家都在啊，变形者之王不要害羞，出来见见我也没关系，赦罪师小姐不要躲我，我真不会打你，哦，还有食腐者之王，改天我肯定揍你一顿，咦！这不是艾菲小姐嘛，你怎么在这？”
嘉德罗斯笑的越温和，特雷西斯脸色就越愤怒，而到了极限后，这股愤怒便彻底爆发出来。
低声阴沉声在大殿中回荡:
“除了血狼，所有人......滚出去。”
但身上的气息，却和声音截然相反。
恐怖的黑红色气浪如风暴般在大殿中肆虐，那蛰伏在渺小躯体中的力量，也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尽情碾压和蹂躏在场的所有生命。
十王庭的成员没有犹豫，立刻开溜了。
随后......
剧烈的轰鸣和爆炸以及撞击声在大殿中回荡，久久不能平息。
.............分割线.....
当战斗平息后，俩人并肩伫立在碎片大厦的窗口边，一起瞭望着下方伦蒂尼姆的风景。
“你变强了，我甚至伤不到你。”
右臂的铠甲化为碎片，露出那布满伤痕的手腕，特雷西斯面依旧无表情看向远方。
但他的语气，却已然没有之前压抑的愤怒，而是如朋友相见一般，那风轻云淡的随和。
“是啊，强到超越了生命本该拥有的正常范畴。”
嘉德罗斯耸了耸肩，手中银白粒子流动，一根烟就这样被创造了出来。
看了眼默默点着烟抽了起来的嘉德罗斯，特雷西斯语气低沉了不少:“若是曾经，我会期待你这种力量，为萨卡兹创造未来，只是......如今的你，缺少了曾经的那份改变萨卡兹未来的可能性，变的软弱又怯懦，你让我失望。”
一次又一次的战争，让他和嘉德罗斯的距离变的越来越近。
直到最后，俩人成了亦敌亦友的存在。
“怯懦？”
抽着烟的嘉德罗斯撇了旁边的高大男人，语气带着稍许复杂:“我们本该为了萨卡兹而付出一切，可惜.....我们都逃避了。”
拉特兰的那个名为塞西莉亚的女孩.....
正是特雷西斯的血脉！
“.........”
特雷西斯沉默无言，他知道嘉德罗斯在说什么。
在几年前的战争中，和嘉德罗斯相处的经历让数百年来第一次放下了戒备。
尽管特蕾西娅述说过家人的概念，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就像是身边吹拂的微风，尽管已经在数百年中习以为常并忽略了它的存在，但当真正触碰到时，却又异常觉得温柔。
他第一次开始思考家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于是趁着嘉德罗斯他离开了王庭，离开了束缚自己命运的萨卡兹族群。
直到他遇到了那个拉特兰的萨科塔女人......然后犯下了几百年来最不该犯下的错。
“算了，这种废话也没必要肚说，我们俩个心知肚明就好。”摆了摆手，嘉德罗斯背靠在栏杆上，叼着烟抬头望向天空:“不过，这虚假的星空还是一如既往地的没意思啊，就和这片大地一样没意思，我们俩曾经了规划了那么多的计划，到头来却因为被各自的身份和命运束缚住，成为了装饰这片大地的工具，唉.......我们俩要是主角多好，说不定在未来还能有一个美好的团员结局呢。”
特雷西斯淡淡回应道:
“期待过，那已经是俩百年的事，直到各国联军破开卡兹戴尔的城墙时，萨卡兹一族的梦，我的梦，就只剩下战争。”
“所以，我们曾经是怎么约定来着？”
嘉德罗斯不可否置，抬手锤了锤特雷西斯肩膀。
特雷西斯抬头望向天空，额头漆黑的长角在黑夜中笔直屹立:“一明一暗，一正一恶，我为恶人，你为善人，到最后由你来杀了我为萨卡兹谋求最后的生路，而今后......你和阿米娅，将会是萨卡兹的新希望。”
嘉德罗斯不爽咂舌道:“当初我以为打败你就完事了，结果才发现你是真的想死，够混账的。”
特雷西斯闭上眼睛，淡然道“我也没想过能一直瞒着你。”
被烟呛到的嘉德罗斯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你不觉得这样说有点恶心吗，好像咱俩有基情一样。”
“那杯酒，我还替你准备着。”
左眼睁开撇了眼旁边的少年，特雷西斯淡淡回应。
“滚啊！！！”
嘉德罗斯立刻炸毛。
能够让他变成女性的酒为什么这混账家伙还留着！
难道说.....
脸色一黑，嘉德罗斯立刻转移话题:
“算了，我以鲁珀的身份率领萨卡兹征战成为血狼亲王，让各国见识到萨卡兹可以被外族所领导，之后以血狼亲王的身份游离各国被各国所接纳，然后一步步联合各国，而你则是等我把各国联合起来后，以最后的萨卡兹在泰拉大陆上掀起战争，成为各国眼中那统领萨卡兹的最后一丝火焰和希望。”
顿了顿，嘉德罗轻笑起来:“不论是我和阿米娅，只要能将统领萨卡兹的最后一丝火焰铺灭，能够被异族的萨卡兹也就失去了最后的威胁，在各国眼中，萨卡兹也就成为了可以被支配的对象，可以被容纳和残肢。”
“萨卡兹的魔王，根本就不重要。”
特雷西斯沉声道。
嘉德罗斯继续感慨道:
“是啊，没了魔王的萨卡兹，如同没有了灵魂的躯体，各国想分食并占有这具强大的躯体(子民)也会变得理所当然吧，从今往后萨卡兹将不会是佣兵，他们可以活在泰拉的任何角落里，被各个国家同化，直到忘掉自己是萨卡兹，但.......各国却没想到，萨卡兹的传承却早已融入了泰拉的任何种族中，它将永远记载着萨卡兹的灵魂和文明，悄无声息的永远将萨卡兹联系在一起，阿米娅这承载黑冠的卡斯特是第一个，说不定菲林族是第二个，库兰塔是第三个，今后萨卡兹的文明将与黑冠永存，永远都不会消散。”
“特蕾西娅死了，而我的死，也将成为所有萨卡兹新生基石。”
特雷西斯握紧拳头，眼中暴虐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至于我的死，则成为泰拉所有子民的庇护伞。”
嘉德罗斯漫不经心的说着，但眼中也浮现出火焰。
“嗯？”
特雷西斯听闻眉头皱起，猛然扭头看向嘉德罗斯:“你的死，怎么回事？”
他还以为嘉德罗斯成为自为妹夫并有了孩子后，放弃了实行计划来杀他。
这觉不允许！
为了萨卡兹的未来，他必须死在对方手里！
嘉德罗斯耸了耸肩:“我们俩都是棋子，而且你的计划雏形是特蕾西娅死后给你的启发吧。”
特雷西斯眼眸微缩，轻轻点头:“没错。”
嘉德罗斯叹息道:“这就对了，我们俩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博士的棋局中，特蕾西娅的死是博士安排的，为了让卡兹戴尔成为移动城市，而你与我的计划估计也在博士预料内，你的死是为了解放萨卡兹，而等你死了后，接下来死的就是我。”
“........”
特雷西斯陷入沉默。
原来他和嘉德罗斯.......都是棋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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