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死亡
苍白空间，除了漫无边际的纯白外，也只剩下俩人存在于这里。
一个是嘉德罗斯，而另外一个，则是褐色长发的温柔少女。
“我该怎么向你问好。”嘉德罗斯看向少女，神情缓缓阴沉下来:“我的母亲，还是说罗德岛校长，又或者让我诞生的造物主大人？”
自从意识坠入那个看似完美的世界开始，他就陷入了名为生存规则的陷阱中，忘掉了全部的思考能力。
利用即将负数的成长值来迫使他紧张起来，强行沉沦于对生的渴望，从而忽略了自身本该拥有破解梦境的理性和，让他永远沉沦在编织近乎未来的美梦中。
这就是他所触及到的那个世界的真相。
在那个世界中，精神意识体本神就等同于灵魂，如果他选择用自杀摆脱梦境，那可就等于真的死了。
而他的选择和所做的每一件事，无疑都是对方精心算计并准备后的结果，成为了落入别人陷阱中的一头野兽！
对方甚至算计到他在梦境中会遭到别人干涉，并用自杀来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弑君者能出现在他面前，也是对方一手安排的！
少女微笑拖着下巴思考，轻声道:“嗯........我也在仔细考虑这个问题呢，不过总觉的你都不太喜欢，所以呢，你还是和以前那样，叫我普瑞塞斯就好。”
“普瑞塞斯？”嘉德罗斯脸色更加阴沉:“至少我所认识的普瑞塞斯，不会拿整个星球的所有性命去开玩笑！”
怪不得博士说他一但开始融合，成功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四十。
不，根本连百分之一都不到！
如果说他对能量的掌控是百分之一千，那么普瑞塞斯的精神控制则是百分之一百万。
凭借着源石，将数万年生命的意识储存在源石中，那生物体所带来的信息量和精神波动，足矣碾压任何存在。
哪怕是神，也完全可以夺走祂的躯壳并化为已用。
而他想融合邪魔和源石达成博士的计划，精神量值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失败了，博士的计划反而会成为普瑞塞斯的嫁衣。
因为从精神的量值来看，他根本比不过将意识藏在源石中的普瑞塞斯。
普瑞塞斯的精神量，是从古至今所有被源石感染的生命，精神汇聚在一起的总和！
否则他也不会被困在这个精神世界中，成为普瑞塞斯玩弄的对象。
因为她比他，更加拥有成为神明和控制整个星球能量的底蕴！！！
“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的。”
普瑞塞斯的话，打断了嘉德罗斯思绪。
“什么？”
嘉德罗斯皱着眉头。
“我不会拿所有的生命去开玩笑，我是这样认为的。”普瑞塞斯温柔的目光没有任何变化，她静静地看着嘉德罗斯，亲切的微笑更甚:“不过直到看着生命死去，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我才发现，每个死去的生命，他们都为自己能够来到天堂而庆幸，他们能够编织在名为平等的美梦中，永远幸福的延续下去。”
“嗯？！！！！”
短暂的迷惑后，嘉德罗斯眼眸一怔，瞬间浮现出惊愕。
他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貌似太过完美了，甚至于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思维逻辑也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难道说.......
普瑞塞斯微笑道:“猜的不错，那里就是死后的世界，由我在源石中编织的虚假世界，每个死去的人都能幸福又安定的活下去，他们所经历的一切都算是真实的，因为他们都是泰拉大陆上，已经逝去者的精神和灵魂。”
“........”
嘉德罗斯沉默了。
也就是所谓的天堂么......
难怪阿玛雅出现会阻止他，如果真的自杀了，他的意识也会破碎在那个空间中。
毕竟那里不是他的梦.....
“人类的野心，很丑陋吧。”
伫立在纯白空间中，普瑞塞斯微笑依旧亲切。
“..........”
嘉德罗斯却感觉灵魂颤抖了下。
普瑞塞斯的话也随之传来.....
“我们所到之处，遍地都是苦涩者的哀语，我们付出的成果，全部成为利益熏心者的工具，我们希望创造的杰作，成为了野心家们的武器，这导致一直都在有无辜的人死去，嘉德罗斯，你觉得拯救所有人，真的有意义吗？”
“.........”
“多少个文明更迭，我们延续了下去的并不是新的开始，而是又一轮的野心和死亡，和平总是短暂的，我们总是在战争和牺牲中度过，直到欲望和野心将我们毁灭到一无所有之时才选择延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吗？”
“.........”
“就算拯救了所有人，拯救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你拯救了的会是什么呢，是他们对于弱者的欺凌和压迫，还是让他们，一次次实现那毁灭文明的野心？”
“........”
“所以嘉德罗斯我的孩子，你拯救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泰拉人们更长远的苦难，还是享受做为你强者拥有的特权，拥有肆意欢爱的权利，还是在一个无药可救的文明中无视那些死去的人们，建造只属于少数人能触碰到的乐园呢？”
“.........”
连续不断的发问，连续不断地质疑，嘉德罗斯却无法给出回答。
因为他在泰拉大陆上所连见证的苦难太多了，多到他自己也数不清，.....
不过为了自己欢爱什么的，听到这句话，他反而有种莫名想笑的冲动。
在这方面他的确不怎么厚道，和打桩机一样把很多人给上垒，完事以后转身就跑，根本没有负责的想法，过了很长时间才能见一面，结果又是上垒。
俩人的感情却比初次见面更加炽热.....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根本不想看到女孩子在你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
身边熟悉声音传来，让嘉德罗斯不由抬手捂住脸颊。
“喂，你这动作是几个意思，看到我有这么让你头疼吗？！”
“说话啊！你这家伙哑巴了？！！”
“.........”
根本不是头疼，而是想要抽对方屁股的冲动太强烈。
毕竟对方毛毛躁躁根本不让人省心，要是哪一天对方翻车而死去的话，他怕是要因为没好好照顾对方而抱憾终身一辈子。
嗯，另外对方屁股抽起来手感非常棒，还不会乱反抗显得乖巧又可爱，这点他肯定是不会在表面上承认的。
“嗯？？？.....唉？？！！！！”
弑君者脸色霎时间羞红起来，但身体却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好想打这个混蛋啊！！！
不过乖巧又可爱什么的.......
可恶！！！欺负别人才觉得别人可爱，哪有这么说女孩子的！！！！
“.........”
嘉德罗斯扭过头，一脸惊愕的看着弑君者。
心声.....居然会被听到？！！
“废话！！！我的身体都变成灰和你融在一块了，怎么可能听不到！”
弑君者没好气的抱着臂膀扭过头，给了嘉德罗斯一个白眼。
“.......”
嘉德罗斯表情当即变形。
弑君者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激动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不要用那种‘我欠你的该怎么还’的表情看我，现在想这些还不如把那个女人搞定，这样所有人都能得救！”
亲切微笑勾勒，嘉德罗斯轻声问道:
“我说我搞不定，该怎么办？”
“..........”
弑君者看了看嘉德罗斯，又猛然看向普瑞塞斯，瞳孔骤然紧缩。
俩人的笑容很像，不......
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嘉德罗斯的母亲哦，他不论做什么，不论有什么想法，我都能感应到，这千年，万年，我一直都默默关注着他，所以他会做什么都在我的预料内。”
抬头将发梢挑拨在耳侧，普瑞塞斯微笑愈发亲切柔和。
“什么，她.......是你母亲？”
弑君者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楞楞的看着嘉德罗斯。
“.......”
嘉德罗斯点了点头。
当初从叙拉古以婴儿状态长大并不是意外，是普瑞塞斯做为母亲将他养大的！！！
抚养他的那个女人八是被普瑞塞斯源石控制的傀儡！
后来消失不见，只可能是那具傀儡矿石病晚期已经支撑不住，才嘱托让普罗旺斯的父母故意照顾他。
普瑞塞斯点点头也轻声回应道:
“是的，至始至终你都是我的孩子嘉德罗斯，也是我和博士创造出来，能够颠覆整个文明的最强兵器，不过呢，我们俩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兵器来看待，因为至始至终，我都是你的母亲。”
嘉德罗斯微笑缓缓敛去，神情最终化为冷漠:“那也不是你阻止我和博士的理由，就算这个世界再怎么无药可救，但很多人都依旧想挣扎着活下去，这是本能，是铭刻在每个生命中的本能，不论过程是否丑陋，活下去本身就是微弱生命对这个世界最强烈的抗争！对能对够轻易剥夺生命的死亡，最强烈的抗争！！！”
普瑞塞斯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
她想利用卡巴拉生命的树力量去增强源石，然后让其去感染整个星球，整个宇宙！
让所有生命都死去并化为源石的一部分，让所有生命的意识都寄宿在源石之中，创造出让所有死者意识共存的新时代！！
“并不是哦，没有那么夸张。”
听到了嘉德罗斯想法，普瑞塞斯微笑着摇了摇头:“死亡等于离别，无人能够为死去的人负责，所以我才会成为那个人，创造出这个虚假世界，让他们不在为活着而感受痛苦。”
“.......”
嘉德罗斯愣住了。
仅仅是因为这样？！！！
为死去的人负责？！！！
那他到底该怎么和普瑞塞斯战斗？
这样的话.......她根本阻拦下不了决心去普瑞塞斯！！！
因为.......对方是自己母亲.......一个，无可挑剔的母亲。
亲手杀了这种母亲，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好吧，我现在确定你搞不定那个女人了。”弑君者抛了抛匕首，身体挡在嘉德罗斯面前和普瑞塞斯对峙:“让我来吧，不过在我动手之前嘉德罗斯你给我记好了，不论这次结果失败与否，你都要让我妈活下去，那女人虽然性格不靠谱，又总是醉心于研究忘记我的存在，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继续下去，因为那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比远比生命更加重要，而我的母亲，她比我这条命重要一百倍，还有你，你也一样。”
说完弑君者便提起匕首，义无反顾的向普瑞塞斯冲去！！
“等等！！！”
还没来得及的阻拦，冲出去弑君者就这样穿过了普瑞塞斯。
然后.......化为一堆苍白粒子消散在了嘉德罗斯面前。
而他只能楞楞伸出手抓过那苍白的虚幻粒子，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唔，这个时候我该用什么表情好呢？”
普瑞塞斯声音从旁边传来，让嘉德罗斯颤抖的瞳孔瞬间凝固，让他不由看去。
困惑，精致柔和的脸上，除了单纯的困惑外，也只剩下困惑。
“你.......”
探出的手僵硬在空中，嘉德罗斯死死的盯着她，艰难吐出一个词。
心中无数压抑的情绪翻腾，他想指责，他想愤怒，他想悲哀，他想痛苦，但看到那纯粹又困惑表情，他却最终什么都说不上来。
明白了，他终于明白普瑞塞斯为何会让他觉的排斥了！！！
他终于明白普瑞塞斯为何要将他困在这里，并强行夺取卡巴拉生命树的力量了。
她失去了对生命衡量的标准，她失去了对生命应有的尊重，她失去了确定生与死的那道门扉。
在她眼里.......活着就是痛苦，活着就是折磨，活着就是等于无限接近进死亡，一切存在，只需要死亡就能获得安宁，死亡后就是真正的幸福。
生.......反而是最为痛苦的东西。
所以他才想要自己精神，需要他的力量，去帮她维持这个庞大的世界，然后无限扩大下去。
数万年中生命死去的哀叹，已经让源石中的她被污染了。
所有活着的东西，对她来说都是名为痛苦的概念。
而追求幸福与安定，逃避痛苦根本没有错，那是所有生命的与生俱来就追求的东西！
普瑞塞斯依旧温柔微笑道:
“抗拒这个世界的人，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她会体验生的痛苦，然后重新活在现实中，活在别人的躯体里，这就是她的惩罚。”
“这样吗？”
嘉德罗斯呆愣片刻，轻轻发出了一声叹息。
对于生者来说，死后的世界是地狱。
但对于普瑞塞斯来说，生者的世界反而是地狱。
所以，弑君者反而会复活在现实中.......
普瑞塞斯微笑不变:“不过呢，现实中的生命很快就会消失无法复活，所以我暂时把她的意识囚禁起来，等源石扩散到宇宙中拥有新生命的星球上，再把她投放在新的生命上。”
“是么。”
嘉德罗斯深深吸了口气，看普瑞塞斯平静问道:“也就是说，你依旧打算让现实中所有生命都死去，对吗？”
“痛苦也该结束了。”
普瑞塞斯微笑更甚。
“........”
嘉德罗斯缓缓闭上了眼睛。
精神世界的他不可能敌的过对方.。
这次......
根本没有赢的几率，现实中所有人都会毁灭。
已经，彻底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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