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暂且不说阿玛雅这边整出了什么幺蛾子。
她呼唤的海嗣恐鱼,确实是给镇子里开会的几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不管是凯尔希、圣徒卡门还是歌蕾蒂娅,作为人类阵营的强者,在遇到这样的情况以后,他们义不容辞地扛起了保护小镇的重任,就算是归心似箭的歌蕾蒂娅,在审判庭放出善意的现在,也不会做些低情商的操作,反过来去降低未来可能盟友的好感。
这些恐鱼很弱,数量其实也没有多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只是它们也根本没有和凯尔希等人正面决战的想法,古旧的小镇中,无处不在的小路与房屋间的缝隙成为恐鱼移动最好的捷径,这些身材矮小的怪物们很快便满镇子都是,虽然很少主动伤人,却依然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而另一方面,虽然这些恐鱼对于普通人没有太大的攻击性,但那也只是寻常状态下。
一旦陷入受伤状态,急于补充营养的恐鱼就会主动袭击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而它们带来的溟痕更是恐怖而又致命,普通人在面对这种蔓延的灾厄时完全没有应对的能力,而时不时出来捣乱的深海教徒更是把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原本,如果有惩戒军支援,在人手充裕的情况下,彻底清扫格兰法洛也并非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只是现在惩戒军也被溟痕拖延住了脚步,想要清理干净然后抵达格兰法洛,需要很长的时间,或许等到格兰法洛的事件结束以后,惩戒军都不能如约抵达。
指望不上了。
既然如此就只能利用现有的战斗力了。
日落即逝的四人组是不想战斗的,她们本来就不是为了战斗才来到这格兰法洛,和恐鱼厮杀这种事情既无趣也没有美感,还很容易让她们勾勒起曾经不太美好的回忆——不过Alty也不会像个闲人一样厚脸皮地什么都不干,在小旅馆中汇合,并且商榷了一下以后,四人作出了一个非常有她们风格的决定。
“来开演唱会吧!”
是的,演唱会。
当然,这并不是她们闲得没事找刺激,而是她们的歌声确实有着这样那样的作用,作为深海的霸主们,她们的声音本就会让恐鱼甚至溟痕畏惧,之前她们在伊比利亚其他沿海的地带尝试了一下,上Debuff倒是其次的,主要是能让溟痕蔓延的速度有效地缓解下来,属于是战场歌姬起作用了。
这可是帮了大忙,对于身经百战的众人来说,恐鱼什么的倒是小问题,溟痕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东西——尤其是人均近战单位的深海猎人,她们是拿这玩意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这样的提议让一本正经的圣徒卡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位经验丰富的老人本来想说自己守护伊比利亚百年之久,什么东西没见过?
嘿,这玩意还真没见过。
老人惊讶地与几位已经端起乐器的乐手对视,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过在得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的承诺之后,也只好同意了她们的提议。
就挺突然的。
Mon3tr嘶吼着将溟痕连带恐鱼一并焚烧成灰烬,而圣徒的火焰则是将漏网之鱼逐个消灭,圣徒卡门和凯尔希就像是两尊杀神,他们的能力很适合应对这样的情况,而拦在他们面前的恐鱼,甚至很少有一合之敌。
但是恐鱼们依然源源不绝地涌来,凯尔希有一种感觉,仿佛它们的任务并非攻击,而是单纯的拖延时间罢了。
不光是凯尔希,卡门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而当他们继续深入,在沿海地区遇到了大审判官达里奥以后,一切的谜题这才揭晓。
“……那个女人逃脱以后,他们两个去追击了。”
达里奥简单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看向了凯尔希:“那两人……真的是罗德岛的成员?”
凯尔希大概猜得出那个玩火的萨卡兹人是谁。
可不就是林恩么?
虽然上次通讯的时候,博士小姐就告诉她林恩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可是那狂犬落地以后谁也没练习,就那样销声匿迹了,凯尔希琢磨着林恩八成打着什么坏主意,所以才没和自己联络。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被加班压垮的博士小姐的哀嚎。
总不见得是打算在我脸上画王八吧?
凯尔希摇了摇头,把这个玩笑一般的想法剔除,这个时候她倒是念起博士小姐的好了,如果博士在这里,可能很快就能揣测出林恩的想法,然后作出配合了。
算了,那狂犬又不是脑子缺根筋的铁憨憨,他总能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至于那个随行的阿戈尔人……可能是他又掌握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吧。
于是凯尔希便顺势帮林恩善后了一波,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承认那确实是罗德岛的人——同时还是把“净化仪式”交给审判庭的那个人。
圣徒卡门和达里奥顿时肃然起敬,便不再多问有关林恩和乌尔比安的事情了。
……
同一时刻,阿玛雅也没能逃多远。
说实话,她没有第一时间全力逃跑,而是企图勾起乌尔比安和大审判官的矛盾,这其实本就是一种托大的行为,而此时此刻她也为自己的做法付出了代价。
那就是,在受伤的情况下,她就算翻进下水道,也根本逃不掉。
达里奥和艾丽妮被陆地上的恐鱼们拖住了,这是源自他们作为审判官的骄傲,他们不允许恐鱼在他们的面前袭击居民,于是他们没有多管逃跑的阿玛雅,而是与那些袭击民居的恐鱼开始战斗。
但是林恩和乌尔比安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倒不如说达里奥扭头去找恐鱼死磕正中两人下怀,这下不会有搅局的人出来搞事了。
之前也说了,阿玛雅作为主教,虽然脑子聪明灵活,可是思维不如昆图斯纯粹的她,实力也远不如对方,如果说昆图斯是蠢死的,那么阿玛雅就是菜死的。
在林恩和乌尔比安这样的二人组面前,她确实是有够菜的。
能够抵挡普通审判官手炮攻击的坚固钢皮几乎是瞬间就被乌尔比安的攻击撕裂,不得不舍弃部分血肉才暂时逃脱的阿玛雅,在逃进下水道之后,勉强靠着记忆里的地图走了几百米,总算是看到了出口。
格兰法洛的下水道有一个排水口,距离海洋不远,这也是阿玛雅事先想好的逃脱路线之一,而在看到逃离追捕的希望曙光之后,哪怕是虔诚坚定如阿玛雅,也不由露出了笑容。
“上当了吧,乌尔比安!这才是我的逃跑路线!”
阿玛雅自负地认为,作为一个眼光超脱时代的“独醉者”,她的智谋远超像乌尔比安和大审判官这样的莽夫。
哪怕每一位阿戈尔执政官实际上都是文武双全,必须要经过十几次考试才能升任,这么一比,好像阿玛雅的主教职位就没有那么有含金量了。
她确实不怕死亡,但是她绝对不想毫无意义地死在岸上,更别提被审判庭的人抓住。
对于任何一个深海教徒来说,被审判庭抓住都是最让人绝望的事情,这意味着他们会在火焰中被烧成灰烬,根据教义,在火焰中死去的教徒灵魂会沉入大地,永远不能回归深海的拥抱。
如果可以的话,阿玛雅更想找到一名海嗣——货真价实的海嗣,然后进行“伟大的献身”。
那样,一定会诞生出最美丽、最聪慧的生物吧。
而就在阿玛雅深深陷入自我陶醉之中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在下水道的出口处,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她了。
然后雪亮的刀锋撕碎黑暗,炽热的剑刃贯穿血肉,当阿玛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两柄直剑一左一右贯穿她的手掌,然后刺入墙壁。林恩在特蕾西娅的辅助下又从泥土中拔出第三柄直剑,用魔王之力临时赶制的武器坚固且锋利,又贯穿阿玛雅本就触目惊心的腹部伤口,将其彻底钉死在墙壁上。
他甚至不舍得拔剑,这种堕落者的血,只会脏了寄宿高贵灵魂的王剑。
乌尔比安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出,看向林恩的“杰作”,外形好似船锚的镰刀垂在地面上,拖曳间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说过,你逃不了的,阿玛雅。”
阿玛雅吐出一口粘稠的血,她抬起头,嘴角勾勒出一点凄美的笑容。
当然,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是凄美,但是在林恩和乌尔比安的眼里,那只是恶心。
“唔,我还以为你会急不可耐地冲上来杀了我,我该感谢你吗,乌尔比安?”
“别这么随意地直呼我的名字,黎博利。你不明白它的分量。”
“嚯,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关系好到可以这样称呼对方了。”
“我们是敌人。”
“你心底已经不那么想了,哦,当然……”
林恩又往阿玛雅的肚子上捅了一剑,把她想说出来的话又捅了回去。
他回过头来,看向乌尔比安:“像这样一句句闲聊,恐怕在你问出想知道的东西之前,她已经先流血过多死了,你还想和她墨迹多久?如果说你不擅长审讯,那就我来。”
乌尔比安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下。
他确实不太擅长这些东西。
而看着他这幅默许的态度,林恩耸了耸肩:“好吧好吧,我懂的,脏活累活总是我来做的,我都已经习惯了。”
“可恶的,萨卡兹人……”
阿玛雅咬着牙,她的嘴角不断溢出血液,直抵灵魂的痛楚让她美丽的面孔也变得狰狞了起来。
普通的攻击,对于身体半海嗣化的阿玛雅来说,哪怕看起来造成了严重的伤口,却也不会失态,毕竟她的痛觉已经和寻常人类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林恩的攻击不一样,他身上缠绕着魔王的力量,每一次攻击都直刺灵魂——更别说他还会“净化”的仪式。
“哦,我还以为你会称呼我为‘可恶的魔族佬’,我以前折磨的每一个敌人都这么叫我,唯独这个时候,我享受这个称呼。”
林恩挑了挑眉头,不以为意地动手,把手里的剑刺得更深了点。
阿玛雅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哦,顺便一提,我其实不怎么喜欢审讯敌人,所以手段多多少少有点粗暴。”
林恩有条不紊地说着,他甚至没有去提出问题,只是仿佛在闲聊一般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搭配着他的动作,倒是牢牢地把交谈的主动权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阿玛雅就连出言打乱林恩节奏的机会都没有。
笨重的石剑就仿佛最精细的手术刀一般切开了阿玛雅娇嫩的肌肤。
好吧,在林恩的剑面前,再怎么坚固的钢皮,也可以用“娇嫩”来形容。
循着在浊心斯卡蒂梦中的记忆,他取出了阿玛雅体内最重要的海嗣器官之一,也就是控制她“痛觉”、“情感”的抑制器官。
“嗯,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林恩“亲切”、“礼貌”地把阿玛雅从墙上放了下来,她就像是没有骨头的章鱼一般,在落地的瞬间便蜷缩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那久违的痛觉从身体的各处传来,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她的痛觉在提醒她,自己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虔诚坚强。
“我听斯卡蒂说过,你们在给幽灵鲨……也就劳伦缇娜做那惨无人道的手术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的,甚至没有打麻药。”
伴随着林恩的话语,反应最大的不是阿玛雅,反而是一旁默默看着的乌尔比安。
他脚下的地砖都顿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好了,现在‘病人’变成你了,感想如何?”
林恩的手中升腾起一簇火焰,那是蓝色的净化火焰。
蓝火安静地燃烧,而林恩把火焰放在阿玛雅近在咫尺的地方,火舌烧焦了她的发丝,舔舐她的肌肤和血液,那个刹那,比起痛楚更加剧烈的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让她几乎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人能体会,对于深海教徒来说,净化之火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东西。
“瞧瞧,你远远没有那些海嗣一样坚强。”
火光摇曳间,阿玛雅只觉得林恩的脸色如恶魔一般可怖。
“来,把我想知道的都告诉我,可怜的女人。”
“或许,心满意足的我会愿意放你一条生路。”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恶魔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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