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现实与儿戏

下载APP

第二十三章 现实与儿戏

  在尚蜀的茫茫人海之中找一个不起眼的杯子,无异于海底捞针——尤其是对方还主动退避三舍的情况下,如果真的能找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名侦探附体,而是欧皇显灵了。

    林恩不是名侦探也不是欧皇,但这个杯子是一位神明碎片的一部分肉体所化,而林恩身旁,足足有三个神明碎片给他撑腰。

    纵然年和夕在实力和境界上多少菜了点,但殊知神明碎片本就是源于一体,在寻找“家人”的方面,这三姐妹的恐怕比千军万马还好用,尚蜀横竖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在凡人看来似乎是个庞然大物,可在这些见多识广的神明碎片眼里,也就只是个巴掌大小的一方天地罢了。

    就算黑盏只是二哥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气息甚至可以用微不可闻来形容,但是灵魂上的联系足以让两者感应到彼此……然后就很简单了,不过是你逃我追猫捉老鼠的把戏罢了,可一个只有全盛时期十之一二力量,还没手没腿的黑盏,总不见得真能在三个虎视眈眈的姐妹手底下逃出生天。

    于是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在顷刻间变得轻而易举了。

    当林恩等人找到这黑盏的时候,它正像是个寻常的珍奇古玩一样安静地躺在一个古朴大气的木盒中,从木盒中垫布的尺寸大小来看,这很明显是鸠占鹊巢的行为——不过这种时候也没人在意这种细节了。

    它就安静地躺着,温润内敛的黑色散发出一种深邃的吸引力,却没有动弹的意思,更没有梁洵知府描述中那种拳打肃政院脚踢司岁台威风八面的感觉……

    说起来对一个杯子用这种形容词本来就很不对劲吧?

    林恩下意识展开了禁魔领域,却也没感受到丝毫反抗,预料当中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对决根本没有出现,原本林恩可还在思考用什么大招治治这个杯子精呢……

    咳咳,这恐怕是一个狂暴战在学会一堆法系大招后一定会出现的手痒环节——就算大部分法术的伤害都没有上去唰唰两剑来得高,但架不住这些法术看起来就高端大气上档次啊。

    讲道理林恩也是会不少法系大招的,甚至最近一年来他的主要输出手段都从物理变成了法系,从一开始一把火大剑舞得跟个烧火棍似的到后来刀刀烈火蓝焰煮海,林恩对于火焰把控能力越发强盛的同时,也越来越能适应体内流淌的德拉克之血……以及潜伏隐藏起来的炎魔特质。

    前者来自塔露拉,那份德拉克的真血便是她对林恩的谢礼,在德拉克的传统里,只有最亲近的守护骑士才有资格得到它,它的效果和对原主的副作用一样惊人,听说在那之后塔露拉足足虚弱了好几个月才缓过来,可把阿丽娜给吓坏了。

    而后者……后者来自变形者王庭对他的身体改造,作为“人造魔王”的实验完成品,林恩被植入了配适率最高的王庭萨卡兹血脉样本和身体组织进行兼容同化改造,毫无疑问的是,在十大王庭之中,与林恩最为契合的正是炎魔的血脉。

    德拉克的鲜血激活了这份潜藏在林恩身体内、足以媲美寻常王庭领袖的庞大力量,这两份同样强大的血脉糅合在一起,骨血相融之下烧尽了血液中的怠惰,亦唤醒了这沉睡的人造魔王,从一点一滴开始。

    有这样的身体作为基础,掌控火焰,那几乎是融入他本能中的本领,没有什么好夸耀显摆的。

    之后的净化之火也好,灵魂之火也罢,不论月光激流或是光炮碾压,那些强大而又辉煌的火焰攻击都源自林恩对于火焰的理解和运用,除了看上去唬人以外基本上没什么技术含量,便更没什么好嘚瑟的了。

    但是那些学习自变形者王庭图书馆的秘法巫术不同,那可是萨卡兹历史上货真价实的恐怖法术,哪怕只是一个个回忆这些巫术的作用和效果,林恩就忍不住手痒……他真的很想放出来几个试试!

    甚至在来时的路上他都已经头脑风暴过了,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该释放怎样的法术——林恩对于这些法术的运用还是免不得有些生疏的,他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而不是控火时那样,几乎可以融入本能地随机应变。

    结果这黑盏不动了,躺在盒子里装死。

    林恩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突然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准备了半天的功夫是喂了狗了……

    “奇怪,似乎完全没有逃跑的意思。”

    不远处的年凑过来,她有点好奇地看着这古朴的黑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杯身,那布满红色细鳞的“肌肤”摩擦在黑盏的表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在这里顺便一提,不管是年还是夕,她们的身上都保留了非常显眼的龙族特征——甚至比老陈这样正儿八经的龙族还要纯得多。

    龙角龙尾就暂且不提了,再去看她们的手,两人的手部几乎是如出一辙,布满细腻光滑且坚固的鳞片,这些鳞片链接在一起构筑成类似于肌肤的组织,林恩在和年“握手言和”的时候曾经感受了一下对方的掌心触感,并不扎手冰冷,和寻常人类肉做的掌心相比,那种微凉细滑的触觉反馈反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刺激感。

    这俩姐妹的唯一区别恐怕就只有颜色了,年是炽热如火的红色,而夕是青碧似墨的深绿……

    都是颇具代表意义的颜色,也和两人的“人性”相符。

    想到这里,林恩不由看了一眼一旁的令。

    令对这黑盏也充满了好奇,她顺手一把掏走年握在手里的黑盏,高举起来细细打量着。

    “真是奇妙,从外表上来看,简直就真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杯子而已……不,不止是外表,内在的质地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血脉相连,哪怕是我,也无法感受到其中蕴含了一个怎样的存在。话说你真的不出来说两句?”

    一片沉默。

    “那家伙完全不出声了,换谁都没辙啊,难不成还能审讯个杯子……”

    令嘀咕了两句:“总而言之先放在我这里吧,不管他打什么算盘,只要在我身边,就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年,回头你做个牢笼桎梏,用好点的材料,省得它再给逃出去了。”

    年忙不迭地点头,乐呵乐呵地凑了过去。

    令在打量着杯子的同时,林恩在打量着令——或者说她的手。

    倒不是林恩是个如吉良吉影一样会对手BOKI的变态,可思维已经发散到了这里,却得不到结果,看不到真相,不由心里如被猫爪子轻轻挠着一样,痒得不行。

    从风格上来说,她可能是如晴空般清澈的蓝色,但她始终绑着胶带状的裹手,从指间直到手肘,再往下的又被长袍给覆盖了,几乎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自然不太好作出判断。

    似乎是注意到了林恩的目光,令挥了挥手,她张开五指,露出手腕部的束带口子,向他露出神秘的笑容:“想看?”

    林恩非常老实地点头。

    “想涨涨见识。”

    说实话,他确实有点格外好奇令那绑手下的模样,是不是和她的妹妹们一样。

    而令则是罕有地露出一点狡黠的笑容来:“秘密。”

    说完,她也不管林恩露出怎样错愕的表情,便轻轻哼着小调儿走远了。

    只留下年和夕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年走上前来,轻轻捅了捅林恩的腰:“你俩真的没什么奸情?”

    林恩哭笑不得,一把将这毛躁丫头推开——虽然这个“丫头”可能年纪比他前世今生加起来还大。

    “叫姐的那种能算奸情吗?”

    年大惊失色:“你们连这种Play都玩上了?”

    林恩沉默了好一会儿,决定回去以后把年那些偷偷藏起来的小黄书全给一把火烧了。

    总而言之,最后年是给夕以一种非常唾弃的表情拖走的……脸着地的那种拖走。

    “你们两个瓜娃子,既然找到这里来了,那我就请你们吃顿便饭,我可知道几家不错的馆子,放在其他地方,那是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味儿。”

    令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妹妹,又看向林恩:“要一起来不?昨晚酒也没喝畅快,菜都没吃几口吧。”

    “算了算了,我还得去罗德岛办事处那边报告一下,平白无故失踪了一夜,恐怕其他人要坐立难安了。”

    令耸了耸肩膀:“也行,我们吃完饭去那边找你便是。”

    而年走后林恩这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又忘了说那给王剑锻造真鳞的事儿。

    令在梦境世界中送他的那一片岁相真鳞,在醒来之后,依然躺在他的口袋中,等待着后来者对它的发掘与利用。

    他本来想追上去问问的,不过后来一想也没事,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年等下肯定得回罗德岛办事处,便也没那么着急了。

    这会儿年手边连个锤子都没有,急也没用啊……总不见得把鳞片往王剑上一拍就完事了吧!

    游戏里都得要个锻造工具呢!

    现实哪有这般儿戏。

    ……

    “拉夫尔区抓到了一批反抗者……他们游行并且情绪激烈,队伍里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学生和工人——显然他们没有料到我们真的敢动手抓人。”

    “哦,游行者,这些天真的家伙,还以为口头上的抗议和游行会有用吗?”

    王座上强壮高大的男人淡漠地哦了一声,他放下手中紫砂外皮的书本,走下王座的同时,身上那装饰性大于实际用途的沉重甲胄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根本不需要甲胄,但他需要一件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外衣”。

    “非常时期,严惩吧,为首者处死,其余者送入工厂。”

    “恕我冒昧,我担心……这样做的话,会激起民怨,惹出民众的愤怒和复仇心……”

    “放松点,曼弗雷德。”

    特雷西斯微笑道:“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做,甚至把他们放出去,这些人就会念了我们的好,记了我们的请?不可能的,他们只会以为我们外强中干,虚弱并且害怕,从而更加变本加厉……萨卡兹过去两百年的历史便是这样的,我们不应该犯同样的错。”

    “杀了他们,然后用这些鲜血去震慑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墙头草,自然指的是那些守旧贵族……说实话,特雷西斯能入主伦蒂尼姆,其中也少不得这些贵族的帮助和支持。

    他们一开始只是想给一潭死水的维多利亚政坛洗一次牌,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出了个主意……反正这招“借刀杀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引狼入室”。

    特雷西斯沉声说道:“贵族是寄生在国家血肉中的腐虫,他们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国家的利益,哪怕就在前一天,依然信誓旦旦地作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我倒是更欣赏那些为了祖国而和我们作对到最后一刻的人。”

    曼弗雷德作出沉思的表情。

    “但想要控制这个国家,就不得不利用他们的力量。”

    “是啊,一只年迈的老狮子身上爬满了肥头大耳的蛆虫,这正是维多利亚最可悲的地方。”

    特雷西斯闭上眼睛。

    不过,也不用再忍耐他们多久了。

    当局势大体得到掌控之后,那些自以为能够从萨卡兹手中谋取利益的“叛国者”们,便没有了用处。

    他们以为萨卡兹必须要借助他们的力量才能在维多利亚站稳脚跟,但殊不知特雷西斯想要的不是长久安稳的统治,对于萨卡兹来说,一个伦蒂尼姆又有什么价值呢。

    萨卡兹人要重建的是卡兹戴尔,注定只是过客而已,自然是怎么竭泽而渔怎么来,一点也不用心疼。

    或许把那些贵族送入血魔大君的宴会中会比较合适吧,虽然血糖血脂含量超标的血应该不会很好喝才对。

    当他们趾高气扬地踩在他人的脊背上,为了一时的利益颔首摇尾的时候,可否想过自己的“主子”究竟在用一种怎样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贵族们热衷于在光鲜亮丽的桌子上交换筹码,而萨卡兹更喜欢把桌子直接掀了。

    现实就是这般儿戏。

    

    

    

上一章 下一章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

字号

A-

A+

主题

护眼 旧纸 桔黄 纯黑 实木 淡紫 浅灰 灰蓝 暗灰 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