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楚元卿的决定,永不堕化的灾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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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楚元卿的决定,永不堕化的灾壳.

  【心流】又称作Mentalflow。

    这在心理学中,指得是人在专注进行某种行为时所表现的一种心理状态。

    而不知从何起,它在偶像领域里逐步发生了怪诞的进化,令在使用者在【心流】状态下的感情和思想,沾染上了具备客观干涉力的性质,从而拥有了增幅个人魅力、舞台感染力、放大情感的效果。

    这是很久以前,曾被拿出来广而告之,并通过科学原理细细探究,引起过几阵舆论热潮的一则常识。

    所以内娱通过《闪舞》被严肃整顿,固然在彼时引起了大地震,但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有预兆,并且迟早会发生的事。

    毕竟要是有偶像悟透【心流】,那作为公众人物的煽动性,俨然会大大增幅,万一对方被爆出什么真实的劣迹,造成的社会负面影响将会更为严重。

    为了防止这种可能出现,国家迟早会出手管控,将之规范化严格化。

    而内娱没有舞台,也有一部分是出于这个理由。

    谢清玹对【心流】知道的比常人更多一些,她的姐姐自三年前便在选秀中悟透【心流】,摘得C位桂冠,强势出道,走出大夏,是现役一流女团的C位兼队长。

    少女瞳中的黑雾涡流正徐徐溃散,她垂首俯瞰着地上的罗婵,心中自顾自地低语:

    “姐姐的【心流】也会有类似的效用吗?”

    “不,根据【心流】的产生过程来看,它的存在如名字一样,是由心灵掀起的一场涡流现象,没有人的【心流】会完全相似。”

    “所以......雾见弥生的【心流】会是什么能力?”

    “小卿能展现出那样的舞台,是否也是因为【心流】的能力?”

    谢清玹一时恍然,她终于意识到为何姐姐会那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将无法进入【心流】的自己,视为绝对没办法在《闪舞》出道的劣等品。

    因为......当偶像之间的博弈,涉及到了【心流】的要素,以往堆叠出的基础数值,就只能化作立足的基石和下限,没办法触及更加高纬度的舞台战争。

    所以,她注定会被各方面不如自己的樱花妹击溃,会被分明没有任何唱跳基础的楚元卿碾压。

    可现在不同了。

    谢清玹眼眸低垂,她灵魂深处染上螺旋的漆黑刻印,就这样自意识海深处,拽住了那块属于罗婵的梦想拼图,呼吸到了独属于【心流】的魅力,唇瓣微翘,露出纯洁的笑。

    【心流】——掠夺他人的闪耀。

    【坐禅】——以此模拟人格碎片,瞬时铸就梦想拼图。

    这两者的结合,完全能将她带领到崭新的领域,去登上更高的舞台。

    姐姐,我会一步一步走到你的面前,掠夺走你心中的闪耀,践在你梦想的骸骨上,登临至你未曾抵达的更高处。

    最终用你的梦想拼图,来达成你的梦想,再将之随意丢弃,彻底践踏掉你所拥有的一切美好。

    另一边,

    唐琉璃看到了全程的画面,她的心中波涛汹涌,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这位幼年被冠以天才之名的人儿,和原本打算站起来发火对线,如今由于看不懂事态,陷入迷茫的楚望舒不同,她在方才的刹那间,共感了罗婵和谢清玹的情感,察觉到了其中的恐怖和古怪。

    那一瞬间,罗婵的恶念,以及情感被吞噬为虚无,仅存大片空白的茫然。

    谢清玹那边却同时灌入了一模一样的情感,并将之瞬间拆解吞吃,消失不见,在胸腔中仅回响着那份犹如滔天魔焰的丑陋情绪,近乎将自我的意识都染得漆黑。

    这太惊悚也太恐怖了。

    而且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由于天天蹭楚望舒的母爱,自己的天赋一直处于吃饱,不会被动开启的状态。

    可罗婵的手臂被谢清玹握住的瞬间,它却主动开启,甚至险些将自我裹挟进了【心流】模式,怎么想怎么惊悚。

    唐琉璃越想越慌,她如在大雨中藏进纸箱的猫猫,一把抱住旁边的楚望舒,把脑袋埋在对方的手臂,看都不敢看谢清玹,头顶的小乌云都蔫蔫了下来,怂得不敢下雨。

    小姑娘在心里碎碎念:

    “好可怕的坏女人,谢清玹要比那个樱花妹还要坏十倍,不,一百倍!”

    “这么恐怖的大魔王,竟然一天到晚都伪装成天然的金毛狗狗,太心机了!她一定有阴谋,我要想办法让她离卿宝远一点!”

    楚元卿眨了眨眼,神情迷茫且困倦,她今天刚彩排完时诅咒复发,刚从真理之海的幻相中挣脱不久,险些昏迷,所以压根在状态之外。

    虽然本能地出于尊重,有在认真听罗婵找茬说的那堆话,但对方的声音在耳畔盘旋时,就和念咒似的,听得人不自觉打瞌睡。

    所以......直到这孩子瘫软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用大脑思考。

    唉?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这孩子突然就倒了!

    楚元卿如梦初醒,有些微慌地蹲下来,她摸了摸罗婵的脑袋,对方却失去知觉般,没有任何反应。

    不会吧?这难道是在碰瓷?

    还是说对自己宣泄这些,其实要抱着很大的勇气,所以说完后就直接脱力了吗?

    楚元卿陷入沉默。

    她回忆起C位争夺战里被点到1179万赞的《小鹿乱撞》,陡然间觉得别的选手会害怕被自己煽动粉丝网暴,好像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霎时间,心脏好似被狠狠戳了一下。

    楚元卿越想越愧疚,甚至开始难过了。

    罗婵略显激烈的指责,在她眼里说的一点都没错。

    《闪舞》很残酷,168位选手里最终能出道的或许只有个位数,余下的练习生都将被剥夺登上舞台的资格,终身没了成为偶像的希望。

    这一场主题曲的公演,对她们来讲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场登上舞台,她们不可能不重视、不可能不在乎、不可能不追求完美。

    所有分配到主舞台的,都是过关斩将,通过努力和汗水,在168位选手中排名前列的练习生。

    如果因为自己这个主C位的无能,导致她们失去原本应得的闪耀、掌声、荣耀还有赞誉,那自己会被苛责、被怨怼、被唾弃、被控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如说,她这么晚才发觉大家的想法,逼得这个小姑娘要顶着被网暴的压力,拿出这样大的勇气进行控诉,已经是很过分的事。

    楚元卿不喜欢偶像,也不喜欢舞台,她连半吊子都算不上,只是个欺名盗世,被大众曲解误会,博得了虚假之爱的小偷。

    可正因为站在了错误的位置上,才必须要竭尽全力的进行弥补。

    今天是彩排的最后一天,就算节目组同意,现在临时换C位也来不及了。

    该怎么办?

    楚元卿的舞蹈很差,唱歌也不好,连内在都只是个无趣又沉闷,正经到喜欢发呆,完全跟不上时代的中年大叔。

    所能凭借的只有这具尚可的皮囊,还有自记忆中追溯,以【心流】复刻的,源自世界第一偶像的几缕残响。

    只是......

    那场舞台是真正意义上的意外。

    若没有真理之海的幻相,将意识拽入了遥远的过去,以目前纯度的【心流】,和逐步模糊不堪,难以摩挲出轮廓的过往,她根本模仿不出,也复刻不出夏绿蒂的神髓。

    如果仅凭弥生推荐的演绎法,改变自己的心态,将自己视为作为世界第一偶像的夏绿蒂,真的能与其余两位副C位的舞台气场持平吗?

    不管了!

    无论如何,为了保住这些孩子们的梦想,她会竭尽全力的做到自己应尽的义务。

    楚元卿下定决定,暂时忽略了用演绎法后的风险。

    就和很多很多年前一样,比起自己,她依旧更在乎别人的幸福。

    女孩歉疚地垂眸,胸前的吊坠泛起圣洁的纯白,她如给予赐福般,将罗婵轻柔地拥入怀中,露出宽慰他人的笑容,抬首看向四周,认真说道:

    “很抱歉这些天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你们那么厉害,但我会试着努力一下。”

    “明天的舞台上,我会努力让你们看到不一样的楚元卿,看到二次评级舞台上的【楚元卿】。”

    “所以......至少在那之前,不要难过,也不要不开心,好吗?”

    楚元卿的眸光澄澈,她在斑斓的夜色中,闪耀着人性中最为璀璨的光辉,镌刻进骨子里的包容,竟如潮汐溢满了整座车厢,连作为超级AI的织梦兔,唇边惯例的讥讽笑容,都随之僵硬下来。

    话音落尽。

    整座车里55位选手,都恍惚间心脏悸动,忍不住将视线一直驻留在对方身上。

    好奇怪。

    只是看着女孩唇边的笑,还有眼里的歉疚,灵魂深处就泛起一阵陌生又熟悉的惭愧,强烈的罪恶感逆流而上,淹没了满是妄念的自我。

    这就像是……

    很久很久以前,所有人都欠她一句谢谢。

    姬书竹的眉眼舒展,她捂住胸前的织物,感知着空洞被闪耀陡然溢满,持续转化为强烈幸福的滋味,清冷的瞳底有水雾弥漫,舒畅到神魂颠倒,逐步忍不住咬住唇瓣。

    唐琉璃主动开启天赋偷吃,刚刚被大魔王“玷污”的自我,顿时恢复了原本的纯净,她沉醉在这份夹杂着母爱滋味,却又多出几分神性的闪耀中,瞒着旁边的好朋友,开始悄悄夹脚。

    谢清玹默默开启【心流】,眼底有黑气缠绕,逐步覆盖了瞳仁,形成混沌的螺旋,她并非想掠夺楚元卿的闪耀,只是想将对方看得更清楚一些。

    遂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没有边际的无光之海,其中唯有一盏微弱却时刻坚持燃烧的灯火,传递来足以呵护整座世界的温度。

    而恐怖的是,这个画面仅维系刹那,便在视野中支离破碎,连带着【心流】都被动退散,让意识和眼睛都传来一阵抽搐的幻痛。

    甚至于,相关的记忆都在随时间流逝而淡去,仅留存模糊的印象。

    谢清玹急促地深呼吸,衣裙都被渗出的冷汗濡湿,她心有余悸,自己不仅被迫退出了【心流】,还被迫退出了【坐禅】,连意识海中关于楚元卿的人格碎片,都有了自我崩解的趋势。

    别说掠夺楚元卿的闪耀了,她甚至连看清那份闪耀的资格都没有。

    那一定是在【心流】之上的境界,又或是某种比【坐禅】更强大的特殊状态。

    而在诸位A级各显神通之时,整座车厢则仿佛经历了一场盛大的洗礼,将精神上的疲倦和负面情感被褪得一干二净。

    有的姑娘忍不住哭出了声,她磕磕巴巴地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不应该怪你的,也知道你每天彩排都很努力,已经有认真做到最好了,明明是我自己太没有用了,可我就是忍不住把问题归结在你身上,是我太糟糕也太坏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泪珠砸落,滚烫地摔碎在纯白的裙摆,一如过往晶莹剔透的初心。

    B级选手中序列第一的林宝儿,沉默了一会儿,环伺四周,认真道:

    “主舞台不是楚元卿一个人的舞台,是我们56个人要一同缔造的舞台。”

    “你们扪心自问,如果楚元卿真展现出在二次评级舞台上那样的实力,你们真的会比现在开心吗?”

    答案很明显。

    那样的舞台震撼力,别说主舞台的选手了,就连侧面的两道副舞台,都有可能被干脆地掠夺走所有的闪耀,让167位练习生都被楚元卿吞噬殆尽,成为她一人的垫脚石。

    换言之,情况只会更糟。

    这其实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可责怪他人永远比提升自己更容易,也能更好抒发掉内心的负面情绪,加上嫉妒、不甘心、看不顺眼等等要素,才使得楚元卿成了众人心中糟重的靶子。

    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

    这道承载了众人七天非议和异样目光的“靶子”,在车上被人当众撕破脸皮,进行找茬甚至是侮辱后,会展现出如此……让人愧不敢当的坦然态度。

    ——楚元卿真的有错吗?

    当非议和责怪成为习惯,恐怕也唯有这样的震撼,才能让人重新反思这个问题。

    反思的结果,则是大部分的沉默,和小部分的出声,以及零散的哭声。

    C级序列第一的周文琪抿了抿唇,出声回答:

    “宝儿说得对,我们是群舞表演,主C位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难道不是我们彼此的配合和默契吗?”

    “明天的确有可能是我们当中很多人的最后一次舞台,可这不能成为将自己无能归咎于其他人身上的借口。”

    “或许这样的话很天真,但在我心里偶像和舞台,依旧是纯粹且美好的产物。”

    “所以......如果抱着责怪和抱怨的心态登上舞台,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我都不会觉得真正开心。”

    “不如说,正因为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才应该好好去享受一下,不是吗?”

    周文琪的话回荡在车厢里,引得一众选手有些怔然。

    是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已经遗忘了对舞台纯粹的向往和快乐?

    好奇怪,明明按照现在的成绩,争夺出道位本就渺茫,为什么还要这么在乎那点热度和关注,将初心从腔腹中刨开丢弃,装进以往最厌弃的蝇营狗苟?

    在最开始的开始,她们只是想要登上一次很大的舞台,被很多的观众围绕,酣畅淋漓的唱一次歌,跳一次舞而已。

    偶像,不就应该是这样简单的东西吗?

    有人陆续发声:

    “文琪说得对,明天大家一起来好好地享受一次舞台吧?”

    “跳得好不好且不说,一定要开开心心才不算亏!”

    “这么一想,突然就紧张又期待了,明天我们是不是有可能遇到自己的粉丝啊?”

    “肯定会的,大家肯定都会有的!”

    “不过楚元卿的粉丝肯定最多,但她这么可爱,人又好到犯规,我已经酸不起来了。”

    只是寥寥几句话的功夫,车厢内的氛围便随之一变,原本沉闷又阴郁的压抑感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热闹又轻松的欢声笑语。

    楚元卿怀中的罗婵已然无碍。

    少女站起身来认真鞠躬,她小声地说了声对不起,又抿了抿唇瓣,认真地说了谢谢,才羞愧地坐回了原位。

    看其言行举止,这位俨然在太阳般的温暖中,硬生生消弭了闪耀被掠夺走的后遗症,恢复了正常的情感。

    楚元卿松了口气,坐回了原位,她体会到车厢内浑然一变的氛围,不由感动于这些孩子的温柔,内心则又继续纠结该如何在明天的公演上超常发挥。

    另一边,

    织梦兔的神情复杂,它猩红的眼瞳,倒映着那张精致如睡莲,慈悲似神明的脸蛋,在数据库又添加了一笔信息,兴奋地在心中低语:

    “多么恐怖的个人魅力,多么高洁神圣的秉性,她分明还没挖掘出自己【心流】的真正用法,就能随意弥补那种漆黑魔性造成的损伤。”

    “楚元卿,你不愧是东煌联邦的瑰宝。”

    “这样的纯度,纵使作为灾壳和燃料,也有永不堕化的概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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