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雨天除鬼
啪，啪，啪，啪......
沾了水的脚步声，在雨伞的反射下，听着特别明显。
随着任窘距离碎尸模样的恶灵越来越近，他周围的空气开始泛起淡淡薄雾。
雾气模糊了背景小区的轮廓，在他与碎尸模样的恶灵之间，营造了一种非此即彼，即将拔剑厮杀的环境氛围。
但无论任窘还是对面的碎尸恶灵，都不受这种氛围驱动。
张着一对瞳孔扩散，呆滞无神眼睛的恶灵，目标明确地走向它面向的别墅。
而行动目的是靠近观察碎尸恶灵的任窘，也没有把自己的目的明显表露出来，看着只像是一个在雨中散步的小区居民一样。
这个碎尸恶灵，与他先前遭遇的那两个，存在明显区别。
无论是红衣镜子恶灵，还是孩子恶灵，都有着一对感情色彩明显的眼睛。
它们身上的穿着，也各有各的特色。
红衣镜子恶灵，根据这描述，就能明显表现出，它的特征是那一袭红衣。
当然，红衣镜子恶灵不只有红衣，各种凸现美的装扮，高跟鞋、丝袜——还是吊带的、凸显闺房趣味的贴身穿着、项链、耳环，以及头饰等，它身上都有。
与之相比，孩子恶灵身上就简单许多，就是一朴素的在校一年级学生模样。
但即便孩子恶灵穿着朴素，对比起眼前这个碎尸恶灵，也依然显得是那么正常。
是的，正常。
哪怕形容一个恶灵穿着正常，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但比起碎尸恶灵现在的模样，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那它与另外那两个做对比，也依然会得出和他一样的结论。
这碎尸恶灵，看着着实不正常，就像是一个大杂烩产物。
暂且忽略掉它支离破碎，又勉强拼接起来的肢体，只是观察它外表穿着装扮。
近期流行的发型和花掉的彩妆，左肩挂着的布料是七、八年前的风格，右肩斜下到腰际的裹身布是上个世纪的旗袍，然后腰以下是一条少了个裤腿的学生校服。
再加上封建糟粕余孽的裹小脚。
究竟是什么样的艺术头脑，才能拼凑出这么一个奇葩出来。
不过，要是再认真仔细观察碎尸恶灵的状态，便能了解到它身上的拼凑感，为什么会如此强烈。
因为它的头和脖子、左肩、左大臂、左小臂、左手、腰以上躯体和右肩、右臂右手、腰以下躯体及左腿、右腿，以及双脚，都有着各自的来源。
这个碎尸恶灵，就是以不同来源的肢体，及其匹配的穿着装扮，拼接而成的一个整体。
而这也得亏是他目光够敏锐，观察得够仔细，才能从肢体毛孔细节上得出这种判断结果。
除了那对裹小脚看着与整体不够和谐以外，其余肢体之间，很难一眼察觉到不同来源的那种差异感。
毕竟如果不是毛孔排布、体毛特征将其暴露。
那些分肢看上去真的像是来自同一个人的身体。
任窘与对方擦肩而过。
伞面上凝聚起来的雨水，沿伞骨外延滴落，穿过它的身体坠落在地。
这个碎尸恶灵，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就仿佛他成了空气一般，从他身边经过，并没有做出背后偷袭的举动。
看来他用对撞后的发光物质，真的给自己捏了一个魂一样的东西。
让眼下的他，很好的在这类魑魅魍魉眼中，伪装成了一个常见的有魂之人。
第一个遭遇的红衣镜子恶灵不谈，单是第二个遭遇的孩子恶灵，那可是在二十米以外就感知到他的存在，并在那一刻毫不犹豫地改变了它面向目标的姿态。
然后饿虎扑食一般，迫不及待地朝他飞冲了过来。
而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碎尸恶灵与他最短相距距离，也就十厘米左右。
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有被它察觉到他是如同唐僧肉一般的无魂之人，可想而知，他这无意间的伪装是多么成功。
拉开一段距离后。
任窘转过身，观察着碎尸恶灵的动向。
只见这个碎尸恶灵，用两条蹒跚的腿，拖着左右摆动的上半身，稳定且持续地走向它面对着的别墅建筑，逐渐没入到两米高的院墙。
有院墙阻隔，肉眼已经看不到什么情况。
不过任窘没有收回目光，而是给自己的眼球内侧镀了一层对撞后发光物质。
以可以无视院墙等，能够以物理方式阻隔视线的障碍的特殊视角，观察着碎尸恶灵彻底没入院墙后的一系列行动。
这个小区别墅建筑之一，就是碎尸恶灵的目标。
穿过院墙后，它便没有继续往前走，从另一侧院墙穿出。
而是如同一个回了家的人一般，绕路从别墅房门处，进入别墅内部。
那碎尸恶灵仿佛很熟悉别墅内部的室内布置，进玄关，做出拖鞋的动作，踩上地榻，进入一楼客厅，沿着边道，路过厨房门口，来到通往二楼的楼梯，一路向上。
别墅的二楼以居房卧室为主。
到了二楼的碎尸恶灵，一路走到了最里侧的卧室门口，推门进入。
然后两分钟后，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从别墅的二楼传出，跨越过院墙，传入到任窘耳中。
通过特殊视角里的光彩表现，结合尖叫声声纹特征，别墅二楼最里侧卧室里，正睡着一个介于初中高中之间的女生。
碎尸恶灵进这个女生的卧室前，她的光彩还处在沉睡者该有状态里。
但当碎尸恶灵在她床边站定，低头看向她的那一刻，她的光彩顿时开始激烈转变。
从毫无情绪波动的状态，骤然切换到了以恐惧无助为主的情绪状态。
碎尸恶灵进入的这个别墅建筑，隔音效果良好，尖叫声传到他这边，已经属于正常音量，根本没有在小区里引发关注。
不过对外隔音效果不错，对内就不一定了。
随着这声尖叫，别墅一楼和二楼，各有两个年纪明显偏大的女性光彩被惊醒，然后急忙走出各自的卧室，来到尖叫声传出的卧室门口。
可能是卧室的门被从里面锁着，她们急促地敲了几下门。
没有被人从里面应答后，其中一个光彩身影回了趟一楼，再返回的时候，用钥匙把上锁的房门打开，进入其中。
其中一个光彩身影进入卧室后，看着在床上挣扎扭动的身影，便立刻上前将其抱在怀里。
但她的举动，并不能将怀里的女生从噩梦中唤醒，只能徒劳地做出安抚举动。
任窘的特殊视角，并不能神通广大到，一窥深陷噩梦女生梦里的经历。
不过通过观察那女生的光彩状况，她距离崩溃只差一线。
“不能让它继续这么下去了。”
他抬手，在掌心招出两粒发光物质，开始加速，“要是被它惹来了有关人员，然后一查监控发现我在这里，那我估计又得进一趟局子。”
他招出发光物质，开始操作的动静，显然被碎尸恶灵所察觉。
特殊视角里，本该无视房间其他两人，注视着床上身影的恶灵，做出了转头看向其它方向的肢体动作。
或许是他这边的动静较小，又或者是碎尸恶灵的感知能力差劲。
碎尸恶灵肩膀上的脑袋，原地360°地转了一圈，都没有把目光确定在他这边。
任窘手上的这两粒发光物质，随着速度不断增加，运动范围也跟着一起增加。
也不知道是因为碎尸恶灵的出现，压制了附近空气的‘领域’，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发光物质远离任窘后，并没有失去发光特性。
要知道即便是对撞后的发光物质，遇到太阳光和人气旺盛的‘领域’，也会立即消隐。
不过现在不是他探究相关原因的时候。
设定调整好运动轨迹后的下一刻，两粒被加速到十分之一光速的发光物质，在碎尸恶灵体内发生对撞。
这算是他第一次，尝试在‘活’着的恶灵体内对撞。
这个过程里会发生什么，连他也无法准确预料。
在开始动作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一种是，加速到十分之一光速的发光物质，像是在他体内那样，以碎尸恶灵的身体为对撞环境。
另一种则是，发光物质没有穿过碎尸恶灵的身体，而仅仅只是与它的体表物质完成碰撞。
无论两种里的哪一种，造成了什么结果。
他都已经做好了引起碎尸恶灵注意的准备。
“啊——”
一阵当前只有任窘能听到的尖叫，无视了各种障碍阻隔，向四面八方扩散。
“哇哦，没想到对撞结果对它的影响这么严重。”
任窘观察着体内对撞反应结束后，浑身不受控制的震颤，大声尖叫着的碎尸恶灵，“它看着怎么像是要完蛋了一样？”
被噩梦缠身的女生，在碎尸恶灵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后，挣脱噩梦醒来。
注意到她在另一个人怀里后，她便抱着对方痛哭起来，哭得歇斯底里，连任窘这边都能隐约听到。
但她卧室里的碎尸恶灵的激烈反应，表现得比她还剧烈。
只见它身上各处肢体的拼接位置，开始在尖叫及震颤中开裂。
随着裂开的口子越来越大，这些来源不同的肢体，逐渐从它身上脱落。
不，用脱落来形容，并不恰当。
准确的说，应该是飞离才对。
每个从碎尸恶灵身上飞离的肢体碎块，都若隐若现的呈现出一个身影。
有看着时尚光彩的女性，有看着风姿卓越的女郎，有看着文静素雅的学生，也有看着端庄慈祥的母亲，等等等等。
足足有十五个女性身影，对应着各自的肢体。
“嗯？”
这十五个身影里，有很多任窘没见过，也没有影响，但其中那个时尚女性及那个女学生，他却在群里的流言里看见过她们，“这两人我记得没死啊？”
先前实名举报五十万的时候，群里的相关流言，他都了解过来龙去脉。
这些身影里的那两个他认识的，都是被污蔑造谣有过不堪经历的人之一。
虽然那个时尚女性与谣言无关的不堪经历的确有，但那是她上岸前自愿的结果，上岸后就从良了，而那个女学生，纯粹就是被造谣污蔑的受害人。
时尚女性的后续，他没查到，但那女学生的后续，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人家现在大学都上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成了死人。
“引发局部舆论热点的流言蜚语......”
在那些飞离肢体及其伴随身影，在空气中消散后，任窘这才重新看向碎尸恶灵，“这东西的身体构成，有点意思啊。”
失去了所有外部肢体后，现在的碎尸恶灵，已不再是碎尸模样。
一个干瘦猴子一样的恶灵，悬浮在碎尸恶灵站定的位置，一边嘶哑尖叫着，一边试图触碰发光物质对撞反应发生的身体部位。
“还真是长见识了。”
任窘认真打量着这瘦猴恶灵，要不是没有眼镜，他说不定还会做出个扶眼镜的动作，“这年头，连鬼都能当高达驾驶员。”
吐槽完，任窘不着痕迹地抬了下手。
瘦猴恶灵身上对撞出来的发光物质，一样受他控制。
察觉到异动的瘦猴恶灵，顺着异动来源看过来。
刹那间，它那嘶哑的尖叫停止，猴脸上痛苦狰狞的表情顿时狂喜，然后直接无视了中间的重重阻隔，朝任窘这边冲过来。
而且像孩子恶灵一样，还没实际过来，幻觉就第一时间呈现。
孩子恶灵营造的幻觉，是试图构建一个悲惨氛围的故事，让他产生同情和共鸣。
而这个瘦猴恶灵就没孩子恶灵那么讲究，直接朝人的繁衍本能下手，幻觉里都是些直白的下三路内容。
“无聊，你丫是彭蹻（qiao）么。”
再一再二不再三，任窘懒得等对方附身在收拾，直接用充满发光物质的左手，精准将婴儿大小的瘦猴恶灵扼在手里，将其禁锢，“这都已经有了中式克苏鲁、高达要素了，你还想再凑一个神话要素出来？”
“你虽然不是人，但不要这么贪心。”
被一个人类扼住禁锢在手里，显然出乎了这瘦猴恶灵的预料。
虽然任窘动用发光物质形成的禁锢，只是身体的禁锢，没有禁锢它表情。
但它在被任窘扼在手里的那一刻，却直接呆愣在了那里，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模样。
完事了的任窘，提着这瘦猴恶灵，就往外走。
毕竟刚才这东西闹出来的动静不算小，说不定相关机构人员的公方车辆，就就已经在冒雨往这边来的路上。
“啧。”
然而刚从小区大门出来，任窘就脸色不善的看向手里的瘦猴恶灵，“我原本还准备观察研究你一阵子。”
“没想到你这么不上进，算了，直接处理吧。”
原来就在这瘦猴恶灵被任窘扼在手里走出小区的路上，禁锢这瘦猴恶灵的对撞后发光物质，就表现出了被瘦猴恶灵侵蚀，开始变得不受控的迹象。
而且被侵蚀的迹象，还有沿他手臂向上的趋势。
虽然就算被整个侵蚀，也不过是再给脑内学堂增加一新学员的结果，但任窘显然不准备让这恶心东西附他的身。
于是他体内大量以十分之一光速运动的对撞后发光物质，直接以他手上的瘦猴恶灵为对撞环境，从上到下的给它来了一次洗练。
“啊——嘎！”
“闭嘴，吵死了！”
发光物质在体内对撞，显然对瘦猴恶灵是一种酷刑，新的对撞刚一发生，瘦猴恶灵就要张嘴尖叫。
然而它的尖叫刚出口，就被冲着它整个头部而来的大股高速发光物质淹没。
这个干瘦猴子模样，浑身皱皮的恶灵，随着对撞反应的不断进行。
干瘦皲皱的身体在缩小的同时，还跟着变得圆润起来。
等任窘散着步走回到他停靠共享单车的位置时，他左手里的瘦猴恶灵，已经成了一个新的不可名状的发光体。
“嗯，终于看着不恶心了。”
仔细打量了一番手里的东西，任窘随手将它丢向旁边的绿化带。
这瘦猴恶灵在被他对撞洗练的过程中，并没有出现像红衣镜子恶灵和孩子恶灵那样的，信息坍缩泯灭的过程。
这意味着它虽然看着被对撞得很惨，但实际上并没有真的‘死’掉。
也因此，那种后门一样的隐患，同样还保留着。
他可没有给自己身上装个别人后门的爱好。
虽然为了洗练那瘦猴恶灵，他耗费了孩子恶灵一个手臂量的发光物质，但他并不会为了挽回损失，就拿那明显有问题的东西补给。
而且就冲这对撞后发光物质依然能被侵蚀这一点来看。
他这身体里的一堆对撞后发光物质，也不能说就完全没问题。
如果以后条件合适的话，他还是会把这一身的发光物质处理掉。
掏手机，刷二维码开锁，用袖子擦掉车座上的雨水，任窘便骑着共享单车上路。
然后绕着烂尾工程转圈。
不是他不死心，想再从烂尾工程这边试探着，能否再遇到新的恶灵。
而是他想看看，经过他刚才的一系列举动，能不能引来相关机构的人员。
“嚯，半个小时的响应速度。”
不过还没等任窘绕烂尾工程一圈，几辆他很眼熟的公方车辆，以及一辆顶棚装着雷达一样设备的房车，出现在他视野里。
这个半个小时，是从他用发光物质对撞碎尸恶灵的那一刻开始计时。
“还好我跑得够快，不然就被堵在小区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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