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个红衣恶灵
晚上十点半,窗外应着夜色安静祥和。
而与夜色仅隔一面窗帘,灯光明亮的室内。
却因为键盘敲击声止不住的响彻,听着很是热闹。
这样的室内响动,要是再能配合上“打野,看上路!”、“辅助,拦一下,我被勾住了”之类的喊声,那真的就与六人间、八人间的学生宿舍没多少区别。
然而键盘敲击声密集响彻的室内,就只有键盘声。
缺少了人声的参与,反而让这样的室内响动,带着一种压抑感。
坐在电脑桌前的任窘,无视了自己住处的这种压抑感,一串串代码流水一样出现在黑屏的电脑屏幕里,代码对应的指令信息,沿着网线快速发往世界各地。
经过两天时间的铺垫和酝酿。
一个个名单信息已经经过全方位的大数据分析,被筛选出来。
任窘没有一个个去找名单对应的个体或组织交流沟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说这些个人或组织,成为他用来反击的工具。
而是直接将他准备好的反击机会,摆在他们面前。
既然他这一次的举动,是基于免费角度出发,那他也不必多费工序。
免费的服务,既是最贵的服务,同时也是明显带给人一种强制感的服务。
他的态度很直白,‘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只需要明白,我会提供给你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机会,你只有且只能选择干,或者不干’便能概括。
不过,为了防止‘性格豹变’之类的情况发生。
已经被全方位筛选了一边的对象,他还会再安排一些针对性测试。
他现在编辑输入给算法的一系列指令,就是他通过脑内数学模型,将筛选出来的对象分别画像建模,将对象各种情况都预先考虑在内的结果。
当然,就像这些个体或组织不知道自己被筛选一样。
他们也不知道已经被筛选出来的自己,还需要进行新一系列的测试。
只要他们使用电脑上网浏览信息,基于大数据针对布置的网络环境,就能在他们不自觉中完成测试,保证无论测试结果如何,被筛选对象都无法被察觉。
选择‘干’是一种情况,‘不干’又是另一种情况。
这一次的反击,任窘给自己的行为性质定位得很精确。
大张旗鼓地正面对抗,打防御反击战,并不符合他当前的境遇,反而是瞅准那些攻击他的来源自身不知道的弱点,如刺客一般突然袭击才比较适合他。
在无法彻底发挥他脑内生产力万分之一的情况下。
面对有着组织架构,具有规模优势的反击对象,他明显属于弱势一方。
既然明确自己处于弱势地位,那就不能像宋襄公那样,死抱着名义上的一些东西不放,任由自己被强势一方基于实力角度碾压。
目前连半渡而击都做不到的他。
在反击时能做的,就只有动用自己当前所能动用的最大力量。
采取突然一击,将相关对象打疼,并且是伤筋动骨,甚至威胁到生命的疼。
网络层面发生的纷争,大多并不是现实里那种你死我活的国战,哪怕拼尽举国之力也要拿下纷争的全面胜利。
在纷争双方所能动用力量对比相差不多时。
往往就是纷争进行到一个阶段,初步取得优势便见好就收。
只有纷争双方之间的力量对比过于悬殊的时候,占据优势的一方才会试图斩尽杀绝。
现在那些持续攻击原○宝后台的攻击来源,就是吃准了他是一个最大实力不足的小团体,基于原○宝上不了台面的弱点,不准备收编,直接强取豪夺。
面对这种境况,他没有虚张声势,试图阻吓那些攻击来源。
只要利益足够大,实力悬殊下的弱势一方任何的阻吓举动,都只会成为强势一方加重攻势的理由。
只有弱势一方能通过实际的反击行为,彻底将强势一方打疼,让强势一方认识到,拿下弱势一方的代价,超过拿下后的收益。
那这种摆明就是来强取豪夺的全方面攻击,才会暂时停止。
是的,暂时。
因为原○宝有着那些攻击来源除利益外,真正所觊觎的东西。
一些原○宝曾用户分享到网上的用户体验,表明原○宝背后的大数据算法,在分析建模方面要远超当前市场上所有大数据算法。
动用庞大人力来变相达成人工智能效果的情况,不可能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因此能几乎二十四小时同时特色服务多个用户的原○宝,一定在大数据算法层面,有着超出其它大数据算法的独到之处。
那些攻击原○宝的个人以及小团体,格局受限,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
而那些对软件发起全面攻击的全球知名企业公司,以及一些成名的骇客组织,便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在软件后续声明点明攻击来源后,依然继续保持高强度攻击。
那些公司企业和组织,不指望找出他这个幕后操作者。
他们攻击的主要目的,便是通过找到原○宝服务端,了解底层算法。
对他们而言,编写出原○宝软件的幕后团队固然很重要,但真正重要的,还是软件算法本身蕴含的灵感和方向。
一个经济体只有在相关体系欠缺的时候,能起关键作用的人才重要。
当一个经济体的相关体系足够全面且完备的时候,个人在其中的重要性反而会大大下降。
那些只针对原○宝底层算法下手的公司企业和组织,就是有着哪怕得不到人,只要得到了算法数据,也能将相关效果重现的底气,才会如同鬣狗一样咬着他不放。
至于为什么原○宝率先出现的这片土地会在这个阶段无动于衷。
原因很简单,不会有冷静的赌场房东,会因为赌徒在赌场里大捞一笔而着急上火。
服务器位于境内的情况下,原○宝服务端算法里的那点东西,早就被坐庄者背后的一方用合情合理的手段给拿在了手里。
正因为了解这其中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他这个创造者。
所以坐庄者背后的一方,才会在纷争进行过程中,稳坐钓鱼台。
任窘以去中心化的手段,将自己隐藏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那里的方法,的确很有效。
在没办法通过技术手段把他找出来的情况下,坐庄者背后一方的精力,被如何用其它非技术方法才能把他找出来的事情分散着,怎么可能亲自下场干预。
突然,房间内的键盘敲击声停止。
一室一卫的房间里,如死一般宁静。
“呼——”
任窘伸懒腰舒气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雷已经埋好了,现在只需要等愿者上钩。”
嘡、嘡、嘡
然而就在他准备从电脑桌前起身,为睡觉做准备时,熟悉的敲门节奏,让他不由得转眼看向门口。
不是吧,又来?
任窘开启特殊视角向门外看去。
难道热水器还没......
嗯?这次居然换人了?
而且,为什么是这位?难道......
“谁?”
相似的情况,任窘也懒得再伪装个别的态度,依然按照上次的来。
嘡、嘡、嘡
不过这一次,门外敲门的人,并没有立即回应他的问话。
“谁啊,大半夜的敲门。”
任窘不耐烦的向门外抱怨了一句,离开电脑桌,在距离房门两步远的位置站定,“不说话我进卫生间洗澡了啊!”
“......是我。”
好家伙,这是见过上次那个来他这边的实况是么?
无论是回应时的声音,以及那犹豫的态度,又或者是靠近门这边的状态,都与先前敲门借他卫生间洗澡的白月光十分相似。
“我我我的,谁知道你是谁?”
不过任窘并没有对应表现出该有的态度,而是不客气地呵斥门外那位,“现在又不是春天,大半夜敲门你有毛病啊!”
“我李晓茹,我找你有事。”
这一次的回应,可能是没有模板的缘故,表现得正常了一些。
“是你?”
然而用特殊视角来回观察了几遍,没有发现问题的任窘,并不打算立刻开门见人,“有事不能白天说?非要晚上?”
在对方引来过红衣镜子恶灵的情况下,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因为正常情况下,恨不得不认识他的对方,根本不可能主动登门拜访。
一个不可能主动登门拜访的人,突然没由来地敲你家门,换谁都得怵一下。
“是你那视频的事,这事白天不方便。”
“嘶......”
任窘装作压抑不耐烦情绪地吸了口气,勉强正常回应着,“我说过了,我那视频就是用手机从网上下的,不是已经当着你们的面全删了么!”
“我不信,除非让我检查你的电脑。”
“那视频我就保存在手机里,删了就没了,我还写过保证书的!”
“我不信,除非我检查完你的电脑。”
“我管你信不信,你不信你报警来查呀,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你!”
“开门!”
“不开!”
“如果你不想把其他人都吵出来,那你就最好给我开门!”
“啧,你这人有病吧,有完没完!”
“对,我就是有病,你要是不开门让我进去,那我就大叫当初那事也有你一份。”
“你!算你狠!我真是怕了你了!”
任窘摆出一副满脸不忿的表情,把锁扣解开,把房门打开,然后在开门一瞬间见到门口的人时,又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往后退了半步,“我去!你这大半夜穿一身红搞什么幺蛾子!”
“我乐意。”
一身酒红色无袖连衣裙穿着的李晓茹,眼神冰冷地看着任窘,“把路让开。”
“我电脑都关机了。”
任窘同样用面无表情回应对方,然后顺势退到一侧的卫生间里,“我准备洗澡了,你要查就快点,别等我光膀子出来,谁脸上都不好看!”
然而进门的李晓茹,却并没有直奔卧室那边的电脑桌而去。
而是右手反手攥住凭空出现一把尖头的细长菜刀,朝着站在卫生间里的任窘刺了过来。
而且就在李晓茹手上凭空出现菜刀的同时,任窘卧室的房门,也无风自动地关上,连内锁也咔哒一声扣上。
“我就知道,你无缘无故上门肯定有问题。”
面对朝他脸面过来的菜刀,任窘左手单手空手入白刃将刀刃捏住,随后抬脚踹向李晓茹。
“都是你,没有你,他不会离开我,都是你......”
被一脚踹出卫生间的李晓茹,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在撞墙之前站定,双眼充满仇恨地注视着任窘,嘴里不停快速低声念叨着。
任窘无视了李晓茹念叨的那些内容,用左眼的特殊视角仔细打量她。
但让他奇怪的是,特殊视角里的李晓茹,并没有任何被操控的异常表现。
而且即便是被他空手入白刃夺下来的,凭空出现在她手里的菜刀,经他观察,也与正常菜刀别无二致。
是恶灵幕后存在,找到对付他特殊视角的办法了?
但看着不像啊?
“都是你,杀了你,杀了你......”
站定了一秒后,李晓茹右手再次反手攥住一把凭空出现的尖头菜刀,快步上前,再一次挥刀刺向任窘。
只听噌的一声。
被任窘换了握法的菜刀,一个上撩,与李晓茹刺过来的菜刀刃对刃碰在一起。
李晓茹挥手刺过来的力道相当大,两把一模一样的菜刀互相嵌在了对方刀刃里,死死卡住。
“虽然我不清楚你这是发什么大病。”
这一次任窘没有抬脚踹人,手一扭,再次缴械,然后一个擒拿将矮他一头的李晓茹控制在手里,“但无所谓,等我报完警以后再问。”
经过一个多月的针对锻炼,任窘这个身体的力气比刚来的时候大了许多。
无论李晓茹怎么挣扎,都无法阻止她自己被他用毛巾把双手反捆在身后,被扭送着出了卫生间。
任窘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又顺便取了两条毛巾。
手制住了,但她那仍挣扎着试图向后踹的脚也需要制住。
虽然不清楚对方被控制住之后,为什么不大喊大叫把周围人都吵过来,但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也需要准备一块毛巾堵嘴。
等确定被从背后束缚住手脚的李晓茹,没有挣脱可能后,任窘松开手,准备拿手机报警。
“真是废物,连杀个人都做不到。”
然而就在任窘右手即将触碰到手机时,他身后的李晓茹嘴里突然传出另一个陌生女声,“最后还是得由我亲自出手!废物!”
并且随着他回头看过去的同时,一个长发头颅,开始从她背后反拘着的肩胛骨中间冒出。
“看来没必要报警了。”
任窘将手从手机背壳上移开,转身看向发生异变的李晓茹。
因为特殊视角看不出异常的缘故,他还以为李晓茹由于长期处在极端情绪,意外激活了什么异能,让这个任务世界从灵异背景切换成了都市异能。
不过随着这张他见过的脸从李晓茹背后钻出,刚才的疑问就都好解释了。
看来恶灵背后的存在,确实找到了瞒过他特殊视角观察的方法。
长发头颅彻底从李晓茹背后钻出,将脖子伸直后,李晓茹被反捆在背后手脚,就突然变得异常灵活起来。
一秒不到,便将任窘系的死结解开,让手脚挣脱了束缚。
脱离束缚后,李晓茹从床上爬起,随着她站直,她背后的头颅,也跟着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并且脖子还往上伸了一截,立在李晓茹的头顶。
“杀了你,杀了你......”
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异状的李晓茹,依然在嘴里快速低声念叨着,一双因为刚才的奋力挣扎而爬满了血丝的眼睛,仇恨地盯着任窘。
片刻后,又是一把尖头菜刀,被李晓茹凭空反手攥在手里。
不过背后冒出一颗脑袋,并没有改变她挥刀时,会继续被任窘空手白刃缴械的事实。
“我想问你个问题。”
再一次抬脚踹开李晓茹的任窘,弹了下手里的刀,看向她头顶的那颗头。
“问什么?”
面对任窘的问题,那颗头颅居然饶有兴趣地反问。
“你认识我么?”
任窘弹完到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是谁?”
面对任窘的问题,那颗与红衣镜子恶灵一模一样的脸,很奇怪的反问,“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不认识他?
看来长得一模一样,并不意味着是同一只恶灵。
“杀了你,杀了你......”
任窘这一次的抬脚踹没有留手,再次违反物理定律在撞床角前站定的李晓茹,缓了两秒才又攥住一把新刀挥刺过来。
“算了,无所谓。”
本来还想再问些别的问题的任窘,考虑到相关机构很可能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决定速战速决。
在李晓茹挥刺的瞬间,左手将她的刀挡开,拿刀的右手朝着她头顶的另一颗脑袋砍去。
“嗯?”
感觉手感不对的任窘,立刻第三次把李晓茹踹开,看向被他砍过的头颅。
只见被他砍过一次的头颅,依然完好地停留在李晓茹头顶,仿佛他刚才砍的就只是空气。
“呵呵呵......”
注意到任窘的注视,那个头颅诡笑了起来。
而且笑起来的不仅是那颗头颅,还有下面的李晓茹的头。
“好吧,是我的错。”
任窘右手松开,任由手里的菜刀落地,“我太依赖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了。”
面对缓过气冲过来的李晓茹,他直接无视了朝他胸口过来的菜刀,掐住了她的脖子。
噌!
握李晓茹手里的菜刀刺在任窘胸口的那一刻,一个刀柄出现在刀尖刺中的位置,将菜刀挡住。
但无论李晓茹还是她头顶的头颅,却都没时间关注这一点。
被任窘扼住了喉咙的李晓茹,以及她头顶的头颅,都因为他收紧的手而惊恐地看着他。
之所以两张脸为什么都一样的惊恐,是因为他这一手扼住的,不仅是李晓茹的喉咙,还有她头顶头颅的喉咙。
人能徒手抓住人,但人徒手抓不住恶灵。
显然是恶灵群体的一种常识。
但这种常识被任窘这一扼打破。
“之前你不认识我无所谓。”
任窘无视了李晓茹头顶的那颗头,直视着她的双眼,“现在再仔细看看。”
“无、无魂之人?!”
听到任窘这话本能反应的恶灵,脸上的惊恐顿时被惊喜代替,惊叫着的同时,便试图挣扎着往任窘这边过来。
达到目的的任窘,顺势将李晓茹往他床上一甩。
但在李晓茹被甩在床上的时候,他手里却扼着另一个身影。
那便是本该位于她头顶的那颗头,及其附属的其它身体部位。
“无魂之人!我的!无魂之人,我的!”
看来附身无魂之人重新活过来的渴望,远超其它一切,被扼在任窘手里的红衣恶灵,完全不顾自己被扼住的现实,双手双脚都做着试图向他扑过来的动作。
“算了,本来还想再聊两句的。”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狂热而失去沟通可能的恶灵,任窘松开手,任由它钻入他体内,“嗯,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学知识的时候表现得却比前一个好上不少。”
“四十年,勉勉强强吧。”
“呃......”
然而当任窘将目光转回到大展着仰躺在他床上的李晓茹时,尴尬的一幕让他嘴角动了两下。
“合着你身上的衣服,穿得都是鬼的啊。”
任窘坐回到电脑桌前,准备看看楼道监控里,对方来他这边时候的状态。
“嗯?没画面内容?”
“这下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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