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再试
既然巧合下有了新发现。
那准备离开的任窘,也就顺势坐了下来,回顾刚才的发现。
替身的逃避本能虽然随着头发被烧光,伤害止步于此而转瞬即逝,换了其他人,错过了也就错过了,下次再想遇到,就只能试图场景重现。
但他不一样。
刚才替身本能逃避时的感觉,他已经牢牢记住。
因此在任窘席地而坐后的那一刻,他便重新感知到了替身准备逃往的那个地方。
嗯,该怎么形容呢?
这个被他感知到的空间,和他驾驶着龙伯国星进入虫洞的事件视界后很像。
很像,但不完全像。
像的部分是,两个地方都一片漆黑,对四面八方方向感知时没有了参考系。
而不像的部分,则是他眼下感知到的这个空间,基于他这个身体的视角连自己都感知不到,而且更是被模糊了自身对时间变化的感知。
如果不是他还有着一众替身分身的视角。
通过这些视角,能让他基于外界变化来判断自己感知这个空间时的时间流逝。
没有了外面的视角帮忙,那他这一下,说不准真就‘闭眼不知岁月’,连这个身体什么时候被饿死都毫无感觉,死得不明不白了。
因为在他基于这个身体的视角感知这个空间时。
他整个人仿佛灵魂彻底出窍了一般,丧失了对自己这个身体的一切感知。
哪怕他基于脑内指令,操纵着依附在他身体上的替身捏自己一把,也没有任何感觉传入正在感知这个空间的他的思维意识里。
陷阱?
任窘从感知里退出,视角回到地下室。
感知那个空间的时候,确实会有遗忘掉现实身体情况的风险。
但想中途退出对那个空间的感知,却并不会感受到什么阻碍。
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陷阱,只是用来坑那些无意中感知到那个空间,不知道相关要害,长时间沉迷其中的倒霉蛋。
坑不到像他这种提前有了有准备的人。
任窘反复进出了多次感知状态,都没有遇到什么阻拦。
“好家伙,我这是又要切换世界观了?”
任窘无视了替身渴望回到那个空间的本能,抬手挠着毛发生长时,有些发痒的头皮吐槽,“该不会哪天就要有仙人登我门了?”
让替身回那个空间,的确是个不错的探路方式。
但任窘并不准备这么做,毕竟现实里其他替身分身还需要他这个替身充当控制中枢。
一旦他这个替身返回了那个只有恶灵才能自由出入的地方,然后发生了什么异变,脱离了他的控制。
那他的那些替身分身,可就要被连带着出大事故了。
如果只是重新恢复核心缺失的脑死亡状态,被永眠恶灵一股脑吞了还好。
最多就是减肥健身学校缺了人手和秘方,没办法再开办下去,让他没了资金进项。
要是成了他替身的那个红衣恶灵突然恢复了主观意识,操纵着他的那些替身分身在人世间大搞破坏。
那这完全因他而起的事故,可就都是他的错了。
所以为了现实社会的稳定和谐,他这个替身只会是他的替身。
任窘不会给他的这个替身,有任何返回那个能被他感知到的空间的机会。
不用替身作为探路工具,那任窘就只能基于替身返回那个空间的本能,继续没头没脑地感知那地方。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少吃一顿饭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于是任窘这一次,准备用较长时间去感知那个空间。
不过这地方是怎么回事,他在这里怎么什么都感知不到?
除了那个感觉像是他先前在球体内腔控制发光物质对撞后,消失的那粒发光物质外,他几乎成了一个瞎子、聋子,和哑巴。
甚至是连最基本的感觉都没有。
只能在一片漆黑中,徒劳得思考着。
不过既然除了那个发光物质,他什么都感知不到,那他就去感知那个发光物质。
任窘试着靠近那个看起来像是对撞发生后,消失的那粒发光物质。
然而他的这个靠近举动,仿佛仅仅发生在他的思想里一样,感知里的他,与那个发光物质的距离并没有拉近。
走着、跑着、跳着、跟斗着......
任窘想了很多办法,感知里他与那粒发光物质的距离,都没有因此有任何变化。
既然思维意识感知的状态不行,那他要不试着让现实的身体动着试试看?说不定有作用。
于是随着脑内指令的下达,任窘让被替身依附着的身体,用双手撑住地面,缓慢地往前挪动身体。
嗯?
奇怪?
感知里,他与那个发光物质的相对距离确实因此发生了改变。
但为什么,这个改变的结果,不是彼此靠近,反而是逐渐远离了?
等等......
他坐着的时候,好像是背对着地下室里那个高压反应舱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任窘,立刻变动脑内指令,让身体从往前挪转变为往后挪。
果然,方向一变,距离变化便从远离变成了接近。
然而他的靠近过程,只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便宣告停止,而后即便他身体依然依照脑内指令挪动,却始终无法再继续靠近。
好吧,这是被高压反应舱挡住了。
任窘从感知状态脱离,从背靠反应舱坐着的状态起身。
按下反应舱的外部按钮,打开反应舱,坐回到他先前坐过的位置。
不过这一次,任窘没有从里面将反应舱合拢,而是继续让反应舱维持着左右开裂的状态。
他弄这个反应舱,就是为了营造高能环境,研究发光物质内部构成,然后通过了解了发光物质的构成,进而研究恶灵的存在。
再进一步去研究恶灵是从哪来,又去了哪。
然而现在他发光物质的内部构成没研究成功,却误打误撞提前发现了恶灵的来处。
因此他为了研究发光物质内部构成而造的这个高压反应舱,也就暂时没有了用处。
要不是它建的时候麻烦,拆除起来也相当费时费力,他在刚才中断感知的时候,早就把它顺手拆了了事。
坐在高压舱内腔感知其那个空间里的发光物质,果然一下变得近在咫尺。
但由于在感知里,他与那粒发光物质之间仍有一小段距离,于是他脑内指令下达,让身体稍微变了个姿态。
然后,感知状态的他在费了这么多事后,终于与这个发光物质正式接触。
怎么说呢?
这个对撞后消失的那粒发光物质,确实被他经由对撞生成。
但它却并不是他原先认知里的对撞后发光物质,而是更加微观的存在。
它之所以最初给他的感知,感觉像是两粒发光物质高速对撞后消失的那粒发光物质。
纯粹是因为它因他而生,所以天然能被他感知到,进而在他这里表现出了与对撞后发光物质相似的特性。
在他没有实质与它产生接触前,当然会产生误判。
感知着这个伴随他思维活动而动的特殊存在,任窘在它身上既感知到了粒子性,又同时感知到了波动性。
比起感知上更像是物质原子的发光物质,这个特殊存在更像是原子内的基本粒子。
“有意思。”
任窘临时中断感知,睁开眼吐槽,“我这是找到灵气粒子了?”
然而随着感知状态被中断,那个被他感知并接触到的特殊存在,并没有出现在现实。
而在任窘重新闭上眼,恢复感知,那粒被他吐槽为灵子的特殊存在,停留在他中断感知时的位置上。
“既然如此。”
任窘再次中断感知,睁开眼,“那我就多弄出来几个玩玩看。”
在感知状态下,他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也就没办法控制那些储存在他体内的对撞后发光物质。
要想生产只存在于那个空间里的灵子,就只能回到现实进行。
轻车熟路下,一个恶灵单位量的发光物质,就这么在对撞过程中消失。
而当任窘重新恢复对那个空间的感知后,果然立刻差点被充斥了他感知的灵子闪瞎了眼。
不过,这些他感知里的灵子,虽然经由他之手生成,并在与他感知状态下的思维意识接触后能随着他的思维活动而变动。
但这些灵子却并没有因此就基于他与它们之间的联系,给他构成了一个类似于恶灵一般存在的躯体,供他在感知里的空间活动。
“这都些什么阴间玩意儿。”
试了几次,感知里的灵子依然如一盘散沙,暂时没什么思路的任窘索性中断感知,径直起身离开,“地方阴间,东西也阴间。”
他离开,不是他气馁放弃,而是时间有些晚了。
注意力沉浸在感知到的那个‘阴间’,外界时间便过得有些快。
他这个身体一顿不吃还好,要是两顿不吃,再熬上一宿,那肌体跟不上依附状态损耗的话,他就等着‘衣服骤宽人消瘦’吧。
这种消瘦,可不是什么脂肪上的消耗。
而是从身高、长短、健康、寿命等全方面的消耗。
而且还是那种一旦发生了损耗,就再也补不回来的上限削减。
这也是为什么减肥健身学校那边对想要入学的学员,必须经过一系列体检筛选的原因。
有些人的肥胖问题,很可能是由身体疾病造成的一种外显表现,如果不经筛选就随便让学员入学,那就等着吃人命官司吧。
被替身分身临时依附着减肥锻炼,哪怕是坐着不动承受震动的挨打式减肥,也一样会要了这类人的命,引发急性猝死。
正常人被依附着减肥,哪怕有了违规举动,损耗都是-1s、-1s的这种。
而这类人单是被临时依附着,稍微有点动作,都是-1年、-1年的那种。
这类因病致肥的人,正常情况下健康和寿命上限就远比正常人低了,怎么可能经得住这种被替身分身临时依附着的大消耗。
好在这类人,在整个肥胖人群中属于少数中的绝对少数。
即便通过体检指标把这类人筛出去,也不会影响到学校的营收。
要是一个社会里的肥胖人群,都是雾都旧世纪底层肥胖群体那种因病致肥的人,那他那减肥健身学校,根本开不起来。
好吧,看来这个身体的确是饿狠了。
看他这思想,都跑偏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开门,关门,一路沿楼道向上,再开门,再关门,回到自己车里的任窘,狠狠将一瓶他自己调配的营养饮料整个灌下。
他这饮料比较粗陋,不能代替正顿饭。
缓解了肌体的饥饿状态后,任窘开车出车库,准备找个地吃饭。
他离开地下室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下班高峰期,车子被堵在小巷口很久,才找了个机会回到了正路。
在车子在路过一个商场路口时,任窘转眼看向商场正门上方的大荧屏。
荧屏里,正免费公放着,角色由AI绘制,剧情由AI编制,配音由AI录制,除了发行方是人以外,一切都由AI完成的电影。
“这里的程序工程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
任窘将目光从内容俗套的电影收回,摇了摇头,“人工智能只有落实到成体系的劳动生产过程里,才能有进步的机会。”
是,艺术是人类思想的灵光乍现。
想要让人工智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程序工程师们想从艺术角度着手。
然而这些不学人类发展学的程序工程师,根本没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艺术是人类劳动生产到有了生存间歇时的产物。
而人类的智慧,是在劳动中诞生,劳动中成长的。
人工智能要想发展,哪怕只是发展到弱人工智能的程度,也必须像人类一样劳动。
像眼前这种总结人类过往创造经验,基于人的反馈,选取片段再组合加工生成的东西......
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在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搞噱头。
而且这个小孩子,形容得还不是这个所谓的AI,而是AI背后的整个程序工程团队。
虽然这个过程,的确是人类幼崽模仿成长的过程,但人工智能并不能当成人类幼崽看待。
哪怕仅仅是一段不成熟的算法程序,也应该把它投入到人类已有的成组织成规模的生产体系里,让它在体系里打磨。
当大量分工合作的算法程序,实现了试图简化流程提高效率,哪怕这个自发举动的结果是失败的,自反馈涌现现象。
那到达这一步的算法程序,才算达到弱人工智能的及格线。
而眼下这些被摆在台面上的智能AI,距离这条及格线还很远。
如果能对一个草履虫谱系持续观察一百年,其实就能发现,人家草履虫谱系都超过了这条及格线,是弱人工智能。
别看草履虫简单,但把目光从个体放大到群体,草履虫一样具有人类孩童级别的审美。
是的,别把人类孩童级别的智慧当一个什么了不得的评价标准。
认真观察自然界,有太多超过人类孩童级别的生命现象。
人类特殊,就特殊在了位于各个领域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人身上了。
至于放大到整个人类群体。
如果能构成一个目标统一向上的文明共同体,那还值得称道,如果没有,那人类整体说不定还不如草履虫。
至于他为什么能这么评判。
他在幼教场星系当助教那段时间,可不是白干的。
他之所以选择当助教,的确是为了社会贡献度,但他在当助教的过程中,也会对工作内容产生相应的思考。
在存身洞穴里主观留下最初那一个手印的,是孩子。
因为在那个人类连求生都还需要战战兢兢的时代,只有还未正式长成的孩子,才有闲心创造一些艺术作品。
当这些有闲心创造艺术作品的孩子,或者孩子们的后代长大。
能够在采集狩猎之余,拥有了足够的空闲时间去主观创造些什么的时候,才有了岩画艺术。
在这些教学内容里,任窘是在一旁帮助母亲养育孩子的稍大一些的孩童,是在传授下一代一些简单生存技能时的负面教材。
因此‘在现场’的他,能很直观地了解到这些。
助教,既是参与教育工作的人,同样也还是接受教育的人。
而这些发展进程,也都刻在了人类的遗传物质里,观察现代人类幼崽的一些自发举动,就能很容易看到相关内容。
幼稚的孩子喜欢用画笔画自己的手印,会将一些日常事物画的夸张,都是人类古早艺术的相应体现。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人类进步过程中的副产物。
相关的副产物,还有人类不能久坐,不然就会有的腰椎问题;要经常的远眺,不然就很容易近视眼,等等。
人类的进步主体是劳动。
人类为了生存而劳动,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劳动。
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去劳动,但终归落实在了劳动上。
创造人工智能的时候,不去关注主体而只是去专注于一些副产物。
就像是人为给机器人弄上腰椎间盘突出和近视眼等疾病后,机器人就能立刻变成人一样。
当然会显得胡闹。
“看来我的下一个工具人,也有了他必要的去处。”
在路口不再拥堵后,任窘一打方向盘,换了个行进方向,“一个软件程序公司的创始人,拿去当健身教练太浪费了,就用这里的开源AI程序去玩微生物的对抗演练吧。”
“不给这里开一个好头,他们得绕弯路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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