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突破囚笼
新一波汹涌水流，开始冲刷超大号破壁机底部。
不过相比先前那些次的无功而返，这一次的冲刷，就显得卓有成效。
在底部突然多出来的十八个，具有主观能动性的因素的配合下。
如同堤坝一样抵抗这汹涌水流冲刷的血肉陆地，开始溃塌。
被环形陆地拱卫在中间的粘稠血潭，在被抽吸走大部分有用成分后，沿着溃散而出现的诸多裂隙四下横流，被来自筒壁上方的汹涌水流稀释卷走。
在机体被汹涌水流冲刷的当口。
一个个刚好能供极度消瘦的人形通过的排水口，出现在筒壁底端。
这些排水口，一边从排口上端的一排圆管往外猛吹着刀子一样的空气，防止排水口被汹涌水流卷过来的人体残肢堵塞。
一边又在排口主体产生着巨大的吸力，饕餮一般地吞噬着被崩散的血潭染得通红的水流。
在整个超大号破壁机底部，都被汹涌水流冲刷地流动起来时，一处抵抗着水流冲刷的定点，便开始显得突兀。
一个由肢体大部分完好的尸体，有机组合成一个牢固整体的血肉站台上，风行者，与被他改造唤醒的十七个手下，正站在上面。
比起刚被唤醒的那时候，赶在新的大清洗之前做好了准备的众人，完全换了个模样。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由纳米单元辅助鞣制和缝合拼接，并用黑色发丝渲染上花纹的紧身衣。
而在每个人的紧身衣的顺手位置，也都各自吊挂着根据需要制作的各种骨器。
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里，还是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看着更加显眼，因为他们每个的背后，都像是驼背了一样地鼓着一个圆包。
“果然，我猜测的没错。”
看着因原本的血肉陆地溃塌，而暴露出来的长方体基座，以及正对着他这一侧的门户，风行者因为自己先前的猜想得到准确验证而有些小雀跃，“供维修人员出入的通道果然在那里。”
站台面积不大，因此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风行者看到的。
“我们不试着从那边离开么？”
站的最靠后的小妹，将她能看到的排水口，都端详了一遍，问起了身边的哥哥们，“我们用缩骨功的话，应该能从那些口子钻出去吧。”
七人里无条件支持小妹的小六，跟着在一旁点点头。
“嘘，你再仔细听。”
站在站台靠前位置，能看到圆柱情况的七人老大，动了动嘴唇，声音如线般，无视了轰鸣的水流声传入小妹耳中，“除了水声，还能听到什么？”
听到亲大哥这么说，小妹顺着声抬手放在耳边。
超大号破壁机的近乎封闭的环境，让汹涌的水流声，以不符合它规模的动静响彻整个空间，但这妨碍不了小妹去认真倾听水声之外的其它声响。
排除掉水流声之后，一个隐约的咔嚓声，被她察觉。
“！！！”
小妹听清这个声音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声音，与钝器捶打骨头时的动静像极了！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水池底的碎骨数量那么少了吧。”
这个时候，小妹的亲大哥十分默契地传来声音，“这里要是没有点什么处理硬骨头的手段，那些口子早百八年前就被堵死了。”
增长了见识的小妹，点了点头，不再提问。
没了说话的人，站台上又恢复了沉默。
随着超大号破壁机底部的红色，随着水流的冲刷，开始由深变浅，从周围筒壁贴近天顶处喷涌出来的汹涌水流，却不等底部水流整体变得清澈，便提前开始减缓。
随着汹涌水流逐渐消隐，桶底的积水也被大口的排水口大量抽走。
一具具看着比较完整的浮尸和囊袋，没有了汹涌水流溅起的浪花遮掩，重新在众人眼里显露出来。
然而还不等众人下意识清点桶底的残余尸体。
头顶上方的天顶的动静，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可能是下方桶底的血肉陆地被大体瓦解，不再会阻碍天顶抛尸的关系，聚拢在圆柱周围的那几个圆孔，敞开后，便像下饺子一样的，不断地往外排挤囊袋。
这些囊袋被挤出来后，还没坠落到三分之一，就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打击一般。
在半空突然停滞，然后在停滞的瞬间，碎裂成了漫天的腥风血雨。
“啧！”
五个散人里，脸上表情最丰富的孤蜂，咧了下嘴，眼角下拉，“我算是明白血潭里那一池子血是怎么攒出来的！”
众人站着的站台位置偏外，身上只会被淅淅沥沥的夹杂着些许冰雹的小雨淋到。
而圆柱周围则不同，汹涌而下的血肉，因为裹挟着大量碎骨，如同水刀一般，不断冲刷圆柱长方体基座周围的银灰色底面。
眼神好的人，都能看出来。
那被冲刷的底面，已经明显比周围其它底面下凹了许多。
天顶掉下来的囊袋，由于是被挤下来的缘故，抛投速度不快，能轻易计数。
在众人下意识数到五百的时候，大清洗过后的这一轮抛投，才告一段落。
“怪不得72号想离开这地方。”
“在这里坐牢也就罢了，要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来上这么一遍，换谁都受不了。”
散人之一的代号战龙，结束了站台上众人的沉默，率先离开站台，“走吧，看看能不能把那扇门撬开。”
有了战龙打头，其他几个散人也跟着下站台。
连带着另外十二个人，也都按顺序离开站台，趟着粘稠血浆往圆柱基座那边走。
走在倒数第二个的时间，在临下站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顶着72号外壳的风行者，想说些什么，却因为走在她前面的空间若有若无的眼角余光而只能作罢。
“这下麻烦了。”
隐约感觉到这个时间好像察觉到什么的风行者，头皮有些发麻，“要是让她知道我是套了一层72号皮的他们的创造者，那我是不是就死定了？”
每一具被天顶排挤出来的囊袋，其内人体都带有纳米单元。
拥有一定控制维生体系权限的诸神议会五人，并没有像五散人中的四个那样，对着基座上仿佛画上去的门户上手段，而是收集着散落在基座周围粘稠血浆里的纳米单元。
而随着她们体内的纳米单元总量超过身体承载上限，开始往皮肤外浮现时。
五套对应了时间、空间、秩序、命运和混沌的，看着十分具有特殊的外部装饰，开始在她们身上显现。
注意到她们五人身上发生的变化。
其他几人里的孤蜂、独狼，以及小妹，都在忙碌自己手头上的任务时，不由得总是转眼看向她们。
被一亲五义，六个哥哥宠大的小妹，虽然不跋扈恶娇。
但在对待陌生人的时候，却不像孤蜂和独狼那样带有强烈的戒备心理。
所以在爱美之心的驱使下，她成了另外三个女性里，第一个主动找诸神会议五人搭话的那一个。
在很擅长当妹的小妹伏低做小的态度下，沟通了一阵，身上也多出了她所喜欢的装饰。
而就在孤蜂和独狼，考虑着要不要也像小妹那样，找诸神会议的五人沟通，试着改变一下自己身上千篇一律的外观时。
风行者则试着找哨兵商量，该怎么对付他们头顶的那个纳米线切割网络。
“需要我和战龙两人，把你扔上去么？”
确定了破坏纳米线切割网络的方法后，风行者招呼了一下战龙，看向哨兵。
“......”
然而哨兵沉默地无视了风行者的提议，径直来到基座一侧，抬起手。
在哨兵没有被人皮包裹着的手指尖端，一团银灰色的液体，从指端的皮肤渗出，然后顺着哨兵手指接触圆柱基座提供的通道，沿着圆柱向上蔓延。
与周围的筒壁一样，圆柱上也有水流流下，清洗圆柱粘挂的血浆。
但这团从哨兵体内渗透出来的银灰色液体，却无视了来自上方的水流冲刷，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蔓延到了圆柱极为靠上的位置。
“支持，需要。”
看着哨兵的液态机体到达指定位置的风行者，突然听到了哨兵传来的声音。
他低头看了过去，发现一个手抵在圆柱基座的哨兵，已经抬起了另一只手，掌心出现了一个银灰液体形成的物质轮廓。
哨兵的动作很明显，需要他提供对应该轮廓外形的东西。
“未来的我是怎么做到当领导者的？”
摸索了自己身上一遍，发现没有对应的骨片后，风行者找向了拿骨片当暗器用的浪迹七人，“我明明是这些人的领头的，但怎么现在感觉我其实只是个负责沟通的保姆。”
“是不是等他们相处的关系融洽后，我就没用了？”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的风行者，在情绪低落的同时，也在庆幸，“还好我顶了72号的皮。”
哨兵用银灰液体模仿的物质轮廓，并不是随意构造的结果，在浪迹七人那里，果然找到了对应的骨片。
“扔过来，直接。”
就在风行者与浪迹七人里的老大沟通好，准备将骨片转交给哨兵时，风行者不仅听到了哨兵的声音，眼前也突然出现了一副图景，用来标记抛掷骨片的位置。
“我现在果然就是个沟通用的保姆。”
虽然哨兵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死板，没有任何颐指气使，但没办法像程序那样思考的他却没办法不这么认为。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后，风行者再次与浪迹七人里的老大沟通起来。
圆柱高处的纳米线切割网络，是两层一上一下，一端固定在筒壁，另一端固定在圆柱的摆转轮上，越靠近圆柱就越密集的两张大网。
随着上下两个摆转轮沿着相反方向做周期运动。
任何坠落在大网密集处的囊袋，都抵挡不住锋利的纳米线切割。
哨兵蔓延到圆柱上方摆转轮处的银灰液体，发现了摆转轮的弱点，准备用最简单的方法，卡死这一对转轮。
而就在哨兵所需骨片，被浪迹七人里最擅长暗器的老四抛射过去，卡死了圆柱转轮，而圆柱下方基座门户边框闪烁起红光时。
诸神会议五人里的混沌，眯眼看向了基座门户。
五人里有一人分心，其他四人立刻第一时间感知。
“怎么了？”
与混沌概念相对的秩序，最先开口。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目前还缺少关键因素，等逻辑链通顺我再告诉你们。”
“......”
看着这五人互动的风行者，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
“这混沌发现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她之所以是混沌，不是因为她是我最初的作品里，最难定性的那一个？怎么思维逻辑敏锐到比秩序还秩序？”
“未来的72号和她们五个，在竞技场里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她们和我印象里的她们越来越不一样了？”
思考着与诸神会议五人相关的事情，让他不由得看向分别站在五个方位收集粘稠血浆里纳米单元的五人。
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
五人里，时间距离他的位置最近。
注意到他看过去的眼神，时间表现得无动于衷，但五人里比例最好的腿却稍微动了一下，让纳米单元构成的裙摆跟着晃动。
“......”
眼神从时间那若隐若现的绝对领域之上移开，风行者感觉自己的脑门正在收紧。
“72号和这时间，在未来的竞技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早知道如此，给这五人人格注入的时候，就不该用傻瓜模式，我应该了解一下未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想到这里，他却又不由得在心底里苦笑。
“了解未来？我又能了解什么？”
“包括这72号在内，如果不用傻瓜模式，我到头来也只能用他们的原始数据完成注入，想了解未来发生了什么，我也得有那个了解的能力才行。”
“未来的我给我在这体验梦里开的挂，终究只是挂，不是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想要了解这个黑箱里有什么，现在的我根本做不到。”
认清自己现状后，风行者的心态一下子坦然起来。
“既然我现在就只是个废物，那我就去做好我现在能做的，那些我做不到的，先利用挂一点点学着做。”
“没道理未来的我没挂都能做到的事，我现在有了挂却做不到。”
心态改变，风行者再看向时间的时候，虽然依然面瘫，但却让时间看向他的时候，双眼泛起了一丝光彩。
“时间，不要老顾着你那点小九九！”
和72号不对付的命运，瞪了风行者一眼，出声提醒着时间，“门户那边有动静了，我们赶紧把手上的事情忙完！”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呃......我又怎么了？”
看着对着命运笑得很开心的时间，风行者立刻意识到这笑容还有别的意思，好不容易顺着坦然起来的心态放松的头皮，又紧了起来。
“是我被发现了？”
然而顺着顺序看下去，发现诸神会议的另外四人对他的态度没变后，风行者又稍微顺了口气，“没准备对我动手的迹象，还好，好好。”
诸神会议的五人，站在不同方位。
既在收集着血浆里的纳米单元，又同时对圆柱基座完成了布控。
所以她们五人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基座门户内里传递出来的动静。
但随着门户门框红色的闪烁时间持续，门户内的动静，也跟着大到其他人也能感知到的程度。
看着包括完成了破坏纳米线切割网络，收回银灰液体的哨兵在内，其他十七人都做好了攻击准备的风行者。
随着门户另一侧的动静越来越明显，一种感觉浮现在他心头。
“这什么感觉？”
“算了，不管了，顺着感觉走。”
由于这个心里的感觉与他突然明白一些他不知道的知识时的感觉高度相似，可能与未来的他给他开的挂有关，风行者直接顺着感觉开口。
“诸位。”
风行者以72号的口吻向其他人表述，“主神传来了提示，动手的时候，要尽可能不伤及人命。”
“啧！那废物净整些幺蛾子！”
最为最靠近风行者的诸神会议五人里，最仇恨他的命运当即嘲讽出声。
“命运，听话。”
这个时候，还没等其他人做声，时间却在第一时间板起脸说了命运一句。
“啧！知道了！”
于是，在圆柱门户洞开，从中走出数个身穿科技感十足衣物的维修人员之后。
依靠伪装躲过这些维修人员第一时间对桶底环境探查的众人，在他们散开后，暴起将他们制服打晕的时候，没有一个使用致命手段。
“现在，线索齐了。”
看着七个被制服的维修人员，混沌第一个开口。
“这里果然有问题，他们掌握的科技能力，与这里的科技上限严重不匹配。”
“哦，对哦。”
在浪迹七人和五散人中的四个，以及风行者自己在内，疑惑地看向混沌时，秩序反而跟着连连点头。
“我就说哪里不对劲。”
“都有72号这家伙说的维生体系了，为什么还得用这么老旧的办法处理实验体，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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