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烈火烹油
“海水浴场？那是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开在水边的洗浴场所么？”
“走，那边好像有说明，过去看看。”
......
“在海边晒太阳，开展水上活动......嗨，这不就是在水边瞎玩嘛，什么海边河边，不都一样！”
“““......”””
“怎么，我说的有错么？”
“看你这情况，应该是刚从外地过来的吧。”
“是啊，怎么了？”
“我们这边的河，可不能给人玩啊。”
“这话怎么讲？我见那河上每天不都过着那么多的船，怎么不能玩？”
“那河，能航船，能钓捞，但就是不能下人，下去的人都没了。”
“那河吃人？！”
“河吃人到不至于，是一些东西又回来了。”
“什么东西？别卖关子！”
“现在是什么年岁不用我们说，你也应该懂吧。”
“......”
“明白了？明白了就好。”
“嘿嘿嘿嘿......”
“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连发财的机会送上了门都不知道。”
“发财？呵！又一个做大梦的！省省吧，谁不知道抓到一个河里的东西能发财，但那些下河的人一个都没回来，钓捞更不可能。”
“你们不行，不是我不行，等着瞧吧！”
......
“诶诶诶，这门框怎么突然开始放光了！”
“旁边说明上不都写着么？正式营业开始后，这个传送门才会开启。这门框发了光，就证明我们能通过它直接传送去那个海水浴场。”
“哦，这么回事。那你去么？”
“既然是免费的，不花钱......去，我当然去啊！”
“要去你去吧，免费的才最贵，说不定那边有什么埋伏等着你呢？”
“我浑身上下就这几十斤肉值钱，学，脑子笨，信，教士嫌我信仰不纯洁，甚至连邪教徒见了我都嫌弃我灵魂太单薄，又有什么是值得别人算计的。再说了，这东西这么光天化日地摆着，也没见智者和教士说不让靠近的。整天怕这怕那，怪不得你混得连我都不如！”
“你！”
“行了，别你你你了，我进去了，你就在这候着吧。”
......
当内陆的游客，穿过传送门，来到海水浴场的那一刻。
从未见过的辽阔天地，顿时让他们纷纷目瞪口呆，不知所措起来。
“我的那个万神在上呐！”
一个沙漠服饰打扮的游客，当即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这么多水，要是都能倒在沙原里，那得弄出来多少绿洲啊！”
说着，这个游客感觉自己膝盖被水浸湿。
连忙挪动膝盖让出两个往出渗水的凹坑。
“这......这水多的，沙子都能攥出水来了！”
哪里见过海边沙滩毛细现象的游客，当即不顾脏污，伸手舀了一手心掩在嘴里，然后就猛地喷出口，不停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这水......”
边咳嗽，边带着难以置信神色的游客，看着前往的茫茫大海，瞳孔不由得发散，“这水，这水比熬盐的老卤水还难入口，浪费，太浪费了！”
沙漠来的游客的这番表现，并未引起其他内陆游客的嘲笑。
一个个被各种从未见识过的奇观震撼的游客们，各有各的丑态。
彼此看见各自的失态模样后，尴尬笑着笑着，笑容却缓缓变得心照不宣起来，建立起了某种介于陌生人与友人之间的特殊联系。
“欢迎来到界首海水浴场。”
这个时候，皮皮举着一个告示牌出现在游客面前，说了一句欢迎光临的套话后便不再言语，将一些对这里的展示内容，都交由她自己举着的告示牌。
游客们看向他们眼前的皮皮，眼神刚与她举着的告示牌有了接触，各种信息便纷纷涌入他们的意识。
接受了太多信息内容，思维来不及反应下，便依照本能，倾向于自己最想去体验的海水浴场项目。
没过多久，本来拥挤在传送门附近的游客，便被一个个举着告示牌的皮皮分身，分流到了海水浴场的各个位置。
无论分身多少。
依然能游刃有余应对分身状态的皮皮，天生就适合承担一些劳动密集型工作。
但可惜的是，皮皮只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连幼儿园都还没毕业程度的孩子。
指望这个层面的孩子能胜任需要接待成分复杂的游客的接待员工作，太难为皮皮了，所以现在的她，就只是个架子。
一个扛着真正负责接待工作的告示牌的移动架子。
虽然传送门开启后，整个海水浴场里最忙的就是她。
但皮皮不仅没有因为工作任务繁多而愁眉苦脸，反而时时刻刻脸上都挂着天真的笑颜。
让她能维持良好心态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她升职加薪了。
即便只是从倒数第二位上升到了倒数第三位，距离靠前等级还很远，也依然能让她为之欢呼雀跃。
因为升职加薪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她确实能沿着升职规则一路向上。
时间在她这边，只要一步一个台阶的向上，她总有一天能成为海水浴场的头头，让这里回归大海。
......
“呵！”
爱雅放下特殊望远镜，结束了对打擂台同行的监控，“居然还在嘲笑咱们给他们织嫁衣，就这还聪明？一个个真蠢得可爱。”
他们这边架设连同本位面大陆深处各大人类聚居点传送门体系的时候，并未瞒过那些时刻观察着他们这边状况的同行。
在得知他们在开辟新客源之后。
原本受限于海水浴场这边的原有客流，那些没过来打擂台的同行，纷纷调动浮岛，朝海水浴场这边涌来。
十数个淡水海浴场浮岛，绕着海水浴场外围海域，形成了一个淡水水域岛链。
用淡水，将海水浴场这边与海洋水表体系的联系，彻底断开。
如果不是他们这边应对得当，差一点就让这种海水成分骤然变化，在海水浴场这边掀起一场生物灭绝事件。
但这种生态层面的打击，并不能让海水浴场这边伤筋动骨。
在海水浴场外围形成淡水岛链的同行们，也没指望用这种阴谋手段赢过海水浴场。
利用自己那凌驾在海水浴场的繁杂绚烂的游乐项目，将光顾海水浴场这边的，无论新旧的游客，都吸引到淡水海浴场那边，才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而结果也果然按照这些同行预料的那样发展。
这些形成了生态闭环的淡水海浴场，通过结成具有垄断性质的联合体，有选择地协调彼此之间的经营项目，极富针对性的吸引分流每一个穿过传送门到达海水浴场的游客。
通过传送门前来的游客来自天南海北？
没关系，喜好再不一样，都能在淡水海浴场那边找到想玩的项目。
要不是海水浴场传送门对落户的内陆人类聚居点一视同仁，各个消费阶层的人群都有。
让海水浴场得以保留下一些没太多钱消费，而淡水海浴场那边看不上的‘穷鬼’，让海滩海水里分布有不少游客，说不定海水浴场这边，很可能重演打擂台第一天时，到场游客都被同行吸引走的窘境。
不过爱雅吐槽了一句后，惯常看向身边。
然后才注意到，她坐着的瞭望台只有她一个人。
她的这一句吐槽，并没有得到任窘的任何回应。
“咦！”
突然被内心泛起的怅然所失感吓到的爱雅，不由得摩擦鸡皮疙瘩，“惯性的力量好可怕，我现在正在演戏，不要当真，这是在演戏，千万别跑偏弄假成真！”
冷静理性的状态下，最适合对自己进行自我剖析。
哪怕现在只是单核状态，已经对情绪现象有一定研究的她，也能做到这一点。
怅然若失的感觉不可怕，惯性的力量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复杂的、虚实相生的情绪现象借此引发的一系列后续反应。
人在欢呼雀跃等正面情绪状态里时，很少去想自己为什么高兴。
但人处在负面情绪状态的时候，却会自发去寻找自己情绪为什么负面的原因。
她因为正常情况下理应待在自己身边的任窘，不再身边回应她吐槽而怅然若失，能从中及时反应过来，但其他相同状态下的人不能。
换成任何一个感性高过理性的女性。
她会本能地想，自己为什么感觉到有一丝失落。
因为她已经惯于自己身边有人，惯于这个能给自己答疑解惑，既能带来情绪价值，又能带来学识增长价值的人在自己身边。
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时，没什么感觉。
存在感虽然比那些除了衬托自己高高在上情绪价值的舔狗高一些，但高得不多。
然而当这样的人一消失不见，自己发表的意见和看法没办法立刻得到合适的回应，强烈的损失感，会促使自身将缺失的部分找回来。
而一旦她这么做，那对方在自己心理的占比，就会陡然升高。
这种占比升高的变化，必然会引发其它连锁反应。
而感性的人无法理性地将这种变化拆解分析，于是一刀切，囫囵归类成‘爱’。
地球上的心理学，在他们被异常事件带离前，之所以任何现象都能解释得头头是道，说起来很有道理，真到了实际解决问题的时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无法很好的理论结合实际。
就是因为心理学的研究既在不断做着拆分，又在囫囵吞枣各种一刀切，不能与正在发展的人体生理学有机结合，又不甘愿被复杂系统学统御。
最后整成了一个既不像科学，又不像宗教的怪物。
“我现在正在演戏，不要当真，这是在演戏，千万别跑偏弄假成真！”
再次重复了这段话语后，爱雅重新拿起特殊望远镜，从视觉和听觉两个角度，监控起了那些怡然自得的同行。
她之所以敢这么嘲讽，这些把生意经营得十分红火，各方面凌驾于他们这海水浴场之上的同行们。
是因为她的这些同行，忽视了一个问题。
让这些淡水海浴场生意红火的客源水龙头，现在被海水浴场这边拿捏着。
海水浴场这边带来的客源，来源越多，成分越丰富，让这些通过吸走海水浴场客源的淡水海浴场的生意越红火。
她的这些同行，被她拿捏得就越严重。
具有垄断属性的组织最忌讳的，就是与他们产生经营冲突的对象，把握住上游产业。
她和主导传送门体系的任窘正在做的事情，与当初瘟都死系统以盗版形式在大陆推广的做法没任何本质区别。
就是以廉价便捷的方式，不断让目标的选择尽可能单一化。
从海水浴场这边吸引走的客人越多，这些淡水海浴场的生意越红火，基于路径依赖，它们就越倾向于服务来自海水浴场的客人。
而感受到区别对待，哪怕仅仅只是丝毫的区别对待。
都会让淡水海浴场原本笼络住的本土客人，用脚投票流失掉。
如果没看明白它们自身正在面临得这种危机，那到时候，这些海水浴场还不是想怎么被她拿捏，就能被她怎么拿捏。
单是一个提升经营成本，让收益支出倒挂的小手段，都能让这些淡水海浴场一个个破产。
不过自得归自得。
她也清楚，这种经济层面的陷阱，那些直接经营海水浴场的同行不懂，并不意味着这些同行背后的存在看不到。
“哟~~~”
就在爱雅产生了这种自觉的同时，一个声音，从瞭望台下方传来，“美......美......”
“......”
爱雅将特殊望远镜放下，看到那个她之前见过的那个老害，正为该怎么称呼她合适而犹豫斟酌着。
不过比起上一次那种为老不尊的夸张打扮。
这一次的老害，穿着得很是得体，将商讨要事的态度完全展现了出来。
然而老害就是老害，哪怕身为一个圣骑士，出面与他们这边商谈，在一些特殊方面的过分坚持，依然惹人生厌。
[○･｀Д´･○]
“我长相不符合你的美人标准，还真是对！不！起！了！啊！”
一下子被这老害的态度激得怒火骤升的爱雅，直接咬牙切齿地开怼。
“哈......哈......哈......”
因为有事求人，所以被怼了都没有任何反应的老害，只是干笑了几声。
“既然是你来找我们谈话。”
翻了个白眼后，爱雅直接抬手，指向传送门所在位置，“他在那边，你有什么事，到那边找他谈去！”
基于地脉架设的传送门体系，不是想架设就能随便架设。
想要达成传送关系，两个传送地点的地脉参数，及空间性质，都必须协调一直。
一个点对一个点的传送门开起来容易，只要长时间观察两地参数状态，找出公约数代入其中进行协调就能达成。
只不过如果一方的参数被加密遮掩，那么另一方基本上不可能单向建立传送关系。
那个试图发动斩首袭击的皇室，之所以能把传送门开在飞岛所化领地内，还得多亏他们这边有意放水。
但单对单容易，单对多就难了。
因为需要建立传送关系的参数数量越多，想要找出所有参数之间的协调代数就越难。
毕竟各地地脉参数本就是一个持续不断发生变化的半变量，数量越多，形成的传送体系就越复杂。
想要做到当前海水浴场把天南海北各个内陆游客传送来的宏大场面，单凭飞岛本身的那点算力，与蒸汽机航天无异。
因此能建构起传送门体系的，海水浴场这边有且只有任窘一个。
在爱雅指示完任窘所在地后，瞭望台下的老害就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至于老害那边找任窘要谈些什么，签订什么协议，她一点也不在乎，更懒得探耳去听。
因为无论他们决定了什么内容，要开战还是维持现状，都与她这个名义上的海水浴场及周边领地的拥有者无关。
因为按照设定。
另一个老板娘模样的她，才拥有最终的拍板权。
而她想要拥有同样的决定权力，得等到她自己有了后代才行。
之所以这么设定，与海水浴场临近地域神系麾下诸国这边，特有的继承惯俗有关。
最高权力的决策者，与最高权力的继承人的身份必须得分开，继承人在成为决策者之前，必须要有一个正式承认的后代来继承自己的继承人身份，然后才能成为决策者。
如果没有正式承认的后代，连继承人的这个身份都坐不稳。
至于为什么形成了这种继承惯俗，这就需要深入研究这里较为独特的社会环境。
在老害去找任窘商讨要事之后，时间过去了一刻钟。
正在观察着海滩情况的，当着她这个注定没什么救援任务的救生员的爱雅，突感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转头一看，本来留在传送门那边的任窘，已经坐在了瞭望台另一边的空位上。
“啧！”
然后爱雅立刻嫌弃地捏紧了自己的左拳，“这该死的欣喜感！”
“传送门那边不用你看着了？”
不过现在不是她冷静剖析自身情绪变化，阻挡某个强势编号侧面露头作怪的时候，“就不怕突然来个谁把它给毁了？”
“无妨，我们这边保证传送门免费公共，他们那边保证传送门体系的安全和提供日常维护消耗。”
任窘仰躺下去，翘起个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代价转嫁出去了，当然用不着我再费心思看着。”
“哦。”
该演的戏演完，爱雅又拿起了特殊望远镜，监控起了同行的情况。
毕竟看同行如丧考妣的表情，是空闲时难得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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