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屏幕外的剧幕开始泛起波澜
纸箱虽然只稍微比成年人坪均身高高一点。
但长方的周长,却让两个成年人手拉手都保不住。
出于对箱子里东西的好奇,顺手摘下帽子的机主,绕着纸箱走了一圈。
纸箱外侧,没有贴有任何标签单据,就连装载商品的纸箱本身,也没有出品方信息。
机主探手在纸箱顶部摸索,什么都没摸到。
左右手掰住纸箱刚好能通过门框的窄侧面两边,试着晃了晃。
机主脸上立刻露出小心翼翼的神情,显然是纸箱本身的重量,让他有些心悸。
低头看了眼被他随手放在一边的那沓文本,犹豫了片刻,他没有去看上面写了什么,而是先去拿了剪刀,准备开箱。
随着一阵呲、嚓声。
侧面对开的纸箱,先是被划开封闭用胶带,再接着被沿边棱裁开。
白色的防震内衬,成了新的,阻挡在机主与他购买的商品之间的障碍。
防震内衬是五面一体的套箱,开口一侧位于底部。
但机主家的高度,不足以让他将套箱从上面提起。
于是继续挥动手里剪刀,小心地将挡不住切割破坏的防震内衬一点点切开。
很快,一个不透明的银灰色,贴合人体将双手手腕交叉放置在锁骨下方,并腿坪躺姿态外形的,如同木乃伊棺椁一样的正式包装,竖着出现在了房间一角。
类似于开盲盒一般的紧张气氛。
让站在这银灰外壳面前的机主,不由得大喘着气。
为了缓解这种紧张,机主没有按照外壳上标注的指示,用自己的密钥解码。
而是转身收拾起了散落一地的,被拆碎的纸箱和防震内衬,还连带着也一并整理起了室内卫生。
当垃圾杂物被收拾干净,房间焕然一新后。
机主这才重新站在房间里新多出来的银灰色人蛹形箱体面前,正式开箱。
专属于机主个人的密钥载体,嵌入箱体一侧的凹槽,人蛹形箱体外表的银灰色,瞬间转化成了深色显示屏。
一连串数字沿着箱体的人蛹外形流淌。
二十秒左右过后,身份验证及认证过程完成。
箱体表面那深色显示屏模样,又恢复到银灰色状态。
临近开箱的最后时刻,机主不由得搓了搓手,这才将密钥取了下来。
嗤———
密钥一离开箱体,泄气声,伴随着箱体正对着机主那一侧的半壳缓缓展开而响彻房间。
随着人蛹形箱体正面在机主面前左右展开,一个站姿和双手姿态完美贴合箱体形制的人形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
机主看到人形的瞬间,双眼瞬间瞪大,瞳孔放大。
头、脖颈、肩膀、双臂、胸腔、腰腹、双腿、双足。
这个无一不符合数学最美比例的个体,瞬间震得他连身体都伴随着思维一起颤抖。
“!!!”
更令机主震惊的时,眼前的人形,突然睁开了眼,并向他伸出了双臂。
“你,就是我的主人吗?”
随着人形双唇轻启,说出这句话的刹那。
情况,彻底失控。
......
如同破了口的风匣。
呼哧呼哧再怎么鼓气,也带不动死气沉沉的燃物,让火熊熊燃烧。
努力的汗水如雨飞落。
但这用来证明努力的汗水,却落在了仿佛被命名成徒劳的土壤上。
因奋力而紧绷的双手,颤抖着驱动着对战机台①掌控端的承载基座,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驱动起这台战机随己意而动。
配对的操纵者一方,已经即将耗尽燃料。
而另一方,也为无法与战机合二为一,陷入深深的战栗。
终于,早已红标多时的燃料,彻底耗尽最后一丝丝储备。
仍停留在待机坪台的战机,彻底陷入沉寂停摆,宣告操纵它的两位操纵者的失败。
结束了,但却没有真的结束。
“!!!”
主控的操纵者,脱力下,猝不及防地从驾驶座滚落,“我!我做了什么!”
第一次见面,便强行建立搭档关系,去尝试操控操作难度极大的对战机台,对这对完全没有半点默契的主副操纵者,是一个极大的负担。
主位的操纵者一离开驾驶座,所有负担都留给了副位。
机台的全部重担,压在副位的操纵者,使其一时间,越发狼狈。
泄露的机油渲染下,粉白相间的战斗外装原本的浑然天成,被人造氛围煞着风景。
“......”
看着已经尽全力绽放,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功败垂成的搭档,主位的操纵者双眼里的惊骇渐渐转为后悔。
支撑着坐姿的双手,缓缓抬起,按在蓄满了汗水的头顶,左右拉扯,仿佛要将自己的战斗外皮撕裂成两半。
借此去旧换新,让自己逃离眼下的窘境。
就在主位的操纵者为失败陷入懊悔。
终于有力气从驾驶位上脱离的副位的操纵者,不顾身体上的疲惫,遏止住颤抖。
侧起头,用一双无辜天真,湿漉漉的双眼,看着陷入懊悔的身影。
一点没有为这位主位的操纵者的失败,而产生有半点的负面情绪。
这双眼睛表现得实在太过于无辜,天真得又那么纯然,连半点思索神色都没有,便挣扎地爬起,动作略有些僵硬地下地。
以有责同担,有难同当的姿态,贴坐在他身边。
那一双天真无辜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身边人的侧脸。
然后,低头靠近,那呆板没有表情的脸上微动,上下唇绽开,探出舌尖,点在身边人的一侧小臂,认真舔舐。
用这种小动物般的安慰方式,表示着她的不介意。
懊悔中的身影,被这么一舔,猛地小颤了一下,下意识就要推搡。
但他的手掌在与身边接触的一刹那,推搡动作瞬间变得软弱无力。
这软弱无力的推手,立刻被舔舐他的身影当成了奖励,抱在怀里,舔舐的对象从小臂,换成了侧脸。
这么贴在一起的亲密互动。
显然让陷入懊悔的身影很不适应。
来不及懊悔,蜷缩坐着的身体,开始舒展站起。
他站起来,他身边紧紧陪伴着的那个身影,也跟着站起。
随后,一侧脚背突然传来的触感,让他不由得低头看过去,然后立刻羞恼地将脸转到一边。
但转脸什么也解决不了。
因他失误而泄露的机台油料,仍在缓缓滴落。
他贴着身边人的左手,颤动了一下,有些许的犹豫。
但这份犹豫不决,很快就被新掉落下来的油料打消。
“跟我来。”
他果断抓住身边人的手腕,在对方顺从地配合下,一起进了专职清洗的准备间。
......
夜半时分。
等到两个身影终于从洗漱间走出后。
无论是他,还是不知道是她还是它的存在,都带着明显的疲惫。
他将身边人放回到人蛹形的人形护养装置里后,这才终于拿起被放置一边小半天的文本,坐在屏幕桌前,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嗯?”
还没等翻页,看着第一页内容的他,便不由得看向房间里的人蛹形装置。
“也是,有了她之后,我哪还会想着找什么真人,默认我选择这个选项,也是必然。”
摇了两下头,他翻到第二页,继续详看里面的所有内容。
而这一看,就看到了身边的窗帘边沿,被来自窗外的光亮,取代了室内灯光。
“呼———”
终于看完最后一页的文本内容后。
再度身心俱疲的机主,取出自己的通用电源线、数据线。
将人蛹形装置分别连接上了电源插座和数据端口后,投身进了事后并未有过任何打理的床榻里,就着上面残留的气息,陷入沉眠。
「嗯,还行吧。」
在人蛹形的人形护养装置与载体电脑建立连接后,这才了解了人形详情的任窘,只能给出这么一个评价。
「虽然使用的是有机无机相互嵌合结构的半生物组织,里面带了些许的人的成分,稍微有点丧病,但它好歹用的是狗脑,而不是图方便省事的人脑,比起星盘里的那些暴虐型社会,多少还算能被称为文明。」
虽然无论什么样的社会。
原始采集狩猎时代、青铜铁器农业游牧渔猎时代,还是蒸汽内燃工业时代,以及统合复杂的电气网络时代,乃至脱离摇篮的星际时代。
普世价值的推广,都以人为目的为普适依据。
但是。
一旦进入实际操作环节,都很容易发展成为以人为手段。
而一旦将人异化成了工具,并以此为寻常,那么再发达的生产力,也无法掩盖其背后蕴藏的时代的悲哀。
在微观领域可控技术发展上的得天独厚,并不能帮第三个任务世界里的人,真正消除人发展过程中的种种弊病。
宇宙那太过于广袤的时空。
让没有对应这种广袤,而能够快捷往来手段的那一个个星盘社会,在各自相对独立的发展历程中,走向百花齐放的状态。
好的不能说没有。
但坏的都很有特点。
那些社会结构简单的星盘,越简单,简单到组成该星盘社会的,只是单独个人的超个体化集群组织。
只要这个个体的秉性不过于丧心病狂,这样的星盘社会很有乌托邦色彩。
反而越是复杂,社会运行成本越高的星盘社会,就越容易暴君化、劣质化。
地月系—太阳系—旋臂系体系下诞生的人类文明,与第三个任务世界里那种行星系—恒星系—疏散星团—本星系体系下诞生的人类文明相比。
虽然在由浅空星际时代发展向深空星际时代的过程中。
前者的跨越难度要远大于后者,也更加容易中途夭折。
但在同样受星际旅行被宇宙时空太过于广袤而限制的条件下,前者一旦完成了跳跃,走歪路的可能性却远比后者要小。
这也是为什么第二个任务世界里的人类文明,仅用了两万年就步入了升华。
而第三个任务世界里的人类文明,却依然只在深空星际时代前阶段里打转。
虽然第二个任务世界里的人类文明在发展过程中,被看成是亚空间的狭间,功不可没。
但即便没有狭间,也最多就是延长升华前的准备期。
毕竟在他们发现狭间之前,文明内的主导群体,就已经在明确无法星际远航的情况下,制定了干涉恒星引力,拖家带口,裹挟着整个恒星系向银心前进的宏大发展计划。
在未来未知的情况下,制定这么一个看似必死的战略计划。
并不是那些文明主导群体,虚无主义作祟,带着所有人一起死。
而是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地相信后人的智慧,相信站在他们肩膀上的后人,能赶在他们的文明之火熄灭前,解决前往银心过程中的种种险境,解决抵达银心后坠落超大质量黑洞泯灭的最终结局。
哪怕因为狭间被发现。
导致这份宏大计划止步于计划。
但正是因为他看过这份计划的详情,了解了相关计划责任人的理念。
所以才敢在第三个任务世界,将这份没有被实现的计划,托付给以始皇帝为首的人工智能集群们。
「虽然可惜她,或者她的同类,都没办法作为我的载体备选。」
借助类似于主机成组并联一样的绿色通道,任窘将护养装置内,那个他在第一个任务世界见过类似外形模板的人形,了解了个通透。
并顺带还窥探了一下制作她的相关生产技术。
「但好歹让我知道了,这里对生物脑的了解,要超过地球。」
白天下午游戏组队的那些人,早就解散了队伍。
但不再成组并联的电脑主机,却并没有影响到任窘的自身状态。
能因为几段信息和一个链接,在极短时间内,连互通协议都不用的成组并联,就意味着这种成组并联做法,是这几个游戏玩主的常有行为。
因此哪怕不再组队玩游戏。
他们彼此的电脑主机间,依然保持着安全范围内的关联。
但到了任窘这里,这份安全范围内的关联,就成了他维持自身载体脚踏多条船状态的依据。
接下来只要本机机主继续与新的游戏队伍组队,将隐藏起来的那份关联路径一一暴露,那他就能将脚下踩的船的数量不断增加。
直至增加到能让他思维意识内数学模型全面恢复运转的状态。
至于什么时候才会有个尽头。
那就只能看他在这个任务世界里需要应对的外部状态。
「看来我前两天的猜测,应该是比较准确的。」
能将狗脑部分构造,复刻出来,并改造得具有与这里的人类一样的语言功能。
足以证明,负责监管本机机主所在城市社会环境的,应该是利用类似技术原理,大幅度增加了生物脑算力的人。
对于这样的存在。
脱离数据形式,以人形载体降临,不亚于当面对上上个任务世界里的那些个地域神。
虽然思维意识里的数学模型能够以完全体状态运行后,他并不忌惮对上这样的存在。
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道理,这种麻烦当然能避则避。
「接下来,就是得拓展一下扩散路径,让其他玩家也成为我的助力。」
「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同时,也尽可能不要只让单个人挪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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