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平等的对话
这不是你是否留在地球的事情。
雷本想这么说。
但，在开口之前的那一刻，他还是改了口。
“那就这样吧。”
他随手从一旁的台面上抽出才看了一半的报纸，微微抬了点眼皮，瞅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萨拉，缓缓到：“朱庇特利斯号的接收工作，就由你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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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女人的惊呼就这么出现在爱丽丝泉号那看起来就好像是被整个宇宙都给包裹了起来的舰桥之中，在触及到以发光基材以及多功能投射屏幕所制成的内壁之后，便这么直接的反弹了回来，令在场的其他军官还有士官们纷纷露出一副不爽的表情来。
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一个人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将注意力给放在那发出声音的女人，以及她对面的女孩身上。
“诺玛德上校说要你去负责接收朱庇特利斯号？他是脑子坏了还是脑子烂了？”
“那么大一艘船就交给你这么个准尉？”
乔·康达一反常态的用上了比平常要高上好几个度的音调，她在大概十个小时前接到了来自雷的直接命令，即要求自己作为联邦政府代表，前往指定的宙域，从提坦斯的手里接回氦三采集船朱庇特利斯号。
可就在她接到了这个命令还没两小时，一艘从乞力马扎罗基地起飞的太空梭却是直接插到了爱丽丝泉号的航线里，并以谁都想象不到的速度完成了对接，紧接着，便是带着一份特别命令书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萨拉·萨比娅洛芙。
对于乔·康达少校来说，萨拉·萨比娅洛芙的身份其实并不算是什么秘密，甚至于对爱丽丝泉里的所有人来说，这个被雷从阿伽玛上带回来的小女孩，从某种意义上其实要比起罗莎米亚更讨人喜欢。
这一方面是因为爱丽丝泉号几乎全是由宇宙居民所组成的船队所管理，二来则是他们都很相信雷看人的眼光，至少，他不是那种会把那些跟着贾米托夫从0084年一直打到今天的老牌提坦斯士兵给放在自己身边作副官的傻逼。
而也正是因为这点，在萨拉·萨比娅洛芙刚刚见到还停泊在阿纳海姆位于宁静海的干船坞里的时候，那帮子爱丽丝泉号上的飞行员，以及水手们，就已经彻底了解了萨拉的身份和基础信息。
一方面是技术优秀的MS飞行员，另一方面又是出身自SIDE.7的正统宇宙居民，虽然在过去是隶属于提坦斯的飞行员，却并没有参加过任何实质性的作战行动，除去训练就是训练，种种信息，也是让这群已经有几年没见过小孩的家伙们对萨拉·萨比娅洛芙给放下了戒心。
但。
这并不代表他们同意让萨拉·萨比娅洛芙作为雷的代言人，去负责从提坦斯的手里接回朱庇特利斯号的这个行为。
“上校他，似乎是有自己的打算。”
半空中，穿着一身纯白色轻便标准服的萨拉·萨比娅洛芙看着坐在带自由支撑和缓冲结构的观察席上的乔·康达，以明显带有些许不解，以及疑惑的语气道：“按理来说，这样的工作应该是又上校亲自执行……”
“那你就错了。”
不等萨拉·萨比娅洛芙说完，乔·康达打断了她的话。
“朱庇特利斯并非战舰，也并非是宇宙军的重要旗舰，只是从提坦斯的手里接回这艘飞船，并不需要上校亲自出面。”
她扭头看向前方，采用了全周天显示技术的舰桥内，就这么出现了朱庇特利斯号，以及其上所有船员讯息的投影画面。
“但，虽然让上校亲自出面是一件最简单也最方便的，用来从提坦斯手里接回朱庇特利斯号的方式，可你要知道的是，提坦斯终究只是宇宙军内的一支底层部队，而不是所谓的地球联邦宇宙军。”
“？”
乔·康达的话一下子让萨拉沉默了下来，虽然现在的她因为雷的关照而获得了准尉的军衔，可在联邦和吉翁内，所谓的准尉其实并非是尉官，具体说来的话，应该叫做尉官预备役，实际的地位，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而已，因此，对于萨拉来说，乔·康达的话并不好理解。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么？”
看着面前女孩那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模样，乔·康达也只能叹了口气，转口道：“萨比娅洛芙准尉，我们的部队是什么部队？”
“是，大气圈特别行动队，是直属于地球联邦政府，以及地球联邦军总司令部的特务部队，拥有在任何时间地点下展开完全独立自主的作战权限，部队只对联邦政府首相以及联邦军总司令直接负责，是完全独立于旧联邦军，以及联邦宇宙军之外的特别部队。”
“那么，提坦斯又是什么部队？”
“提坦斯……”萨拉的声音当即顿了一下，但还是立马接着道：“提坦斯是于0083年年末，0084年年初，由地球联邦宇宙军内原第一，第二轨道防御舰队所组成的，直属于联邦宇宙军提督的特务部队，部队主要任务为维持各个SIDE以及月面都市之公共治安环境,并由原第三轨道防御舰队所重组而来的独立部队奥古直接监管……”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以至于乔·康达只听到了奥古那个词之后，就再也听不到半点的声音。
“现在你明白了么？”
乔·康达坐在自己那高耸的舰长席上，看着后背时不时就会喷射出些许压缩气体的女孩，语气平淡：“负责将朱庇特利斯号转交给我们的是提坦斯，即使是巴斯克欧姆上校本人来进行舰船的交接，诺玛德上校，不，诺玛德司令也是不会出现在交接现场的。”
“而哪怕是贾米托夫·海曼阁下亲自出马，考虑到他此时所代表的只是提坦斯，而非地球联邦宇宙军这一整体，我们所派出的人员，也必然不会是以诺玛德司令为首的军官团体。”
“这是最基础的平等问题，萨拉·萨比娅洛芙准尉。”
“如果司令没有做到这一点的话，那都不用等他来到宇宙，光是有这一点想法，就会立刻被拉萨总司令部里的某些人给盯上。”
她的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东西却像是层层交叠的海浪，一次又一次的拍打在女孩的心上。
也正如乔·康达所说，萨拉·萨比娅洛芙并没有看出朱庇特利斯的转交，在政治上带来的影响，更没有想到，提坦斯作为宇宙军的下属部队，从根本上就没有和大气圈特别行动队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完全独立于当前联邦军体系的部队平等对话的资格。
但这些，对于萨拉这样一个士兵来说，还是有些过于复杂了。
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孩，本想就这么让她离开的乔·康达，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轻轻咳嗽了一声，对着她到。
“而且，既然司令会让你带着指令书上宇宙，那他应该是真的想要让你朝着军官的方向发展，今天的事情他不会放在心上，我们也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你先去客舱休息吧，朱庇特利斯号的事情我会再和司令商量的。”
“是，康达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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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球，冯·布朗。
返回了母亲住处的卡缪，在简单的将东西收拾好了之后，就这么坐在了用投影仪装饰起来的虚拟阳台上。
同在SIDE.7的殖民地不同,月面的都市大多都是建设于宇宙开发极早期的产物,不论是光照还是居住条件,都远不能和岛三型殖民地相比.
因此，在阿纳海姆的大多数员工宿舍里，都会或多或少的安装上一些可以用来放松心情的设备，卡缪现在所用的阳台投影，便是这类需求下的产物。
可，即使在他的面前出现的，是只有在战前的地球上才能观赏到的景色，现在的卡缪，却也是无瑕欣赏。
“如果是阿姆罗上尉的话，会怎么做？”
他喃喃自语，就像是在第一次坐进MKII的驾驶舱里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如果是诺玛德上校的话，他又会怎么做？”
如此的问题，自从他发现凤已经再次从自己的面前消失，并无法用自己那一直以来都非常便利的感知能力去确认凤的位置之后，就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
但这问题的答案，其实早在地球上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把她抢回来，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那是驾驶着试制型流星的阿姆罗对卡缪所说的话。
但卡缪他迟疑了。
他没有敢迈出那最关键的一步，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可能造成的不确定性的后果产生了恐惧。
这种事情，放在过去的卡缪身上是完全不可能出现的。
在从地球返回宇宙的时候，他会因为单纯的厌恶而夺走提坦斯的三台GUNDAM。
而在地球进行战斗的时候，也会因为要保护他人，而夺走敌人的生命。
虽然他还是没能协助罗莎米亚击破精神感应高达，但他当时所做的行为，却也是成功的阻止了精神感应高达的攻击，并连带着给雷提供了执行对苏德里号强夺作战所必须的条件。
可，自从他返回了宇宙，并参加了之后同提坦斯的作战之后，一种和过去所截然不同的感受，却是占领了他的内心。
只是这样战斗的话，有什么意义？
我做了一切。
同提坦斯战斗。
同精神感应高达战斗。
可结果是什么？
因为自己抢走了GUNDAMMKII，自己的父亲被巴斯克给杀害。
因为自己不愿开火，让诺玛德上校不得不以一人之力硬抗下精神感应高达的直击。
就连那些本该随着自己返回宇宙的飞行员，以及那些本是为了将自己从战场救出来的卡拉巴的士兵，也在精神感应高达的追击下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所谓战争，就应该是这样的东西么？
还是说，所谓的战斗，必然会迎来这样的结果么？
他不明白。
但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离开MS的驾驶舱了。
即使他自作主张的开着ZETAGUNDAM离开了阿伽玛，即使他抛下了自己的工作，用像是逃兵一样的方法离开了自己工作的岗位，他也明白，这终究只是暂时的事情。
除非他能够彻底的将提坦斯从这片宇宙里清除，否则等待着他的，必然就只有永无止境的战斗。
“凤……”
他抬起了头，看向由计算机实时模拟出来的天空。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然而，就在他陷入迷茫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却是把他给拉回了现实。
这是当地的模拟重力区启动时所特有的提示。
在月球居住的人，不论身份地位，每天都必须拿出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用来在标准重力环境里进行运动，以保证自己不会祸患低重力疾病，卡缪自然也不例外。
虚拟场景自动关闭，重回透明状态的玻璃窗上，也是映出了周围宿舍楼的倒影。
“你不去训练么？”
就在佔卡缪看着那逐渐汇聚成流的人群的时候，一道女性的声音从一旁传入了他的耳中。
“库斯·艾可小姐……”他转过身来，看向对方：“我上午已经去过了，您呢？”
“我今天就要离开冯·布朗了，不去也不是问题。”
她说着，从一旁的地上抓起一件衣服，就这么挂在自己的臂弯上。
“那不是标准服的内衬么？”眼尖的卡缪一眼就看出了那衣物的造型，因为是和MS飞行服完全相同的规格，所以他当即就追问了起来：“库斯·艾可小姐是宇宙工业开发部的人么？”
“不是。”
女人先是看了一眼手上的内衬服，接着才抬起头来，把视线投向卡缪。
“我是隶属于提坦斯的新人类飞行员。”
“卡缪·维丹，下次见面的话，就是在战场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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