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秽寺
金泽寺的景观也是这般风格静谧，独有韵味，有一番禅园风情。
整个寺庙别院，大部份的木造建造都隐于枫叶、松林绿荫之中，这一方古朴的庙宇配合上这一幕山水画般的静谧风景，使人怡情旷性，显得生机盎然。
方镜拉了一下背包的肩带，朝着金泽寺的庙宇方向缓步迈去。
这座古寺就被置身在参天的山林中，山门也是依着长满青苔的山石上筑起的，这座山门不大，极为纤细，重檐屋宇，不过也给方镜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这恐怕是仿唐宋风格的木构山门。
山门前是一行青石阶，可能每日打扫，上面纤尘不染。
方镜刚准备拾阶而上，就看到了个拎着木桶的人影走了下来。
那是一个身材壮实的大叔，满嘴胡子渣，头上包扎着头巾，嘴里叼着一根烟。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镜发现他穿着类似僧侣的青色服饰，不紧不慢、优哉游哉的下了台阶。
“你是想要入寺参拜的客人？抱歉，现在这个点正是做功课的时间，金泽寺不接待外人。”
不接待外人？
我还以为这里是标准的旅行景点，可以购票进门参观呢？
“不，我并不是来这里参观的。”
方镜不得不实话实说：“我是受人之托，来找住持円照恩先生。”
金泽寺的住持姓氏为“円”，是那位神野老先生的老人，在方镜看来，应该是七老八十的老僧侣了……要拜访这样的老人家，他的态度也表现的很是诚恳。
“你是说吉稜市的神野老人，京伽堂古董店的店主？”
大叔叼着烟蒂，疑惑的上下打量着他。
“你跟那位老人家有什么关系吗？”
“不，实际上，真正让我来的另外一人，他的名字是汤浅顺一。”
方镜一看大叔那一副狐疑神的表情作态，就知道有戏，他直接报出汤浅大叔的名号。
“汤浅顺一，你是说汤浅顺一！”
大叔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
“他去世之前……嘱吩我来金泽寺，还把这个念珠交给了我。”
他也取出杀手锏，也就是汤浅大叔留在时光胶囊里的念珠，递给了这位大叔。
“你说他死了，怎么会……”
绑着头巾的大叔伸手把念珠拿在手里。
“……确实，是我的念珠。”
他微微抬起头，苦笑一声：“看来，他还是没能够熬过那一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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円照恩大叔，就是金泽寺的住持，这个国家的寺庙因为从古代开始的宗派、政治、环境的不同，形成了特殊的风格。
比方说円照恩大叔所在的金泽寺，前任住持就是大叔的父辈，据他说这栋寺庙，是他们一家从江户时代开始，继承了数十代，也就说，金泽寺的住持完全是世裔化的。
“说是寺院，实际上算是家业的一部份……”
円照恩大叔有些落寞的笑了一声。
“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想当这个住持，想去大都市闯荡一番，现在想一想，真是有点天真。”
“这样啊……”
方镜也只能够不紧不慢的搭着腔，他能够看出这位大叔听闻友人的死讯，心情自然有些灰黯。
“说起来汤浅的话，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家伙是个生气勃勃的年轻人，真没有想到会去的那么快……”
円照恩大叔双手微微合什，念了一声佛。
“对了，他生前过的怎么样，吉稜市那边的环境比我们这个破地方要繁华很多，早知道如此，我应该找个机会去那里跟他再喝一次酒，叙叙旧。”
“汤浅大叔人很好，他之前气色也不错，每天我出门，他都会跟我打招呼。”
方镜跟汤浅实际上并不熟，所以这时候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是心肌梗塞去世的，因为来得太快了，医生也救不了，不过他应该没有痛苦吧！”
听到方镜这么说，円照恩大叔唏嘘不语，他低着头嘀咕着“那就好”、“这样也算不错”。
方镜也不打扰他，吸闻故友去逝，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偏着脑袋，沉默了一番，又抬起双眼，对着方镜正色道：“我知道你的来意，恐怕是汤浅和神野老先生授意的，不过，狭雾之山的秽寺之事，我这边也不好直接介入；按照祖辈和神野老先生的约定，我是不会去帮你上山取东西的，不过说实在……详细的情况我了解的也不多。”
“不！你言重了……不用这么麻烦，实际上，我只是需要一名向导。”
“这个倒是没什么问题。”
円照恩大叔苦笑一声说：“我也不想骗你，可是关于那座山、还有汤浅的事情，我真的了解不多，知道的也只是一鳞半爪，或许还没你清楚……过去他来我这里，我也只是招待他两天，找人带他进山。至于山中的情况，我按照约定一句话也没问，而且汤浅也不向我透露，他告诉过我……最好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才会平安无事。”
“汤浅大叔这么说，恐怕确实有他的用意。”
方镜也叹了一口气，他猜测汤浅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金泽寺的円家。
“对了，所谓跟神野老先生的约定究竟是？”
“呵呵……神野老先生的情况比汤浅还要神秘，我只知道他是我祖父的友人，祖父去世前告诉我，只要神野老先生遣人过来，就要好生招待对方。”
円照恩大叔停顿下来：“另外，他也嘱咐我，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要多问。”
“我明白了。”
方镜想了想，也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那我可以现在上狭雾山吗？”
“今天还是不要去了，都到这个时间点，你上山可能会错失时机。”
大叔摇了摇头：“那座山非常的特别……过去的山民就对狭雾之山非常的敬畏，认为山主不喜欢外人夜间入山，你现在进山，怕是深夜也走不到秽寺，而且很容易出危险。”
“危险？”
“是呀！可能会遇到山难，还有可能是‘神隐’。”
円照恩大叔露出认真的神色，义正词严的说：“我相信你也知道一些情况，这里我就不多说了，汤浅他不可能不把关键的事项告诉你。”
“嗯！这我了解。”
他嘴上这么说，心底倒是另有一番思考。
神野老先生、汤浅大叔，还有这位円照恩大叔，他们还真是一致保持这种神秘感，重要的线索上都是口风严密。
“只不过……当是时间仓促，我还有一些不了解的地方，所以希望大叔你能跟我解释一下。”
方镜也坦荡荡的说：“假如大叔你不方便说，也可以不回答，只是这些事情对我来说也是一头雾水居多。”
“呵呵，我跟你也差不多。”
两个人互有默契的对视一线，不约而同的笑了。
“円照恩大叔，我先问一件事情，所谓的‘秽寺’究竟是什么东西？”
“秽寺？！”
円照恩大叔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略微思虑一番，这才慢慢的回应。
“这实际上是一种贬称，实际上是那座秽寺是由部落民建立的寺庙，是一座很小的修行道场，你应该听说过部落民吧，过去这里就有几个受歧视的部落。它们信得宗派应该是本愿寺那一脉，也不知道有没有本尊相，实际隔了这么久，又建在狭雾山里，到了近代，那地方早就荒废了。”
方镜总算明白了，简单的说，那是古代的部落民聚集的一个修行道场，应该是属于这个国家的佛教中净土真宗的一脉，只不过因为并不是正规的佛寺，受到了人们的歧视，才被贬为“秽寺”。
至于“部落民”，实际上就是旧时代日本的贱籍，也就是贱民阶层和受歧视的部落民。所谓的部落民——这里面有河原者（屠杀动物、清污为职者）、宿系（不事生产的流浪艺人）、还有被称为“秽多”的贱民聚集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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