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她 的意志将会与血同存
“听说你这趟出去又是一次‘大丰收’?”
午后的温暖阳光透过大型落地窗,在书房地上映出一个个方块格子状的光斑,空气中飘荡着细微的、恍如云雾一般的尘砾。
在光线所触及不到的另一侧,师徒二人各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面前茶几摆放着做工精致,且美味的茶饮糕点。
肯尼斯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吹了吹,旋即道:
“要说收获是有,但大不大就不好说了。因为这一趟出去,主要目的并没有达成,所以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放弃吧,你的理想很伟大,但现实已经残酷到满足不了你的需求了,再怎么做也是无用功,有那个精力,还不如多去进一步推动魔术发展,至少……这样能让‘神秘之花’开得更加灿烂一些。”
老绅士语气平静,像是在阐述某种事实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得意门生想做些什么,早在一年前,两人就因为这件事进行过不止一次的交谈,但可惜的是,即使贵为‘君主’,他也对此无能为力。
“这可不像是一个老师该说的话啊。”
肯尼斯既没有激烈反驳,也没有保持沉默,而是从容微笑,仿佛早料到对方会这样说似的。
“……算了,换个话题吧,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你那几个使魔围绕一个古怪的战车石雕又是放火又是洒水的,这是在做什么?”
“那是我这趟最大的收获……嗯,不出所料的话。”
“考古科这次遭人暗害引起的反响很大,现在一边整顿一边加大对爱尔兰那边的遗址挖掘力度。话说回来,真的梅芙的墓室吗?那个女人在历史上也是谜团重重,死因更是仿佛在讽刺世人,具体隐情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据说在爱尔兰出现了不少目睹‘梅芙现身’的案例。”
老绅士说的这件事情,肯尼斯回来之后也调查过,可以说,这并非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反而还被当成是胡言乱语,因为一点根据都没有,目击者现在一个都找不到,而目击时间、地点等等一切架构真实性的要素统统没有,就好像跳过了过程,直接把结果扔了出来,简直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
爱尔兰、威尔士,这两个地方都是凯尔特文化残留物最多的地方,妖精传说也是因此而盛行。
比如换走鞋子,擅自打扫房间这种天真无邪的故事。
比如调换儿(Changeling),神隐这种严肃的故事。
据说被妖精拐走的人类,大部分都再也无法适应人类的常识,就连魔术师群体也难以接纳。
因为,那些人已经在某种意义上达到了连魔术都无法触及的,遥远的彼岸。
可那绝非单纯的好事,倒更像是坠入深渊。
肯尼斯的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例子。
【现代魔术科】系主任Dr·哈特雷斯。
作为诺利吉养子的那个男人,曾经就被妖精掳走,虽然又回来了,但作为人类而言极为重要的心脏却被偷走了……
“确实是梅芙的墓,不过与多数人所想象的不同。那是一个‘坑’,一个掉进去就出不来的坑。”肯尼斯摇了摇头,没有多讲。
他起初以为那是杀死梅芙的‘某些人’的阴谋,企图埋葬任何试图了解那段历史秘辛的‘盗墓者’,可是回到伦敦静下心来沉思了几天,他发现自己似乎错了。
这应该是某种警示才对。
把历史封存起来,再将‘盗墓者’送进去。
若想出来,必须得满足某个契机。
什么也不做,光是‘等待’,那么历史则会不断得循环。
而打破这个循环的最好方法就是令其崩坏。
“梅芙的墓……和梅芙的死么。”
肯尼斯思绪飘远。
假如真的是某种警示,那么作为警示的对象,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打算邀请自己的成为司祭,却又来不及说明缘由的‘怪异。’
“哦对。”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老绅士有些困惑的皱眉道:
“我来之前,有跟一位在传承科的老友提到这件事,他说他以前去过一趟爱尔兰,在当地民间考察凯尔特残留的遗址,然后来到附近的村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村落里的人并不欢迎他,可他脾气很古怪,表面装作走了,晚上又偷偷潜入,结果就发现整个村落里的全消失了。”
“妖精的神隐现象?”
肯尼斯眉头一挑。
“不好说。”老绅士摇了摇头,保持着不解又混杂着凝重的表情继续道:“我那位老友发现人全消失了,就开始调查,他找遍了整个村落,然后在村子后面的小山坳里找到一个不大的湖泊。他走过去一看,发现人全躺在湖底,没有一个活着。他当时还以为是当地某种生祭,于是就跳进了湖里。”
“……您这位老友的好奇心可不是一般的重啊。”
肯尼斯有些无语。
“是啊,所以他丢了一双腿,现在只能用义肢。”
老绅士没好气地说着,还狠狠瞪了肯尼斯一眼,仿佛是在警告他‘看到没这就是鲜活的例子,以后少惹事知道吗?’。
“说起义肢,我正在尝试着改良万能灵药的配方,已经接近成功了,到时候您可以拿一剂给您那位老朋友试试,效果绝对很好,区区断肢,完全可以用人造人技术配合本人细胞再长出一双,如果交给我来做手术,我能保证绝对没有半点后遗症。”
肯尼斯装作一副热心肠的样子,看得老绅士嘴角直抽抽。
“你这家伙……算了,继续之前没说完的。呃,说到哪儿了?”
“跳进湖里。”
“哦对,他跳进湖里,想用魔术把尸体捞上来,但是失败了。”
“原因呢?”
“他没说,我问的时候,他是摇头不语,只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回过神来就发现躺在村子外面,天已经亮了,膝盖以下的腿消失,但血也没有流,最古怪的是,村子里的人居然还都活着,最后还是他们将我那位老友送到医院,接着他再委托族人将自己接回去。”
“你真的相信对方什么都不记得了?”
肯尼斯虽然没有见过老绅士挂在嘴边的那位老友,但他总感觉对方隐瞒了什么。
“谁知道呢,毕竟人都自己的秘密,他不说,我也没办法逼迫他。”
老绅士摇了摇头,倒是看得很开。
“那他之后没有再回去?”
“没有,这我也问了,他的回答很坚决,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辈子也不想再去那个地方。”
“话说回来,这又跟梅芙有什么关系?”
肯尼斯叹了口气,感觉被老绅士给忽悠了。
“当然有关系了,不过……怎么说好呢。”
Lord·索菲亚利露出一脸微妙的表情。
“我那老友他跟我,送他去医院的村民,在离开之前给他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
肯尼斯用手肘撑着沙发扶手,然后托着腮,一副兴趣乏乏的样子。
“切勿拒绝、切勿遗忘,康诺特女王的邀请函永远有效,她的意志将会与血同存——这样一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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