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她说,要赋予罪孽之地以平等的毁灭
庞大到近乎让观者错认为‘潮汐’的光之枪以看似缓慢,却以超越一切的神速拥抱大地!
作为鲁巴雷一族赖以生存的老巢,其坚固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光是笼罩外部的数重结界就不是一般魔术师对付得了的。
但在星光凝聚的浩劫面前,就好像豆腐一般,连同城堡、周围大地在内——目之所及,尽皆被生生碾碎殆尽!
轰隆隆隆隆!
刹那间绽放出的光芒强行驱散夜色,比起白昼还要耀眼百倍。
震耳欲聋的爆鸣像是将军一样在前面带头冲锋,一边咆哮一边挥杀。
狂风搅动大地碎骸,紧随其后!
……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属于鲁巴雷一族的魔域已然化为一片焦土。
不仅如此,方圆几公里山地也受到无辜牵连,落了个同样的下场。
空气中弥漫着破灭过后的‘残渣’。
不是单纯的刺鼻味道,而是大量毒性物质。
普通人如果没有提前做好防护措施就鲁莽闯入此地,大概十分钟不到便会因呼吸衰竭而亡。
吱嘎、吱嘎……
轮椅在焦土上缓缓行进。
眼前这般末日般的光景并未令‘比翼’动容。
她的姿态,已经不能单单以平静来形容了。
更像是被神派到地上执行天罚的天使。
作为人的个性被剥夺殆尽,只剩下纯粹的空无。
“……?”
忽的,少女脸上那仿佛定格般的面具出现了裂痕。
异响随之传来。
在她的视线尽头。
大衣摇曳的挺拔身影依旧健在。
眼瞳中流光涌动,让人不禁联想到飞逝的时光。
“你……?”
‘比翼’正想开口,突然听到了鸟儿的悲鸣。
像是坏掉的玩具一样,断断续续地唱着近乎于悲鸣一般的古老歌谣。
她顺声望去,只见对方脚边躺着一只被烧焦的鸟儿。
也许过去那只鸟儿有着一身好看的羽毛和优美的嗓音。
可现在,除了尸体之外,它什么也不是。
“……想不到除了炼金术和降灵术,你竟然还会魔女术。”
她虽然不认得那只鸟。
但这无疑是一种专门用来挡灾的使魔。
就好像古代皇室会选用影武者作为王者的‘二重身’。
鸟儿所咏唱的歌谣,是来自于连魔术门外汉也听说过的《鹅妈妈童谣》。
会使用这种似假非假,却又比任何神秘更接近于‘幻想’性质的魔术……不,应该说是咒术系统的只有拥有被诅咒之血的魔女。
这也是最让少女感到费解的地方。
“虽然我也觉得自己配得上一声博学多才。”
肯尼斯瞥了眼脚下已经不会叫的‘知更鸟’。
“不过很可惜,这个使魔是别人给的。恐怕她也没想到,我从她那换来的,为了以防万一的‘保护伞’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样做,只能延续你的死期,毫无意义可言。只要仪式不结束,星光不绝,天之眼就会一直盯着你,除非你能逃出我的神殿,不过不管你的速度有多快,也不可能快得过【处刑之枪】。”
少女如此宣告道。
“确实,在无限接近于光速的轰炸面前,谁又能反应得来?不过最让我佩服,你这个攻击的构思,真是了不起,竟然能想到揉入‘重力透镜效应’。”
所谓的重力透镜效应是指星体的光线曲折现象。
说得简单点,就是光线经过时,由于重力拉扯而出现弯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不止是用星光来构筑神殿,而是以足迹构成神殿。说不具备封印、攻击效果倒也是真话,因为这个神殿就是扭曲星光的仪式本身。”
虽说是疑问句,但肯尼斯的语气却充满笃定的意味。
“而这个仪式的效果,就是我刚刚说的重力透镜。把大气中没人用的大源魔力和星光收集起来,像是通过放大镜聚焦一般,投射于地面某个位置。”
“那个位置——想必就是你自己吧?”
尽管那对于魔术师而言,是远比指着鼻子谩骂更具有破坏力的言语,不过‘比翼’并没有出声打断,而是安静地倾听着,直到他说罢,方才缓缓道:
“很久很久以前,神离开自己的住所,来到人类生存的地方。祂对世人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力量,于是审判到来,不义者被处刑,只有被选中的才能受到保护。”
“《以诺书》么。”
肯尼斯眯起眼睛。
少女提到的是被教会视为‘伪典’的以诺书里的内容。
书中记载着大洪水到来之前上帝行走人间的故事。
假如将这个故事套入到眼下的状况当中。
那么‘比翼’能够作为星光之枪的投射坐标,却又不会被伤及的原因也就解释的通了。
这个招式是有区分敌我的。
因为,没有对比就体现不出善与恶的特异性。
少女的存在,既可以说是‘神殿’的基石,也可以说是一种典范。
以她自己为基准点,在‘神殿’范围之内不符合她的基准的事物会被赋予‘罪’之概念,然后处刑才能得以成立。
反之,若无处刑对象,星光之枪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说到《以诺书》的话……你这招是仿照覆灭索多玛、蛾摩拉的神火,还是焚毁默基多之丘的天灾?我听说过去十字军东征,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胜利的过程中,就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该不会也跟你有关系吧?不过不管怎么说,一介死徒居然会借助教会经典的力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教会?”
少女罕见地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我记得有个挺了不起的哲学家曾说过:你们可以尊敬我,但要是有天你们的尊敬倾倒了那又怎要?不要让一座雕像砸了你。”
“在我看来,教会就是被砸疼之后恼羞成怒的愚者。只是因为尊敬的对象与自己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不符,所以抵制、抹黑、泼脏水。我要纠正一点——你口中的‘力量’只属于耶洛因,从始至终,他们都不配拥有。”
“看来你们之间的恩怨不轻啊,不过也与我无关就是了。”
肯尼斯十分淡定地说道。
“是啊,作为局外者的你,只需要葬身于此,便足以——离天亮尚有几个小时,虽然到了白天,处刑之枪的威力就会大幅度衰减,可是你能撑得到那个时候吗?像刚才用的使魔,你还能用几次?”
几次?
‘比翼’这个问题问得肯尼斯不由暗自摇头。
有珠的使魔固然厉害,但也不是万能的。
替死挡灾的知更鸟无法连续使用,所以就算多讨要几只也没用。
同时,处刑之枪针对的是具有罪恶性质的事物。
并非单指他一人。
因此躲进弗内乌的‘固有结界’是没用的。
说到底,‘固有结界’不是凭空消失,只是有一定的空间错位。
面对连空间本身都能使其扭曲、错乱的处刑之枪,除了硬碰硬挡下来之外,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在刚才的轰炸中。
他掀开了一张从有珠那儿换来的保命底牌,
“真是丢人,大大咧咧踩到别人的陷阱里,还差点把命丢了,何等无谋之举。不过……只要能赢就好了。”
“人有的时候总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姑且提醒一下,你的援军是不会来了,有别的死徒负责截杀,现在恐怕都自顾不暇了。”
“我可没指望过他们。白翼公是对埃尔梅罗宣战,谁才是这场战争的主角,从一开始就定下来,那些无关紧要的配角不来碍事,对我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肯尼斯咧嘴笑道。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一定会感到讶异吧。
因为他现在露出的笑容,与平常那种优雅、理性所不同。
是一种,近乎于猎杀者般充满残酷的冷笑。
“【埋葬机关】的人跟我说过你的特异性,虽然说得通,但我却认为你之所以没有声名鹊起,是有别的原因。而那个原因,就是你的弱点——既然你不愿意打赌,那就来比赛吧,看看是你先把我杀了,还是我先找出那个能够让白翼公把你一直拴在身边不敢随便放出来对付敌人的弱点。”
“……我承认你有着不错的洞察力,但那又如何?你是不可能杀得了我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话音落罢,天地被染成了一片赤色。
无尽热浪伴随着鸣啼涌现。
在这般令人不由联想到北欧神话的终焉一幕的光景,一道大小堪比楼房的星光之枪宛如雷霆般骤然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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