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阿拉巴斯坦王国 四
隐藏身份的阿拉巴斯坦女王与其“侍卫”一同走在街上。女王似乎在集市里购物，买下的东西交给女侍卫拎着，沿街看着接下去的摊贩店铺。
二人身后，不远处的墙角，一个孩子趴在墙壁上悄悄露出了半个身体，目光晦涩地注视着——
阿拉巴斯坦女王，奈菲鲁塔丽·薇薇。
方才海贼闹事女王揭露身份时，孩子刚巧就在现场，看到了女王与其侍卫平息事端，救下被海贼劫持的平民小孩的过程。
处理完事端后，女王从现场消失了踪影，连王国军似乎都摸不着头脑，不知女王去向。
他想问女王一个问题。
为了这个目的，反复走过油菜花的街道，抱着一丝希望寻找与女王相似的身影。
很幸运，他找到了。
女王本人的装扮的确与平民无异，身为并非阿拉巴斯坦子民的异国来客，他甚至连那身严严实实的白袍下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然而跟在女王身边的侍卫却穿得与阿拉巴斯坦风格不一致，下摆垂及小腿的长风衣，风衣是最吸热的全黑色，这样一道身影在阿拉巴斯坦的街道上格格不入。
女王近在眼前，他悄悄跟在那两人后面，自认找不到现身时机，其实却是退却了。
——他想问女王一个问题，却害怕得到答案。
跟踪女王的孩子心慌意乱，连二人间的对话并不像女王与侍卫的交流都没有察觉到。
“你让卡鲁去找同行者，是和谁一起来了阿拉巴斯坦？”女王问，“朋友吗？”
“唔……算不算朋友呢？”侍卫苦恼地说道，“应该不算吧，他还欠着我钱呢。”
“朋友间也是可以欠钱的啊。”女王哭笑不得。
“但是没有友情会从欠债开始吧，一般来说。”侍卫道，“真正的友情不会被金钱动摇，但不会被金钱关系动摇的友情只有极少数。”
“……谁教你的？连娜美桑都不会说这种话。”女王苦口婆心，“由罗你还年轻，不能这么势利啊！”
“？和势利有什么关系——”
侍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停了下来，摸了摸腰部，然后回头张望。跟踪人心虚的孩子飞快地把头缩回巷子。
“等一下，我的东西掉了。”
侍卫说完后，孩子听到她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正在往回走。扭头一看，街市中央一把匕首静静地躺在尘土中，位置刚好对着巷口。
孩子咽了咽口水，偏偏这条小巷里什么都没有，找不到垃圾箱之类的掩体。
侍卫走到匕首前弯下腰，将匕首拾起。孩子一声不吭地蹲在巷子里缩小存在感，寄希望于侍卫垂下的长发和竖起的领子挡住她的视线，让她不会注意到自己。
这个希望——
当然落空了。
当他反应过来刚要转身跑的时候，侍卫已经大步迈过来将他拎在了手里，回到女王面前。
“这个孩子是？”女王疑惑地看了看他，视线投向侍卫。
“察觉到一个气息跟了我们三条街，喏，就是这小子了。”将七八岁的孩子轻松提在手里的侍卫，像拎着小猫崽一样随手晃荡了一下，“我倒没想到跟踪狂居然是这么一个小鬼。”
“我…我不是跟踪狂！”
孩子大声反驳，但因为双脚离地底气不足。
“可你就是在跟踪我们吧？”侍卫手臂又晃了一下，“小鬼，敢做敢当我还当你是条汉子。”
“唔——！”八岁的男孩儿顿时憋得没话说。
“好了，别戏弄他了。”
最终女王解救了他，“放他下来吧，由罗。”
侍卫没有反对女王，但也没有正常而温柔地将他放在地上，直接手一松任由男孩自由落体，落在地上往前倾倒一个踉跄，脚底发疼。
“小弟弟跟着我们，有什么事？”
女王弯下腰，她依然戴着兜帽隐藏身份，然而以男孩矮小的个子，一抬头就能看见兜帽里漂亮的蓝发。
“我……”男孩暗暗握紧拳头，咬牙鼓足勇气，“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女王陛下！”
被道出身份，女王有些讶异，极快地反应过来之后微微笑道：“是什么问题？”
“我在刚才那场骚乱的现场，看到您有意用自己与被抓住的孩子交换。”男孩顿了顿，“我听长辈说阿拉巴斯坦的奈菲鲁塔丽一族都是非常优秀的国王，您肯定知道，一个平民的性命是不能和国王相比的——”
他的语速很快，像是生怕说不出一般。
“为什么你会选择牺牲自己的安全？虽然生命无贵贱，但用国王的性命交换一个平民孩子显然是不合理的！”
“这就是你的问题？”女王微微蹙眉。
男孩摇头。
“我想问的是——”
……
薇薇给出答案后，男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一会儿道了谢便跑走了。
“搞什么？”
由罗挠了挠头发，没弄明白男孩究竟想干什么。
薇薇看着男孩跑掉的方向，已经看不见那个孩子没入人群的身影了。
“谁知道呢？”薇薇没有深究男孩提问的原因，只是觉得——“没想到路遇的小孩子居然会问出这么深刻的问题，真是吓了我一跳呢。”
——王族的安全和子民的性命只能二择一，选择哪边才是正确的？
男孩说出这个问题时，眼中蕴含着一些薇薇看得不是很明白的东西。那个孩子不是阿拉巴斯坦的子民，或许在他生活的国家发生过什么事，从而让他忍不住向阿拉巴斯坦的女王发问吧。
薇薇这样回答他——
你自己已经说了，‘生命无贵贱’。这种问题永远不会存在绝对正确的答案，依据实际情况的不同，适合的最好做法便不同，因此我无法给出答案。
只论我个人的情况的话，我不希望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失去性命，为了拯救每一个人应该被救的人，我愿意拿自己的命来赌。
——不怕死吗？
男孩追问。
——当然怕，没有人不怕死。
女王回答，露出笑容。
——但我有一群同伴愿意陪我一起保护我珍视的祖国，愿意和我一起赌，我不是一个人，同伴的存在让我的心充满了实现愿望的执着和坚定。
薇薇转头看到同伴之一，虽然眼前的少女不是当年全力帮助自己的五人一只，但毫无疑问，她亦是被自己视作“同伴”的重要存在。
“呐，由罗的答案是什么？”薇薇忽然问，想知道这个自小跟着路飞冒险长大的少女有何见解，“你会怎么选？”
“唔嗯——”由罗用食指抵着下巴，蹙眉思索了几秒钟，“太麻烦了，两边都选！”
薇薇提醒：“这可是二选一哦？”
“会出现二选一的条件，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抉择的人能力不足吧？”由罗回答得极尽干脆洒脱，“那么就变强，强到能够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这样就不必做麻烦的选择题了。”
薇薇闻言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哎？？我说错什么了吗？”由罗茫然。
“真是，咳，有路飞桑风格的回答呢。”薇薇拭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捂着笑得有点疼的肚子，“不过前半句肯定不是路飞桑说的——由罗你啊，还是老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很现实有深度的话来呢。”
“…………
……哎…？？？”
由罗，一脸茫然.jpg
※※※※※
陪薇薇买完礼物后，由罗带薇薇去城外海边找拉布，成功让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拉布的薇薇不禁有点心虚（当年巴洛克公社的卧底生涯中接过杀鲸鱼作口粮的任务）。同样时隔多年的，薇薇再度认识到拉布的体内构造是多么神奇。
由罗搬出葡萄酒桶，跟薇薇转达了来自威士忌山峰MissMonday的祝福，然后扛着在磁鼓岛冻起来保鲜的橡木桶和薇薇返回城市。
零下四十度的冷冻真不是盖的，即便进入阿拉巴斯坦仍然要过一会儿才会解冻。
由罗本来还担心酒能不能撑过沙漠，送到阿尔巴那给薇薇，结果薇薇就在港口油菜花，那么剩下的事就让薇薇交给王国军去苦恼好了。
加热她在行，速冻就专业不对口了，这得找海军的前大将，虽然不一定找到得到人。
回到油菜花街上，薇薇带着由罗往和卡鲁说好的会和地点走去。
“对了薇薇桑，油菜花确实是以盛产香水闻名的来着？”
“嗯，没错。”
“那你知道销量最好的香水店，叫啥来着，店铺门面在哪里吗——……。”
由罗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过一个拐角，正好看见神威单手过肩摔把卡鲁按翻的画面。
“……”
由罗放下酒桶发声吼道：“你在干什么啊混蛋——！！”
然后冲过去把神威按翻了。
“卡鲁！”薇薇惊叫着跑向倒在地上的卡鲁。
“你没事吧？”
薇薇扶着卡鲁的大脑袋担忧地问。
“嘎……”卡鲁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除了被撩倒的眩晕，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卡鲁没有大碍，薇薇松了口气看向由罗——
“嘭！”的一声，由罗一手仍然按着神威，猛地朝薇薇和卡鲁来了个土下座。
“十分——十万分抱歉！！薇薇桑！！！”
“哎？啊？”
还没从担忧卡鲁的心情中完全跑出来，薇薇被这阵势吓得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由罗？”
“都是我的错，没有考虑到这家伙的危险性还让卡鲁帮我接人。”由罗万分歉疚地解释说。
“明明让他在太阳底下晒死就好了。”海贼少女充满恶意地补充了一句。
不不，那样也不对吧！？
被由罗按趴在地的少年出声道：
“放手。”
“闭嘴，给我乖乖道歉！”由罗瞪了他后脑勺一眼，“干脆以死谢罪算了！”
“……我说放、手——”
“谁听你的？！”
于是……他们较起了劲。
神威支着脖子企图抬头，被由罗按着脑袋用力往下压。不知道为什么神威没有尝试撇开由罗的手掌，由罗也没用上另一只手，就这么维持着原先的动作安静地比着不同部位的力气。
少年尚未出现颓势，倒是地面先裂开了一条缝。
一旁的薇薇卡鲁旁观着这场无声的角力，觉得少年的脖子在折断边缘徘徊，同时深深怀疑着——
“那个……由罗。”薇薇迟疑地出声问道。
“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不是。”
“不是！”
两个声音重叠，由罗又瞪了神威一眼，磨着后槽牙恨恨地道：“现在我能肯定地回答你了薇薇桑——我和这种麻烦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成为朋友！！”
少年在由罗的压迫下勉强抬头露出脸，以缠满绷带的木乃伊形象，眉眼弯弯似乎是笑着说：“我可不是为了和这个麻烦的女人成为朋友才大老远跑来这个世——”
说到一半被由罗抓准机会，猛地用他的脸砸地！
神威索性下半身向上牵引双脚一蹬打了个滚，脑袋甩开由罗的手后爬起来迫不及待地反击，懒得去拿丢在旁边保持着撑开状态的伞直接一拳头挥过去。
于是从单纯的角力升级……
他们打了起来。
一阵飞沙走石。
“…………”
薇薇拖着不甚清醒的卡鲁默默后退，后退，再后退。
这一刻，阿拉巴斯坦女王奈菲鲁塔丽·薇薇，再次意识到当初没有选择出海与草帽一伙继续冒险是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不仅为了当时叛乱刚刚平息疲累不已的国家，更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
虽然努力修行武道就能变强，但薇薇十分肯定，自己这辈子都达不到路飞索隆山治那样的战斗力——别说草帽三巨头就是眼前由罗和绷带少年的战斗都让薇薇觉得有点破三观了！
「啊——大海果然太广阔了——」
摘自薇薇女王语录。
「嘎——」
摘自卡鲁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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