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寻访死亡外科医生 二
新世界的大海贼，红心海贼团船长特拉法尔加·罗走在街上，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虽然停在港口的潜水艇很轻易就被认出来了，人的形象却没有印有象征标志的船那么令人印象深刻。
港口附近的人大多都是其他地方来的过路人，旅行途中见多识广才认得出红心的船。出没在中心街道则多是本地的居民，除了报纸上的新闻之外对有名的海贼没有其他认识来源，又距离海上斗争的中心很遥远，自然不会街上随便扫一眼就认出罗的身份。
不过，随身带着一把长刀的男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不好惹，因此连路边摊贩拉客都避开了他，给懒得理人的罗省了不少麻烦。
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男人从旁边小路中拐出来，看到街上漫步的罗的身影，立即快步靠过去，“船长，查过了。”
“怎么样？”罗从帽檐压得极低的白色斑点帽下向部下投去目光，声线低沉和缓。
“手稿已经在交易行里了，种子则是后天中午运到这座岛。”红心的船员向船长汇报打听到的消息。
红心海贼团特地从新世界出来，此行的目标有两个，一是一本出自北海名医的研究手稿，二是几个月前据说被发现的一种早已灭绝的草药种子，都是罗感兴趣而想要入手的东西。
这两样东西似乎都是通过官方手段发现的，消息公开传了出来，会以合法而明面的形式进行贩卖，简单明了以价高者得的逻辑决定得主。巧合的是，它们在运输途中都会经过这座中转岛，名医手稿已经确定会在中转岛的交易行拍卖会面世，草药种子的下落则尚未知。
“手稿会在今天进行拍卖，应该是马上就要开始的这一场。”红心船员问道，“你要亲自去拍卖会吗，船长？”
答案是肯定的，对于感兴趣的东西罗向来亲力亲为，如果是让部下代为竞价的东西，这个男人可不会闲到特地从新世界跑出来。
“好歹带个人啊船长。”红心船员忍不住道。最开始追随他的时候，船长明明还会叫上几个船员一起集体行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草帽一伙的影响，总觉得船长近几年也开始兴致一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先行动再说。
感觉到部下不想看家的怨念，罗考虑了一下，道：“你回船上，把贝波叫来。”
“…………噢。”结果还是要我看家啊！船长你不能这么偏心啊！
罗无视部下的怨念淡定地迈步前进，红心船员只好默默目送船长远去，无可奈何地回头跑回港口码头，传达船长的指令。
贝波总是能被罗选中跟在身边，以前还有不少人羡慕嫉妒恨，后来逐渐明白过来船长总是选贝波应该是出于某种不可说的恶趣味……在同情贝波的同时仍然羡慕嫉妒恨。
“真好啊贝波，不用留守！”
穿橙色连体衣的北极熊阴沉地垂下头：
“对不起……”
“不不没有真的怪你，别这么脆弱啊贝波！”
说是留守，其实留下来看船又用不了那么多人，哪怕没有被罗带走，剩下来的船员依旧会分批离开船放松一下，罗也不会说什么。
旁边一个同伴推了它一把，“好了，你快出发，船长还等着你帮他拿刀呢！”虽说不乏开玩笑之意，不过罗嫌麻烦的时候经常把鬼哭交给贝波拿着这是事实。
“噢噢！”贝波离开船舱跑到甲板上，直立行走的北极熊身手敏捷地跳跃到码头上，一阵小跑奔向岛内的中心街。
哐——
“嗯？”前往罗所在之处途中，贝波在街头与一对成双的男女擦身而过，听到倒地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留着粉色麻花辫、认不出来是雄性还是雌性的人类蹲了下来，伸手扶起倒在地上的旅伴。
“啊，不要紧。”从未听到过的陌生声音向着一旁关心的路人解释道，“我们刚进行完一段航海，他……我的旅伴有点不适应，在旅馆房间休息一下就好。”
“这样啊。”好心的路人为那人指明方向，“旅馆往那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
“谢谢。”
贝波觉得倒在地上的人影有些眼熟，想要凑过去看一看，刚巧一阵音乐声忽然响起，是镇上音乐大钟的整点报时声，意味着下一场拍卖马上就要开始。
“唔……？？”被音乐声吸引了几秒钟的注意力，等贝波回过神再往先前的方向看时，之前的两人已经不在原处了，“……啊！糟糕，得赶快到船长身边去才行！”
北极熊忽然醒悟，一丝熟悉感抛到脑后，转身慌慌张张地赶往拍卖会场。
因为站立的人的遮挡并未看清倒下的人的模样，又被音乐大钟的声音转移了注意力，贝波没有意识到倒下的那个人类雌性的确是自己认识的人，而另一边也走出一段路才慢了好几拍地察觉到。
橘粉色头发的少年架着被药倒的黑发少女顿了顿步伐，头上控制不了的呆毛抽筋似的抖了抖，恍然回头：“啊咧，刚刚的好像是罗先生船上的熊来着？”
少年（由罗）刻意眨了眨眼睛——穿连体服的北极熊从身边经过都没认出来也是眼瘸。
由罗毫不客气地把责任推给目前使用的这具身体，嫌弃只是扶着自己的身体走有点慢，掂量了一下出了毛病的身体的体力上限觉得没问题，索性把属于自己的黑发少女的身体扛起来搁在肩头，行李袋挂在另一侧肩膀，空出手撑起雨伞遮光。
——这个当海贼的姑娘言辞再有礼貌，行为举止仍是不可避免的粗暴作风，哪怕是对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客气。
※※※※※
贝波气喘吁吁地赶到交易行里的会场，喘匀气抬头环顾四周，在倒数第二排的位子上找到自家船长戴着黑白豹斑帽的头顶连忙走了过去。
“船长。”
罗还没说什么，贝波率先垂下脸头上洒下一片青黑阴影。
“对不起——”
中转岛举办的拍卖会完全合法，不会拍卖任何违禁品，自然就不用做什么保密措施，会场的构造如同音乐厅，客人坐在排排上升的斜坡式座椅上，邻座有什么动静都听得见，一头北极熊出现在人群当中自然很是惹眼。
而且这头北极熊竟能口吐人言……
但你为什么要消沉成那样啊！？
周围注意到贝波走过来第一句居然是道歉的客人的心声一瞬间重合，发出相同的吐槽。
“过来坐。”贝波的抗压能力极差，罗习以为常地忽视掉（他也不是很明白的）前因后果，随口一句命令转移贝波的注意力。
“好的船长！”北极熊猛地从消极状态中脱出，精神地应了一句，也不等好奇偷看它的客人让路好让它进来，直接跳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身，准确无误地落入罗右手边空出来的座位。
被贝波吓了一大跳的倒数第一排客人：“……”这熊块头太大我看不见前面了！
罗随手把鬼哭递过去，贝波顺从地接过野太刀抱进怀里。
台上正在拍卖一幅画。地下社会举行的非法拍卖会中隐藏的人性黑暗引人发笑，但不得不说拍卖会果然还是非法的更有意思，于海贼而言公开合法的拍卖会上大多商品都没什么意义，这个打打杀杀的人群99%欣赏不来艺术。
接连几样拍卖品都是艺术品，会放在这么一个转运作用的岛上拍卖的东西称不上特别珍贵，看下来成交价最高的一件也只有一千万贝利。
虽说海贼想要的东西用抢的才正常，然而能花这么点钱买到的东西罗可没兴趣用抢的。这场拍卖会显然以艺术品为主，夹杂其中的名医手稿想当然并不受关注，最后罗压根没花多少钱就将第一件想要的东西弄到了手。
“船长，为什么你心情不好？”贝波搂着野太刀问，低着下巴的男人双眼笼罩在帽檐阴影里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刚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的样子。
“……啊。”罗应了一声，在帽檐遮挡下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贝波迷茫地歪头，预感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只有真正感觉到的人才能理解，即使跟旁人解释也说不通。
罗不想多说，事实上现在这种感觉他很熟悉，熟悉到曾经活生生剜出数百人心脏，以残忍为代名词的这个男人心中惴惴的程度。
——简单来说他有点方。
罗非常信任部下，自当年打败多弗朗明哥大仇得报之后，习惯于隐瞒一些事情憋在心里的毛病也改了，真有什么特别担忧的事他不会吝于向部下倾诉，但唯独这种预感罗完全不想说出来。
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就会真的发生，俗称乌鸦嘴，另一种罗不知道的说法叫立Flag。然而罗不知道，有些Flag不用说出来，只在心里过了一遍都会秒收。
该来的总会来的。
罗最担心的，虽然没有什么实质危险性但极其恐怖的一种危机，叫做——
形象危机。
这种危机来源于草帽一伙。
而更令罗心塞的是，自家船员们比看起来脱线得多，早早便被草帽带偏了，只有身为船长的自己还在苦苦挣扎。
拍卖结束先散场，等后台登记完信息就能到交易行的窗口凭号码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拍卖的形式更多是为了宣传。中转岛每天来往货物多不胜数，反而将不好的因素统统流了出去，背地里一点阴霾都没有，连见惯黑暗面的罗都没什么可指摘的。
罗从座椅中起身，贝波跟着站起来，抱着罗的刀跟在船长身后顺着人群向场外走，穿过交易行的广场去拍卖场对面的兑换所时，罗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十分锐利而毫无掩饰之意的视线钉在自己身上，罗想装作没感觉都办不到，转头朝视线来源看过去，十几米外却是一个毫无印象的陌生少年人，睁着圆圆的眼睛直盯着罗。
“罗先生！”
少年在好天气里打着一把雨伞跑到罗面前，热络地喊出罗的名字。
罗上下扫了两眼确定没印象，找个粉色麻花辫的特征还能勉强记起德雷斯罗萨的公主，这长得过分清秀感觉最多十六岁的小子怎么看都是个男人。
“你是谁？”会用‘先生’称呼他的人不多，罗可不记得里头有这么一个特征明显的小子。
似是没料到罗的反应这么冷淡，少年愣了一下，卡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对了，我现在用的是那家伙的身体来着。”
少年小声嘟囔了句，仰头对罗道：“是我啦罗先……特拉男！”
罗：“……”
这个称呼一瞬间让不详的预感放大了。会叫他特拉男的只有草帽那伙人，而且是他们全员都这么叫，罗曾经试图让他们不要一直用绰号叫他，结果在逻辑上被娜美驳倒了。
而使用特拉男这个称呼的草帽一伙中，有一个小丫头因为同情而称呼他为‘罗先生’。
——说实话，罗觉得以那个臭丫头第一次叫罗先生时的眼神，她还不如跟着她家的大人一起叫特拉男呢，被个没有自己膝盖高的小丫头用怜悯的目光注视反而更加悲惨。
果然，陌生的少年说道：
“我是由罗。”
“由…罗？”抱着鬼哭站在罗身后的贝波困惑地歪了脑袋满头问号，“啊咧？船长，由罗不是母的人类吗——？？”
以北极熊的审美观很难分辨人脸的不同，性别还是分得出来的。
这人没有乳|房啊！
虽然关注点不对，贝波还是很准确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特拉男这称呼知道的人不多，但真的仔细查一查也不是搜集不到情报，即使罗因此自己有所猜测，也不可能一被诱导就立即信任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人。
“你说你是由罗？”
罗狐疑地看着少年，口吻淡漠：“证据呢？”
“证据？我把自己的身体留在了旅馆……”少年一脸苦恼，头顶的呆毛蔫蔫地垂了下来，“不过好像也不能证明这边的才是我啊……”
罗等着看能找出什么证据，没有办法证明身份的话他不介意把空口白话的家伙大卸八块扔进海里喂鱼。
思考了一会儿，少年好像灵光一闪，软绵绵地垂在额前的头发忽然直了起来。
少年笑着说道：
“三明治！”
贝波：“…昂？”
“梅干三明治！”
“……”
罗的脸色难看起来。
少年在第三句下猛药：“在小型鸟笼里吃多弗朗明哥亲手做的梅干三……”
“够了！”罗脸色铁青地打断，能让他这么崩溃的除了草帽家的之外没别人了，“你怎么知道这些话？”
这是一次历史的重演，这样的对话曾发生在罗为了抗议特拉男这一绰号（草帽家的几个人甚至以为特拉男就是他的名字）而与草帽进行的竞赛中，当时由罗尚未加入草帽一伙，应该不知道原委才对。
“山治桑告诉我的。”由罗没有犹豫地出卖了自家家长，反正又不会有什么后果，罗先生面对草帽自带智商被迫下降300%的DEBUFF。
罗讨厌的食物在当年还是同盟的时候就被摸清了，由罗甚至受到过红心船上卖船长的无良船员的科普。
罗：“…………”
——黑足当家的你给我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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