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变革
一晃数月过去，芈月的肚子越来越大，后宫之中的庭院里的黄雀在欢快的鸣叫，可此时的天色却是和鸟儿的啼叫声相去甚远。
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空，芈月忽得想起了楚威王，当然不免得想起那个人的王后，每个进入后宫的女人，或许曾经单纯过也天真过也任性过也都自以为是的认为她们是龙中之凤，但是一旦真正跨进后宫的大门之后，就会发现那不过是儿时的幻影。
慢慢的，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经历的事情，随着身旁的人一个一个接着陷入各种阴谋诡计之中，而留在最后的那几个‘幸运儿’，不得不被迫为了保己也学会了后宫里生存的手段，从不忍心却不得不干的第一个心计开始到后来为了一己私利主动出击迫害他人，一步一步的走着，踏着她人留下的血迹在后宫之中走着，没有尽头…
没有人例外，绝不仅仅是魏夫人，更不仅仅是芈姝，就连她自己也不会例外，在后宫之中，在宫墙之内从来都没有例外过。
葵姑在一旁看着芈月望着窗外的黄莺，倒了杯热茶递给芈月“月儿，人怀孕就是容易多愁善感，您从刚刚看到黄雀就没有转开过视线，窗边风寒，您还是进屋里坐吧，小心受寒了。”
芈月也没有回头，捧着一杯刚烹好的茶，喝了两口，感觉一股热气从胃里传到了身体的每一次，笑道“你听这黄雀叫声多好听，倒是与天色无关，想啼叫便也无人管它。”
“月儿，您不是喜欢鹰吗？要不要在小公子的衣服上绣一只鹰？”葵姑笑着提议道。
芈月笑着，摇头“如此便张扬了。”
有人喂养，又不需辛劳，有庇护所，却又不用风吹雨淋，自然是好；可是，鹰却能自由的翱翔于天地之间，即使流浪在荒野，即使遍地凌伤，即使跌入深渊，但鹰靠得是自己，而雀只能依靠于他人，被人掌控着命运与生命；究竟是何者更悲哀呢？
阴沉沉的天一直持续从黎明持续到午后，旁晚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各处的宫殿都点上了烛火，雨也渐渐的下得大了起来。
芈月倚着桌案翻看著书柬，烛火随着风闪动着时暗时明，夜晚安静却迎来了一个人。
“怎的屋内不多点些蜡烛？”赢驷进门便是这一句，倒是惊得身旁没有看清楚他的人一个机灵，纷纷跪下行礼。
芈月放下手中的书柬站了起来“不知大王驾到，有失远迎。”
说来便要行礼，赢驷快步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你怀有身孕，无需多礼，今日处理好政务，时辰尚早，便过来看看你。”
芈月也不拒绝，便是依着赢驷，他二人身后的奴仆均识趣的退了下去，坐到了桌案之旁，赢驷亦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书柬。
“怎么看起《商君书》了？都看出了些什么了？”赢驷微微一怔，却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在他处没有的喜悦，在后宫之中与她赏花吟诗者不在少数，与她练兵习武也不止她一人，但是能与他侃侃而谈国家政治军队国士的人却只有芈月一人。
芈月也不避开赢驷探究的目光，直言心中的困惑“大王尊商君之法，秦以虎狼之师著称，但商法规定之下各封臣之间的利益争夺势必会导致封臣之间的不合，这样如此下去，分封的食邑逐渐地被某一些封臣所得，大王如此就不担心吗？”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赢驷扬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芈月自也明白，赢驷当初亲自入楚，多半还是和张仪有关的，若不是张仪在楚，这堂堂的秦王大概也不会亲自跑去联姻。
芈月摇头，心中却暗自叹息为了变法的成果，需要对外的作战，而变法带来的创伤，却需要国内的稳定。所以虽然赢驷杀商鞅而不废变法，但是同旧族封臣们的对抗与妥协中，在国内的稳定需要中，商鞅变法最关键的军功鼓励，却被迟迟不能阅现而推迟了。所以秦国才需要张仪，需要张仪在外交中以恐吓换来利益，换来秦国的休生养息。
秦国所需要的，是时间，为了变法的真正推行，大秦必要再次展开对外作战，但这个时间，却起码得再等上十几年。
秦王驷虽鼓励民间生育有赏，却也得十几年以后，这些初生的孩子才能成为新一代的战士，那时候就该是赢稷登基之后便是横扫六国的好时机，等到那时才能够真正开始实行开疆拓土，以战养战的国策。
就算是当初她自己多也是在为她的儿子打下基础，为她的儿子，为她的孙子，打下一个消灭六国的基础。
而这个计划从秦孝公到秦惠文王，秦武王若不是因为举鼎而死，以他的心性怕是这前辈们创下的基业都将被他毁之殆尽。，想及此，芈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赢驷从她身后搂住她，手覆在她的腹部，轻声道“给寡人生一个儿子，将来为我大秦征战沙场吧。”
芈月嗔怪道“大王都已经有十几个儿子了，还要儿子？”她怀得可是儿子吗？芈月自己也不禁疑惑着，对于这个孩子，她是抱着极其复杂的心态的，希望他身为男儿便可驰骋沙场，雄图霸业握于掌中；又希望她是女儿便也不必加入到王位的争夺之中徒填烦恼与痛苦。
赢驷大笑“儿子永远不嫌多，越多越好。”
他轻抚着芈月的腹部，道“尤其是这个儿子，有一个聪明的母亲，将来必然是我大秦最出色的公子。月儿，寡人喜欢你，因为你够聪明，寡人跟你说什么你都懂，而且你会自己再去找答案，再去学习。后宫的女子虽多，但是象这样无处不合寡人心思的，却只有你一个。”
芈月握着赢驷的手，转身面对秦王驷，笑吟吟地“大王，天下男子虽多，但知我懂我，信我教我的男人，却只有您一个。我但愿这腹中的孩子，能有我夫君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赢驷笑道“一半怎么够，寡人的孩子，必要强爷胜祖，方能扬我大秦霸业。”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此刻，芈姝坐在椒房殿里听玳瑁回话说秦王迎着雨夜去了芈月那里，看着桌上摆着满满的一桌子菜脸色僵硬，手指紧紧握住衣袖，咬紧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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