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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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被撸上马那就是上了贼船,跳下来那就是死。一匹马带两个人,多少都有些吃力。若放在今天以前刘羌垣不会救她。就在刚刚他和二爷一同杀敌时,他还顾着她的安危。不救她,没法对二爷交待。

    

    刘羌垣跳上马能脱身的黑衣人各自跳上就近的马背追刘羌垣。

    

    飞箭如雨,在如意耳边‘梭梭’作响,她闭上眼趴在马背上,只能在心里祈祷箭不要射过来。刘羌垣一手挽住僵绳,一手挥剑,挡去飞来的横箭。忽然一支箭射中马背,黑马长嘶一声发了疯似的不受控制的往前奔。很快把黑衣人甩出去老远,刘羌垣心中惊喜,还未来得及庆幸。他看清了眼前的路,前方无路竟是一片悬崖。黑马已不受控制,他当机立断,扯住如意的后衣领,拉她一起下马。

    

    可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已被带出,双脚沾不上土地,两人直直往下坠落。悬崖万丈摔下去定是粉身碎骨。

    

    刘羌垣拔出小腿上的匕首,刺向石壁,刮出一条长长的火星,他们下落的速度减慢。匕首上出现裂痕,刘羌垣心叫不好,心想真是要命丧于此。

    

    如意感觉到速度在减慢,她缓缓睁开眼,只见这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可就在下面的不远的地方,她看见了一棵横长的树。

    

    如果……

    

    “下面有一棵树。”如意喊道。

    

    刘羌垣低头看,那棵树不在他们正下方,照他们现在下降的方向必定是要错过。

    

    刘羌垣道:“我扔你过去。”

    

    “嗯。”这个时候只有一拼。

    

    刘羌垣左手使力把如意扔向树的方向,他使的力气不大也不小,如意平稳的抱住树干,再抬头看刘羌垣,他滑落离这里还有几尺远。

    

    “快跳。”

    

    刘羌垣纵身一跃,落上树干。树干上下摇晃‘嘎吱’两声,与石壁接缝处出现裂痕。两人对视一眼,心叫不好,树枝太小只能承住一人。

    

    如意不想死,她盯着刘羌垣看怕他有小动作,只见刘羌垣脸色苍白,鲜血浸满了后背,一只飞箭正中背心,他吃力的往上爬想要坐在树干之上。

    

    如意心中是百转千回,其实从一开始刘羌垣就可以弃她不顾,可他一直在救自己从未放手,而自己却心存戒心。她羞愧难当,觉得对不起刘羌垣太多。

    

    “你说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她问,笑容娇憨甜甜的。

    

    刘羌垣后背痛的厉害,他咬牙道:“怎么可能,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如意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她脸上绽放出炫目的笑容,像是练武之人打通了七经八脉,自信而坚定。

    

    她松开双臂道:“谢谢你。”她相信刘羌垣肯定能活下去,这个机会她让给他。

    

    她闭上眼回想这十几年来走过的路,特别是在宋府的这几年浑浑噩噩的一片,为了一口饭进了宋府,得了老太太的宠爱,有个人喜欢自己,各方面都不错,她决定嫁给他。然后遇到了二爷,再然后像只老鼠一样的活着。

    

    如果她以后能活着,她一定要对着天和地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活得潇洒肆意。

    

    “喂!”一声惊呼,她睁开双眼,她的手被刘羌垣紧紧的抓住。在心里她看遍了自己整个人生,而现实只是一眨眼的距离。沧海桑田不是万年,只不过是一瞬间。

    

    “喂!”她笑着回了他一个字。

    

    俏皮可爱灵气四溢,在这云雾缭绕的地方,像极了山中精灵,刘羌垣微微呆愣道:“你就这么想死?”

    

    “你就这么不想活?”她反问。

    

    “对!哈哈……”刘羌垣哈哈大笑,他松开抓住树干的手,扑向如意把她揽入怀中。

    

    他在空中转了个身,把自己的背对上地面,闭上眼等待最后一次的痛楚,不知人死前会不会感觉到痛?

    

    ‘噗通~’一声巨响,冰凉的水涌向他的鼻子耳朵,他的头嗡嗡作响,像是要炸开,他松开手抱住头不停挣扎,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知觉。

    

    如意没想到下面会有一片湖,如果不是她松手,刘羌垣扑过来改变了方向,他们跟本不可能掉进湖里。那匹摔得四肢分裂的马就是他们的下场。想想都觉得后怕。

    

    刘羌垣掉进水里就昏迷了,其间如意拔掉他背上的箭时他醒了会,若不是感受得到他微弱的呼吸,如意真觉得他死了。她背着他走不了太远的路,而从这里出去外面是茫茫的山林。她自小生活在山林中,知道那里是野兽的天地,若是她一个人,有可能走出去,加上一个半死不活的刘羌垣,万万是走不出去的。

    

    而这里有水,有鱼,还有死去的马,吃的东西够他们吃上好一阵子,一切都要等刘羌垣醒了再说。

    

    如意不懂医术但也知道刘羌垣这是失血过多,只要不发烧,好好调养他总会醒来的。她把人搬到山洞里,也不能算是山洞,只是能容下两三人的洞穴,刘羌垣躺在里面脚还露在山洞外,如意怕冻着他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洞口燃起了火堆,一天到晚都烧着。

    

    这地方以前来过人留了些土制的瓦罐,如意就拿它们烧水煮肉汤,一点一点的喂刘羌垣。每天喂完刘羌垣再把火架上,她都出去探路,回来后再把探着的路记下,以便刘羌垣醒后她们可以一起出去。

    

    刘羌垣中间发了次烧,如意整宿的不敢睡,呆在他身边不停的用湿布去热。好在他身体身体底子好,硬生生抗了过去。再过了两三天刘羌垣醒了。只是身体虚弱只能躺着,如意每天拿肉汤喂他,他自己能吃了。如意怕他有事叫她,也不出去探路了,抓湖边抓起了鱼。用刘羌垣掉了的那把匕首,再加上长木棍,在湖边扎了两条鱼。

    

    刘羌垣晚上喝鱼汤突然想到件事问:“你怎么会抓鱼?”

    

    如意放下碗道:“我爹教我的。”

    

    刘羌垣又问:“你怎么会泡茶,谁教你的?”

    

    “我娘。”

    

    刘羌垣更好奇了:“你爹是做什么的?”

    

    两人一起经历了生死,如意对刘羌垣有种类似于亲情的感情。

    

    “打猎的,这些都是她小时候教我的。”说到父亲如意凯凯谈来,“我父亲很会打猎,村子里谁也比不过他。”

    

    “那他叫什么?”刘羌垣问。

    

    “方路。”如意道。

    

    刘羌垣想了想,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他也不再想,两人走到这一步,如意的身世也不那么重要。现在要紧的是从这里出去。

    

    如意往火堆里加了把柴道:“你睡着的时候我四处转了转,这几里内都是山林,我们依着太阳的方向一直往东,总会走出去。现在要紧的是养好身体。”

    

    刘羌垣心想她比刚见面时有主见多了。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但很干净,想来是洗过了。原本的圆脸瘦了一圈,露出尖尖的下巴。瘦是瘦了,气色倒比以前要好,皮脸白里透红的,说起话来那双眼灵动有神。

    

    刘羌垣不禁想到落涯前的那个笑,心里有东西在发芽,痒痒的很想破土而出。

    

    “你躺着休息会,我再去抓几条鱼,烤成鱼干,路上可以当干粮。”

    

    刘羌垣不想躺着就坐在树洞边上看着忙碌的如意,看着她抓到鱼,处理干净拿到火堆旁,他就接过来烤鱼。两人不说话,就这样默默的做着事情。到了晚上两人睡在山洞里,如意这也不讲什么男女大防了,就和刘羌垣没醒来时一样,背对着他躺在山洞里。

    

    刘羌垣没了平时的洒脱,他弓着身子竟睡不着觉了。长夜漫漫这才是刚开始,这可让人怎么办好。他索性坐起往火堆里加了根柴。

    

    今晚夜色如水,照在洞外的水面上月光皎皎,几条鱼蹦出水面,打破那个半圆,发出‘噗通,噗通’的声响。

    

    他知道如意没睡着,总想找些话来说,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你多大?”开口竟是问这个问题。

    

    “十五。”如意身体不动回道,平时她是这么躺着,那是刘羌垣昏迷的。现在他醒了,她还是受影响睡不着。

    

    “我二十八。”他比她整整大十三岁,想他父皇十四岁就有了孩子,可不真真是能当她爹了。

    

    他突然忧伤起来,怎就比她大这么多?

    

    “我爹要是活着也就三十三岁。”

    

    如意坐起打量岁月在刘羌垣脸上留下的痕迹,想像着父亲如果活着会是何等模样。若不是当年那场饥荒和瘟疫,会和刘羌垣一样的正值壮年义气风发。

    

    她思起父亲,多年前流干的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刘羌垣不知她为何会哭,想擦掉她脸上的泪,又觉得不好,笑道:“怎么好好的就哭了?”

    

    如意才觉失态,抹掉泪道:“想到些事情就哭了。”说着,她往前坐了坐,和刘羌垣并排坐在洞口。

    

    她光着脚往火堆边上伸了伸,十只脚指头像大大小小的珍珠圆圆的,上面的指甲闪着玉润的光。她扭过头冲刘羌垣笑了笑道:“我没事。”

    

    她脚上的那点光护散到全身,把她整个人都包围住,像月光下的精灵,笑得明媚。

    

    刘羌垣微微呆愣,他怕失态低下头道:“我爹五十多了,这次回去就是见他,估计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如意以为他伤心缩回脚,抱住双腿看着湖中跳跃的鱼儿道:“生老病死,由不得我们自己。”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两人都不想再继续下去。

    

    过了好一会,刘羌垣用木棒戳了戳火堆问道:“你是彦清的通房丫头?”问完,他就后悔,这时候怎又问到这个?

    

    此时的如意已不是几天前的她,面对这个问题她坦然道:“算不上,就有一次二爷喝醉了酒,然后我就跟了他,没名没份的。”

    

    刘羌垣心想:以宋彦清对她的重视度,不可能说不给她名份的。

    

    “我想他是怕伤着你。”

    

    “他以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从这里出去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遇见二爷替我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死了,死在这悬崖之下。”这几天来如意都在想这个问题,这是个很好的契机不是吗?

    

    从这里出去,天高海阔任鸟飞,何必要回那个牢笼?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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