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方鹏与方敦
五处同外事局入境管理的三处一样，并未设立在外事局总部周围，它紧邻着地球星际传送港口，它的主要任务除了使用外星科技仪器为局里职员做健康恢复，为战斗人员做伤情处理，更重要的使命是联合外星医疗人员，为进入地球的各类外星种族注射不同种类的适应剂，让不管是来自恶虐气候的蒙比克，还是来自温暖地底的卓尔夫，都能够顺利呼吸地球富含氮氧的空气，适应地球忽冷忽热的表面环境。当然，五处还配发了为各类种族量身而裁的人体伪装，通过公司出品的适应剂，人体伪装和翻译器以及地球大百科，可以让来自宇宙中的任何文明个体都可以通过海关后迅速融入地球的人类社会之中，成为人类身边不为人知的游客或者定居者。
当悠悠醒转的方鹏第一眼看到方敦的时候，不禁叹了一声道：“怎么你也来了？没想到我一辈子不信鬼神，死后竟然还进了天堂，墩子啊，怎么你年纪轻轻的也跟来了，真是造孽啊。”
“唉哟老头啊，你这说的什么鬼话，我们这都活的好好的不是？”
“啊？那我进来的时候还有人让我按了手印，而且刚才看到了不少牛头马面啊，如果我们没死，这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叫《地球对外星事务管理总局》，就是跟外星人打交道的地方。”
方敦苦笑了一下，他在几天前还不知道有外星生命的存在，但是现在父子两竟然都出现在了一个四周都是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外星生物的地方。于是他告诉方鹏这个机构他从水枪嘴里听到的一切，却骗方鹏说自己因为车开的好，外事局里差老司机才招他进入的。
方鹏感叹道：“这个单位好啊，伢啊，你看，这里医院都比同济啊协和还厉害，刚才那个小伙子就让我睡了一觉，我现在就感觉好多了，而且你看，我以前的老伤都没感觉了，几十年前腰上面的老疤子都看不到了。真是神了啊。”
方鹏觉得自己的状况前所未有的好，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子，高兴的对方敦说：
“我走路也不崴了，真的要好好谢谢人家啊！”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这里医疗费好多钱？我们的钱够不够啊？”
“呃，这您就别管了，都是公费医疗。”方敦装傻笑着挠了一下头。
这时候方鹏表情严肃起来说：“别人看的起你，你就一定在这里好好干，既然我现在身体恢复了，家里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专心工作。你文化不高，进了这个单位就要好好学习，提升自己业务水平，不要让领导操心，不要捣乱由着老性子来。”
方敦想起了马上要面临的考核，认真的对养父说：“知道了爸，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你争口气。”
方鹏点点头，方敦带着他走出了病房，看到门口的水枪，向方鹏介绍道，这是我局里的同事。
水枪神情复杂的看着这对父子，说：“走，带你们去吃顿饭。”
方鹏沿路上看着外事局里外透着科技感的建筑和装饰，心里为儿子能够进入到这里工作泛出满满的自豪感，一路上听着水枪对他们介绍一些外事局里的情况，脚步轻盈。
转过了会客厅后的水上走廊，三人来到一个广袤的湖面，湖上波光粼粼，一蓬蓬高杆的莲蓬荷花错落湖中，远处翠绿高山层层叠叠，这时一条无人渔船靠过来，上面大小刚好安放一小方桌和四个圆凳，方敦父子随水枪上船落坐，渔船自动稳稳驶向了由荷花围成天然屏风的湖中。方敦隐隐看到其他荷花之后也有渔船的影子，不禁对水枪说道：“吃个饭还要搞这么多道道，这里吃饭人不少吧？”
水枪无奈道：“这里其实是饮食多功能厅，外星来的游客会在这里适应东亚区的食物，但并不是每个种族都会把饮食当做是一种文化和乐趣。”
“那这里应该比吃员工餐要强些吧，说实话你们的食堂还不如我们那做的盒饭好吃。”
“那当然，食堂的饭菜是食物处理机做出来的，现在我们吃到的是外事局口味营养师的菜品”水枪说着话，然后从桌下抽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装着几排试剂，水枪指着试剂对二人说“每人先分别喝掉红、黄、蓝三种试剂，每次喝中间间隔十秒。”
三人把红色试剂倒入口中，方敦只觉得一股酸甜味直入喉府，他翻了下眼睛说：“这算开胃酒？味道怪怪的。”
水枪解释道：“船上有仪器可以测试我们对各种味道的敏感程度，以便配出适合我们的口味。”
方鹏觉得很新奇，于是时间一到马上便催促方敦把剩下的试剂喝下，接着的辛辣和咸涩，呛鼻和异香让三人各自反应不一。
完成测试后过不多时，船边从水中浮起一只硕大乌龟，水枪伸手过去，乌龟背壳打开来，热气腾腾的菜肴就被三人端上了桌面。
有江城里较为常见的像黄焖元子、藕夹、鳝片，也有如炙羊腿、焖山药、焗蟹这样各地的特色，还有三人各自最爱吃的糖排骨，小龙虾及啫啫生肠，最后还有招牌推荐原子三鲜及密炖火星菇。一共十一个菜，配上了一壶浓郁酱香的白酒，三人把酒品菜，话叙家常。
方鹏端上杯，朝向水枪：“小何啊，我家里墩子初来乍到，以后也要多亏你照顾啊。”
方敦朝水枪使个眼色，水枪苦苦一笑，端杯和方鹏一饮而尽。
方鹏看水枪一直都闷闷不乐，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于是主动聊到：
“不知道方敦这孩子跟你说过咱家事情没有，我父母死的早，十六岁当了粤江码头的装卸工，二十多岁上班的时候吊货的起重臂断了，被一箱子压在下面”说着方鹏准备撩开衣服给水枪看伤口，后来想起来伤口已经不见了，开心的笑了一下然后放下衣服继续说道：
“在医院里住了半年，还好命大没死，但是从此以后做不了体力活，就在码头里看仓库。有天晚上，有个女人抱着包东西跑到我们码头上来，我当时没看清，加上胆儿又不大，怕鬼没敢过去，就看到那女的放下一包东西就跳了江，你知道我身子不大方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被江水卷没了。然后我听到船墩上一阵小孩的哭声，咿咿呀呀的，声音不大，但是夜里听的特别清楚，我抱起来一看，是个小孩，天亮了我带回去给街坊看，街坊煮了米汤奶糊喂了孩子，让我送派出所，后来派出所找到了跳江女人家里，女人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因为反对女儿跟一个农村来的小伙子来往，女儿却怀上了那个小伙子的孩子，所以女儿的父母就告了那个小伙子耍流氓，正好碰到那时候严打，小伙子就被判了枪毙。后来那个女人还是把孩子生了下来，但是已经受了打击疯掉了，我发现的时候还是跳了江。”方鹏叹了后气看了下方敦继续对水枪说：
“对，那个孩子就是方敦，我带着他去找他的外公外婆，结果人家已经搬家走了，我想送到孤儿院，但是孤儿院说孩子还有外公外婆，不符合手续，没办法我就带着他回到家里，那时候我那些街坊就说，我正好受伤成了废人，干脆收养了他给自己送终，我于是就把他留下了。”
方鹏又独自饮了口酒说“刚开始还好，小孩吃的东西街坊们东一口西一口的喂，衣服都是穿隔壁小孩穿过的，我照看仓库的时候就带上他，这孩子打小就不会哭闹，天生不会给人添麻烦。有次幼儿园里有人说他是没妈的孩子，他回家就一个人坐那流眼泪也不出声，好像是有哪次在街坊家里玩的时候别人家大人说话被他捡耳朵听去了，所以他从来没有问过我他妈在哪这种问题。”
方敦这时候端起杯子来“老头，我敬你一个”父子饮罢方敦接着话对水枪说道：
“那时候我老头也不容易，我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别的小孩吃的用的我都有，我上学后费用大了，他就拖着那副身子骨踩人力三轮载客，他怕我在学校受排挤，接送我上学放学还总是带上几个跟我顺路的同学，沿路上讨好那群孩子。我还记得后来有次我跑附近工地上去捡钢筋被人抓住，我老头为了我去给人工地搬了一下午的砖，回家后腰疼犯了，躺床上三天没动弹。”
“你还记得那事儿啊，我躺床上的时候，你还跑隔壁去讨米粥来喂我，用药膏给我揉腰，那时候你才刚十岁啊，就为了给我买点散酒喝两口在外面捡破烂换钱，当时我就想：养这孩子是我老方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情。”
方鹏又敬了水枪一杯说道：“小何，我家墩子虽然书没读好，但是做人的道理他都懂，最懂的就是感恩，他打小虽然调皮喜欢打架，但是我们街坊邻居的孩子他就从来没下过手，谁家里有什么事儿了都是一喊就到，以前跟着陈树那帮孩子的时候，隔壁左右的有个喜事什么的，没少帮着借一些好车出来做婚车，别人都夸我老方有本事养了个好儿子。”
“所以啊”方鹏话锋一转“如果以后墩子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帮助一下他，这孩子从小命苦，长大后也被我拖累的不轻，现在好不容易进了你们这么好的单位，谢谢你帮着多照看着点。”
水枪勉强一笑，看了一眼方敦说：“叔您放心，相信方敦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
外事局的环形轨道入口，方敦看着随着四处的人员离开的父亲的背影，轻轻对身旁的水枪说：
“何金水，我救过你的命，如果我不在了，帮我照看一下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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