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连毛都没有
坐落于外事局主体内的议会大厅，中间有一个椭圆的悬浮金属暗色桌面，桌面是呈中空椭圆圆环状，圆环上方缓缓转动的全息地球图像根据地球自转方向显示着昼夜交替的情况，如果遇到紧急事件，全息的地球图像上的相应地方还会显示象征着危机的红点，一般在那个时候，椭圆圆环型的会议桌上的十个席位一定会被全部占据，而然此刻，头顶的地球全息图像上一如它在太空中看去般的平静，但是下面被占据的席位，却变成了十二个。
相对于作为旁听临时增加的一席的徐元海，让在座其他几个拥有地球上不凡权利的外事局处长觉得更加别扭的，是坐在了局长丁山正对面，显得茫然不知所措的新任十处处长--方敦。
“想必大家已经收到了提前发给大家的会议通告函，公司董事会已决定，外事局将吸收接触者方敦，作为新成立的十处的主要负责人。”
丁山看着台下的各处处长今天都少见的显得较为沉默，于是主动抬高音量宣布道。
这个消息本在所有处长得知那个被公司一道命令弄得去参加了武装考核的平民竟然生还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但是此刻从局长丁山嘴里得到亲口确认，还是让在座的所有与会者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应。
六处--拥有最多下属职员，管辖地球各地对外星种族治安的部门，他的长官“铁匠”似乎对此决定最为抗拒，他直接站起身来说道：
“对于公司董事会的这一提案我并无异议，但是董事会是否考虑过决议的人选问题？”
说着铁匠毫不客气地指向现在看上去像是缩在蛋形悬浮椅一角的方敦说：
“他？--不是对接触者方敦抱有任何成见，但是我不知道在他二十五年零一个月又三天的短暂生命里，是否真正从事过任何管理工作，又或者进入任何机构了解过部门的运作流程？”
他收回手来，顺手一挥，空中凭空排列出了二十几张纸质档案。
“但是据我所知，他在这二十几年里，在亚洲区的所留下的案底超过了我辖区内任何一个在地球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巴布林！”
然后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坐下来缓缓说道：
“所以我想请公司来的徐元海先生站在我们外事局的角度考虑一下，董事局的此项决议是否恰当。”
大丁草听到这些话，忍不住插嘴道：
“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治安案件，有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说嘛？而且你治下的巴布林大家也都十分了解，那也只是证明了你们六处的工作还有待改进而已。”
铁匠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大丁草此时会为着方敦说话，于是马上不高兴地说道：
“虽然在徐元海先生宣布之前，我们现在还不了解新成立的十处的具体职能，但是你现在怎么能肯定他就能胜任这个部门的领导职能？这个处不管是干什么的，肯定会牵扯到外事局其他部门的一系列日常工作。就像我们两个部门之间，你看，我手下最优秀的精英如今都在你的九处任职，这可真能说明点什么。”
大丁草知道他在暗讽已从她那里调职到十处的水枪，同时语气中也透露出了隐隐的威胁，于是忍住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什么。
“那么徐先生，不知道这个十处的具体职能何在？”五处的“蛇杖”问出所有处长包括丁山都最想知道的问题。
本来静坐一边没有表露任何神态的徐元海这时微微一笑对其他处长说：
“其实不瞒各位，这次董事会决议成立地球外事局十处，就是为了安置坐在那里的外星隔离法案个案--方敦先生，可以说如果没有他，你们外事局在很多很多年内都不会拥有这个部门。”
这句话直接针对了刚刚极力反对方敦的铁匠，他这时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但是徐元海丝毫没有顾忌，继续说道：
“要知道外事局这个机构，各个与宇宙其他文明有正式接触的文明上都会有，但是像你们这样落后封闭的三阶文明星球，是处于地下状态的，而且成员全部为本地化。只有当你们的文明跨越到二阶，也就是科技攀升到能够正式接触其他文明的时候，才能正式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参与行星事务，并且引进其他文明成员加入各个部门，那时候外事局里就会产生一个全新的部门，负责协助处理其他部门参与的各种星际事务，而且它所在的职员除了一名本地成员以外，其他成员必须是其他文明种族。所以这个部门叫“外来种族协助事务管理处”。不管你们怎么称呼，反正我习惯称呼它为‘外协’。”
此言一处，引起了在座所有与会者巨大的震动，处长们纷纷开始互相交流这一决定会对他们的日常事务产生的影响，然后外星设备管理二处的腕表直接向徐元海问道：
“不是说这一处只能有一名本地成员吗？据说九处的一名特工已经加入进去了，那方敦不是第二个吗？”
“这个是我安排的，因为方敦是作为特殊案例加入的外协，所以作为处长本身的他本身不算。”
“那设备怎么办？我们难道需要额外给那些外星种族提供设备吗？要知道我们从公司引入的一些东西很多是针对地球人设计的。”
“那个不需要，补充一点，外协相对于外事局本身是一个独立部门，但是名义上属于外事局管辖，所以我想设备问题应该由外协的方处长自己来想办法！”
听到这话，负责向所有入境种族收取管理税收的三处“印章”连忙问道：“就是说，我们无需拨发宇宙时长给他们？”
“按照星际间的惯例便是如此。”
听到这里，方敦忍不住问旁边的大丁草：“什么是宇宙时长？怎么不说发些钱?”
大丁草听闻方敦的后知后觉，直到说道好处这块他才开始关心会议的话题，不禁更有些为他感到担忧，只好解释说：
“星际间现在已经不用货币计算贸易方式了，用的是宇宙间所有二阶以上文明的平均单位工作时间，现在都以地球时间十八小时零二十五分钟为一个宇宙日，在一个宇宙日里，取所有种族的工作一日所创造的效益的平均值，称为一个宇宙日时长，这就是公司在一千多地球年以前所统一的宇宙价值算法。”
“时间就是金钱，就是这个意思吧?”
“简而言之就是这样没错，我一直怀疑这话出自外星种族之口...”
方敦马上意识到了自己所面临的问题，腾的一下站起来喊道：“我这个什么外协处，没有经费？”
“只能说无法从外事局处直接得到经费，这个按照其他二级以上文明的经验来说，主要经费是来自其他各种族文明的拨发，这也可以保证你部门在星际间的公正立场。”徐元海微笑着解释道。
“那有没有哪些种族会和我联系，拨发宇宙时长给我？”方敦忙问道。
“这个，就地球现在的状况而言，因为《星际文明隔离法案》的缘故，外事局不得与除公司以外的任何文明建立贸易或合作关系，所以很抱歉的告诉你，不可能。”
“那公司会不会派遣外星种族员工给我？”方敦转了下眼珠子问道。
“刚刚说过了，因为外协属于相对独立的外事局部门，所以公司没有这个义务。”
“那我怎么给员工发薪水？”方敦这时候想到了水枪，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这就要靠外协的负责人--你自己想办法了。”徐元海摊开手说。
其他几个处的负责人顿时神色轻松起来，他们了解了方敦所在的第十处--外协在外事局所处地位及所能拥有的资源后，纷纷表示同意公司这一决定。
“那等于说我连毛都没有，薪水都发不出来，还让我去招外星人在我这白干？”
方敦这话问出口后，他已经看到三处和六处的两个处长交头接耳后发出了大笑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样”徐元海认真的对方敦点着头
“不过你们可以通过外事局其他部门的事件委托，分到一些成本经费，还可以完成在地球上其他种族的个人委托来赚取。”
“那我在外事局里有什么权限？”方敦似乎看到一丝希望般追问道。
徐元海抱着赞赏的眼光惊奇地看了方敦一眼，然后对丁山说：“他享有外事局辅助二级权限！”
方敦顿时眼睛放出了神采，因为他知道仅仅作为六处分区的一个分处长拥有的三级权限已经可以指挥调令一个分区的所有员工，那个什么二级权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直到他看到除了大丁草外的几个处长都开始笑出声来。
这时候丁山帮着徐元海解释道：“辅助二级权限是指，你可以拥有同各处处长同样的权限，但是要从各处处长手头临时借调，还要通过我的批准。”
方敦心里已经开始问候起了徐元海和他背后公司董事会的数代先人，他从小到大对于权势二字的了解就仅限于发小陈树那已经锒铛入狱的局长老爹，所以他自己并不觉得争取到这个听起来十分唬人的外事局处长的位置就能让自己过的更加充实和幸福，反而觉得是一种负累，所以开始不管铁匠怎么说他，他都很配合地摆出一副无知无畏的态度，但是当徐元海说明了他所处的位置和处境之后，他看到其他处的负责人眼里各式的复杂表情、顺着风一边倒的态度，他觉得跳进了所谓的公司董事会挖的一个陷坑，周遭都是一些嘲笑他的大人物。
方敦这个人生于市井长于市井，身边都是升斗小民，有些事，被同是穿着草鞋的一些闲人嘲笑，大可以不去理会甚至可以加入进去自嘲一番。但是如果被人以高高在上地姿态给视作笑柄，则是这些生活于泥泞中的百姓所最无法容忍的事情，这反而激起了方敦内心的火焰，他觉得自己这种处于绝对逆境中的状况，让他产生了一种利用环境去打破规则，或者说利用规则去打破坏境的冲动。
所以他站起来对各位外事局的处长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说：“请各位前辈以后多多提点，我一定会好好干，不负大家的希望。”
于是四周安静了。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