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等待
第二十七章
今天是第十日，沈蔚说好的回来的日子，陆修离一大早就坐下门口等她，早霜微凉，苏垂文巡了一个晚上的夜，衣衫微湿，正准备回房休息片刻，就看见陆修离下来了，长发披肩，没有罩外面的布衣，只是穿了身里衣，身姿消瘦。
看见苏垂文的时候，陆修离一愣，随即笑着说，“你起来好早。”
苏垂文也没有跟她说是巡了一晚上的夜，还没睡，不作声，点了点头。看着她手里拿的毛巾，知道她要去洗漱，于是上楼的脚步，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陆修离看他跟在自己的后面，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转过身来问。
“我帮你去打些水”神色坦然，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路默默无言，到了后院，陆修离在前面走，苏垂文在她后面，稍远半步的距离，一路跟随。
“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看似无意的问，语气轻松。
“今天沈蔚说回来的，我去门口等他”陆修离回答的很不自在，特别是在苏垂文告诉她，他们是夫妻之后。
“你喜欢他？”问的很直接，苏垂文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紧张。
“我....我不知道，应该是喜欢的吧”陆修离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回答，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回答完之后，更是一阵心虚，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抬起头来，看着我”苏垂文上前半步，抓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子转向自己，低着头看着她，压迫着她。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步步紧逼。
陆修离被他抓住自己肩膀的姿势，弄得有些不安，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喜欢的。”
“你喜欢也没用的，全天下都知道你陆修离是跟苏垂文成的亲”听她这句嘴硬，苏垂文德怒气里夹杂着一些慌张。
“但我记不得了”陆修离小着声音说，“我只记得沈蔚。”
“我会让你慢慢记得的，你是爱我的，陆瑶就是你爱我的证明，否则你也不会愿意生下她。”语气肯定地说，甚至带着一些急迫，一再低提醒着陆修离。
陆修离将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放开，一言不发，走到井边提水，苏垂文站在他的身后也没有离开。
过了一会儿，陆修离才开口，“我看见你的时候，特别容易伤心，你会影响到我的心情。”
苏垂文聆听着她这句话，没有反应过来，想明白的时候，嘴角裂开笑，“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陆修离并没有否认，看见苏垂文的时候，她会不不自觉地将眼睛移开，然后再看回来，每一看见他，总觉得心里有一块一方空空的，填不满，也不想去填满。
苏垂文帮她把井水拎上来后，就上楼去，不多一会走下来，手里多了件外衣，走过去给陆修离披上，“早上凉意重。”说完就上楼了。
陆修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负担，她说不明白，才认识几天的苏垂文到底对她有什么影响，但她明显地感到，她想沈蔚的次数越来越少了，那种思念淡的快要让她抓不住，她的内心很慌张，每天晚上都会回想和沈蔚在竹林的生活，不停地提醒自己。
陆瑶醒来的时候下了床，噔噔噔地就往隔壁跑，迅速地爬上陆修离的床，被子一揭开，傻眼了，扯着嗓子叫她爹，“爹，娘又跑了！”
为什么又叫“又”呢，是有原因的，有一次她跟陆修离在隔壁茶馆里听人说书，来了一群奇装异服的北疆商人，男的五官浓郁，眉目深黑，一头卷发看的陆瑶新奇不已，跟随的女眷也都五官立挺，半张脸画着奇异的花纹，也到茶馆里来歇歇脚，发现茶馆里的人都对他们身上五彩斑斓的布匹和手上缠着的饰品非常感兴趣，就问茶馆老板明天能不能劈开一段地方让他们摆个摊位，可以按日收租，老板哪有拒绝的道理。
皓月自顾以来都鼓励商人交易，来鹰镇因为地处边关，所以这里的百姓什么奇怪的东西，和奇特的异族都见过，但是却独独少见北疆的人，一是因为北疆离皓月最遥远，很少会有商人过去通商，所以这群北疆人一出现就惹得不少人围观，二是据说北疆人都茹毛饮血的，吃生肉养蛊虫，一般的百姓谈到他们都一脸的高深莫测，一副很神秘的样子。
皓月分立成四国之后，几百年来，就没有通过商，唯一一次通商还在十多年前，飞龙将军陆修离亲自组织的，组织了一群皇商，由飞龙骑保护，走了半年才到北疆，进行了一次百年难遇的交易，学习了北疆的的很多水利工具和养马的技术，水车引入了皓月，解决的皓月北方干涸少雨的难题，又带来了多种植物和药材，一路培养，带到皓月来。
在场听书的人也很兴奋，准备第二天再过来看一看北疆商人带来的好东西，陆修离看了看北疆人身上的东西，瞥了一眼，没有觉得好奇特的，结果第二天根本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第二天就又换了一家茶馆听书，看了一眼苏垂文在后院教陆瑶练剑，也没有带她，就自己去了。
结果陆瑶练完剑回来一看，陆修离不见了，憋着一张小脸，眼泪在眼里面打着转，看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她的陆姨姨，大家都没这么注意。
陆瑶一个人迈着小短腿，一家一家地找，去她常去的那几家酒肆茶馆找她，一路边找边抹眼泪，一言不发，倔强的很，找到陆修离的时候，陆瑶在门口擦干了眼泪，把脸上哭红的晕意消下去，慢慢地走到了陆修离的身边，贴着她坐下，她没开口问陆修离为什么没等她一起，只是一直抓着他的衣角，和她一直听戏。
少年老成，特别是经历了那么多年没有陆修离的陪伴之后，陆瑶的愿望很简单，只要陆修离你能够一直陪伴她跟爹就好，就算陆修离什么都记不得了，可能没那么爱她了，但是陆瑶自己记得就好，陆瑶爱着她就行。
所以这次一大早起来，看不见陆修离，她又慌了，眼泪忍不住地就往下淌，摸着陆修离的被窝，还有点热气，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刚出门，就一头撞上了从下面上来的苏垂文，“爹爹，娘她又不见了”委屈的小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霸道，也没有在陆修离面前装出来的乖巧懂事，只有无尽的可怜。
苏垂文一手兜在她的后脑勺，看着陆瑶仰着的小脸，笑着说，“她在门口，坐在石阶上。”
陆瑶还挂着眼泪的小脸，一下就笑开了，拨开她爹的手，就往楼下冲，看见陆修离坐在门口，扭扭捏捏地坐在她的边上，没话找话说，“这是我爹的外衣。”陆瑶指着陆修离的外衣，兴奋地说，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是啊，你冷不冷，要不要一起进来，你爹的衣服可大了”陆修离看着她眉目飞扬的神情，邀请她。
“好啊。”说着挤着个小身板就往陆修离那里挤，一边挤一边咯咯地笑。
“我爹的衣服可真大，居然能罩得住我们两个。”陆瑶窝在陆修离的怀里，幸福地感叹道。
陆修离抱着她，哭笑不得，哪里是衣服大呀，明明是她完全窝在陆修离的怀里面，一点都不占地方。
陆瑶的小脑袋，抵在陆修离的胸口，显得格外的乖巧，要是皇城里那些人看见，估计会吓得说不出话来，这小阎王什么时候改的性子。
陆修离把下巴抵在她的小脑袋上，不由地心疼陆瑶，真乖啊，这么懂事的女儿，这么英俊神勇的夫君，陆修离为什么不反抗，却一心想着死呢。
“你娘以前是什么人？”陆修离没问她，陆修离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而是问你娘。
“她？...她是一个大英雄，人人都敬仰她的一个英雄。”陆瑶想想说。
“还有呢？她是你的娘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陆修离并不是问她这个，陆修离是个英雄，很多人都这么说。
“她走的时候我太小了，我才两岁，我记不得了”陆瑶羞涩地说。
“但她一定特别的好！”陆瑶想了想又笃定地说。
陆修离笑了笑，孩子的世界多简单，就因为她是陆修离，就肯定地认为她是好人，如果陆修离是好人，那么现在江湖上就没有那么多想杀她的人了。
陆瑶看她没说话，以为自己说的不好，歪着脑袋拼命地想着脑海里好听的词汇，“她很漂亮，我爹的卧房还有她的画像呢，对了，我们家竹林的竹屋里还有她呢？”陆瑶一派天真地说，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娘怎么会在你家竹屋里呢”听着她前后矛盾的话，陆修离好奇地问。
怕她不相信一样，陆瑶点着小脑袋，重复，“她就睡在我们家的竹屋里。”
陆修离心里发寒，小心翼翼地问，“她是怎么睡在你们家的竹屋的？”
“她睡在棺材里啊！”陆瑶理所当然地说。
陆修离目瞪口呆。心中一股冷意。
陆瑶害怕她不相信一样，又说“我爹每个月都会去看她，但我只能在过节的时候，我爹才允许我去。”
陆修离摸上自己脸上这张皮，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再问，怕陆瑶的嘴里再蹦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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