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孤坟
孤独的日子，我，无路可走，无迹可寻，不可避免的醉在悠远绵长的疼痛里，倒在无人踏至无人问津的角落…
你的身躯化作一座孤寂的坟墓，就让我醉在你的坟前任凭我心酸涩泪无声流淌，抖落一地凄凉…今夜，我想酒醉，心里储存了太多的泪，它已经淹没整个眼眶，溢出了眼角…
A区某家烧烤店前摆满破旧的桌椅占据了整条小吃街的大半公路，三更时分已然过了人群攒动的夜宵高峰期，座位上的顾客空空如也，服务员正熄着烤炉里的黑炭忙碌着收档，周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碳烧味。
唯独排在最后的一张桌子上，油渍渍的桌面摆放着几盘飘香而略带呛鼻的烤肉串，整张方形桌被玻璃酒瓶大幅度占领，瓶身或倒或站，令剩余的酒水从瓶口蔓延至桌面，一滴一滴流到丢满竹纤子的水泥地上。
男人醉醺醺地扒在油腻腻的桌面，脸颊两边红彤得满是醉酒的象征，他垂着眼皮胡乱地在桌面上摸索着酒瓶，寻找到目标后，男人吃力地撑起腰靠向了靠椅，昂着头咕噜咕噜地又猛灌了几口，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恶心的酒味瞬间从口中飘散而出。他双手失去力量的支撑无力地垂下，手掌不禁将握着的酒瓶松开，瓶子瞬间滚落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男人的鼻子轻轻一抽，酸涩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垂着头喃喃自语着：“琳…你死的好惨…”
“先生…”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来到桌前，怯怯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
一阵寂静。
“先生，不好意思…”对方仍然醉醺醺地扒在桌上，垂着眼皮似睡非睡，嘴里一直在细声地嘟喃着，小姑娘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她抬腕瞄了一眼手表，叹了叹气，加重力道地拍着男人的肩膀，不和善的语气间附加着几分驱逐人的成分：“你好，快醒一醒！我们要关门了！”
听到动静，男人的耳廓终于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他缓缓睁开那双布满红血丝且略带湿润的眼眸，残留着泪痕的脸上的红晕愈加沉重，酒精的作用刺激了大脑神经，眼前的事物渐渐形成了重叠的影子，小姑娘的脸蛋在男人的双眸里逐渐模糊，重叠。朦胧的世界里男人无法分清小姑娘的五官，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一个平日里心心念念的女人好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隐隐约约，重重叠叠。
男人情绪高涨地裂起嘴角，激昂地抓着小姑娘瘦弱的肩膀，如痴如醉地沉浸在这份理想的幻觉里，他激动地喊着：“琳，真的是你吗？你没死！你居然没死！真好…我以为我这辈子要一个人苟且偷生了。你知道我有多惭愧吗？明明知道是谁杀了你，却不能说，你知道这究竟有多痛苦吗？”
男人的力道大得惊人，再加上他激昂的叫喊下，小姑娘的双肩被他的手掌攥得生疼，她睁大眼睛惶恐地盯着男人，对方的胡言乱语以及过分的举动在她眼里形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说话啊！琳，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连你也丢下我，不理我吗？这个世上，只有我们能互相理解对方的痛苦，如果连你也离开我，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了…”男人继续声嘶力竭地喊着。
小姑娘僵着表情光顾着发愣，忘却了她的肩膀正被一个陌生的男子肆意地摇晃。深夜的寒风愈加凛冽，吹过额前的碎发，她颤抖的声线带着些许哭腔，终于回过神来的她，焦灼地开始意识到反抗：“哥！快来啊，这里有个变态！哥！快来救我呀！”
厨房里听见呐喊的小伙子立刻扔下手中的抹布，匆匆地跑出了店外。小伙子似是吸毒般瘦骨嶙峋，他穿着白色却布满油渍的背心，头顶乱糟糟的杀马特发型遮盖了他大半张脸，嘴里叼着一根似要燃尽的烟，里里外外的包装衬托出一股小痞子的气息。
往目的奔跑的他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清晰，他的眼神充斥着危险讯号，嘴里叼着的烟被狠狠摔在地上，他用脚趾踩了踩烟头，挥起拳头二话不说地往男人的脸部揍了过去——
随着莫名其妙的突然袭击，男人捂着肿得发紫的嘴角，双腿失去了支撑点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他大声地喊了一下，酒精反应仍未褪去，男人苦笑地摇了摇头，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眯起眼睛仔细地瞧着小伙子，后者仍摆着一股架势地昂着头，居高临下地瞪着男人：“你个变态狂，赶紧滚回家去！别弄脏了我的地盘！”
男人对小伙子的警告似乎不为所动，也未有勃然大怒的迹象，他发愣了几秒，貌似突然从小伙子的脸上发现了什么，眼前的事物又在酒精的催眠下变得朦胧，他发疯似的用力拽住小伙子的衣领，将深黑的眼珠瞪得巨大，尽管大叔威严的气势与小伙子的痞样不堪比拟，但嘴里却仍是说着一堆对方听不懂的话语。
“就是你，就是你杀了琳！你为什么要杀她，明明她帮你完成了任务，你为什么还要杀她！还TMD拿我的家人作威胁，不让我说出真相，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说话间，男人松开小伙子的衣领，把对方当做他所熟悉的坏人，将瘦骨嶙峋的小伙子推倒在水泥地上，与此同时男人也摇摇晃晃地压在了小伙子的身上，前者将他的双手紧紧锁住，醉醺醺的他在旁边的桌上摸索着酒瓶，他怨气浓重地把瓶子高高举起，将这股积压许久的怨气对着一个陌生且无辜的小伙子的脑袋一阵不知轻重地还击——
“你个禽兽不如的混蛋！”
砰——
最后一句唾骂被淹没在撞击的山响中，随着玻璃酒瓶分裂的刺耳响声，站在旁边的小姑娘惶恐地撇着头避开了目光，惊恐万状地大喊大叫的同时慌乱地挥舞着手臂：“啊——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深夜里玻璃砸碎的响声伴随着渗人的尖叫充斥着整条昏暗的小吃街，昏迷不醒的小伙子被玻璃碎扎深深地刺入了头部，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逐渐浓重，血液快速地从伤口处流动，经过那堆密密麻麻的头发溢在了冰凉的水泥地，形成了一摊骇人的血花。
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大骚动之后，又似时间静止般的寂静。男人的怨气已出，街道孤单的晚灯诡异地忽闪了几回，最终放弃了它照亮街道的工作，周围瞬间昏暗了下来，又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人物却仍定格在那不堪设想的一幕——
男人保持着袭击小伙子的动作，怔怔地愣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未等男人缓冲思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反胃感汹涌澎湃，他喉咙微微抖动了几回，充满酒味的嗝从嘴里涌出，随后便是肠胃忍不住翻涌了一下，一些已分不清原来模样的食物从嘴里喷出，伴随着恶心的黄色液体浇在了昏迷的小伙子脸上，一股错综复杂的难闻气味混入了那股在空中飘散已久的血腥味中。
这一幕，随着朦胧的夜色被淹没在昏暗的街道里，直至红蓝交错的警灯在远处的街口随着闪烁而逐渐清晰，突兀的鸣笛声划破整片浑浊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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