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是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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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是保不住了

  

    只见雪白的棉被上此刻布满了殷红的鲜血,甚至在棉被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一阵强烈的血腥味就直冲他们的鼻腔。

    而罗丝早已经变成了浸在血里的一个血人了。此刻的她,紧紧的闭上了平时灵动的双眼,就这么安静的躺在浸满了鲜血的棉被里,几乎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

    一向冷静沉稳的桑梓衣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抓住躺在血泊中的罗丝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半晌过后,罗丝仍旧是惨白着一张脸平静无波的一动不动,仿若没了生息。桑梓衣单膝跪在地上紧紧的握住罗丝冰冷的手,有些惊慌失措的对罗丝道:“丝丝,你不可以有事,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老郎中让自己的老婆子把此刻情绪激动的桑梓衣先拉住去,可年迈体弱的老妇人哪里能动得了桑梓衣分毫。无奈之下,老郎中只得对桑梓衣放了话:“你在这里,我没法帮你夫人把脉确诊,再耽误下去,你夫人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其实,老郎中说的话并不假。凭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医术和经验,罗丝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再不得到及时救治肯定会危及性命的。

    听到老郎中这么说,桑梓衣终于肯听话的跟着老婆婆先到门外等着。

    老婆婆搬了张藤椅让桑梓衣先坐下来等,然后她一个人在一旁边晒着草药边安慰道:“公子不必太忧心,我那个老头子虽不是什么名医,但他的医术还是很好的。这么多年了,小镇上每逢有谁生了病,也都是老头子给医好的。看公子您夫人的面相也是个有福之人,相信她不会有事的。”老婆婆避重就轻的没有谈到孩子的事情,刚才罗丝的状况任谁看了也知道罗丝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凶多吉少。

    桑梓衣始终沉默的靠在墙壁上垂下长长的睫毛,任由老婆婆在他的旁边絮絮叨叨。应该说现在的他根本就没听到别人究竟在说什么,他心里现在所充斥着的是对自己满满的悔恨。他恨自己为何不再桑蝶做了那些事情以后,他却没有狠心绝决的把她彻底赶走;他恨自己为何会掉以轻心的留下罗丝一个人在客栈里;他恨自己没有亲自把那碗药熬好,而让人有机会动了手脚;但是他更恨的,是自己之前要想尽办法强逼着罗丝把拿碗药给喝下去;他现在真的好恨!

    心里充满了悔恨的桑梓衣,额头抵住墙壁一拳重重的打在了石头垒成的墙壁上。老婆婆看他这样,也没敢上前来劝阻,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老郎中刚打开门的一刹那,桑梓衣就立刻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老郎中的衣领急问道:“怎么样,她怎么样了?”

    老郎中没有立即回他的话,而是让他正院子里晒着草药的老婆子去厨房烧些热水准备给罗丝清洗。吩咐完这些以后,他才抽空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对桑梓衣宣布道:“她除了失血过多造成了气血虚弱,其他也没什么大碍。好好补补,总归是能补回来的。不过……”

    “不过什么?”桑梓衣继续紧紧的抓住老郎中的衣领追问道。

    老郎中叹了口气,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孩子是保不住了。”

    老郎中的话音落下后,桑梓衣的双臂便无力的垂了下来。他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罗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等到老婆婆把罗丝脏了的身上一切都收拾好了以后,天已经黑下来了。因为老郎中说罗丝刚刚没了孩子,身体还太虚,所以不宜立刻移动。所以,桑梓衣决定让罗丝晚上留在老郎中的家里过夜。

    老婆婆把刚才桑梓衣没吃的晚饭端到了罗丝的床前,对从下午就一直守在床前的桑梓衣劝道:“公子,人是铁饭是钢,你还是多少吃点东西垫垫吧!”

    可一直盯着罗丝的桑梓衣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始终看着床上躺着的罗丝一动都不动。

    看到他这样,老婆婆只能叹了口气,跟在门口等着的老郎中一起回屋休息去了。

    老夫妻活了大半辈子,因为是做郎中,所以什么形形色色的人几乎都见过。自然也是见过不少因为各种原因而像今日这一对失去了孩子的年轻夫妻。在这样的时刻,他们身上承载着的是无法散去的巨大伤痛。

    可人活在这世上,即使是遇到了再大的苦难也是要咬着牙活下去的。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有些人会因为承受不住这苦难而选择了往生。

    所以,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过去的坎。他们作为旁观者,在这种时候,无论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始终是缓解不了那些伤痛的。

    老夫妻走后没多久,罗丝就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一直盯着罗丝的桑梓衣本来准备了很多话是在罗丝醒后要跟她说的。其中包括了歉意,包括了悔恨,还包括了安慰。但他心里所有准备好了的话,都在看到罗丝看向他的目光时,全部化为了灰烬。

    罗丝的眼神很清澈,里面似乎流动着很多东西,但细看之下似乎又什么都没有。桑梓衣就是在罗丝这样的目光里,突然变得哑口无言。所有准备好要说的话,都梗塞在了他的喉咙里,不知道该让那一句先说出口。

    突然,罗丝看着桑梓衣的双眼微微的弯了起来。一朵笑颜从罗丝苍白的小脸上绽放了开来。她压着嗓子对桑梓衣说了一句话,她说:“我饿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三个字,却让素来以冷然无情著称的桑梓衣瞬间愣在了当场。他的嗓音里也带着一丝的沙哑,仿佛没有听清罗丝刚才的话,又反问道:“什么?”

    罗丝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我饿了,麻烦你快点帮我找点东西来吃啊,我都快饿死了!”

    罗丝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桑梓衣设想过了千万种罗丝醒后会有的情绪和会说的话。可是,任他再如何设想,也绝没有想到罗丝会像现在这样……怎么说呢,平静。对,就是平静。桑梓衣觉得现在的罗丝有些太平静了,他甚至从她的表情和话语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哀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桑梓衣却觉得这样的罗丝更让他觉得担忧与害怕。

    想了想措辞,桑梓衣声音尽量放轻的对罗丝柔声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他觉得任哪一个女人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应该都是会哭得死去活来的吧。虽然他一点都不愿意看到罗丝留下半滴眼泪,但他更不愿意看到罗丝就这么把所有的难过和伤痛全都藏在自己的心里。他不想看到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假装坚强的罗丝。

    罗丝挣扎着从棉被里坐起来,好奇的问道:“我为什么要哭啊?”

    桑梓衣晦涩的开口:“孩子……”

    罗丝的眼眸暗了暗,但瞬间又明亮了起来。脸上扬起淡淡的笑,略带无奈道:“我本来就是不打算要他的,现在这样了,更说明这个孩子这辈子跟我是没有缘分的。没了就没了吧,这样以后的我还能更自由一些。”

    一直紧盯着罗丝双眸的桑梓衣,从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假。听到了罗丝这么说了以后,他终于在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他太过多虑了,他想,罗丝应该是个特别看得开的人吧。这样也好。

    桑梓衣站起身对罗丝轻道:“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你准备饭菜去。”虽然他的厨艺很烂,但烧烧火热一下饭,他还是能够做好的。

    吃过了饭以后,罗丝对还守在床边的桑梓衣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客栈休息吧。”这老郎中的家里房间不少,但除了他们自己休息和给罗丝的这一间,其它的都没有收拾。虽说这大半夜的让桑梓衣再往回跑不太好,但总比一晚上就守在她的床前要强得多。

    本来桑梓衣今天晚上是一直想守着罗丝的,但听罗丝这么说,他就想起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桑蝶,现在她差点连罗丝的性命都给夺走了,他不能再放任她不管了。于是,桑梓衣点了点头,给罗丝把被子四周都掖好以后,便离开了房间,直奔客栈而去。

    桑梓衣走后,罗丝刚才一直明亮着的双眸便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波动。坐起身披上衣服,下床的那一刻,她经不住小腹的疼痛跌回了床上。但缓过了片刻以后,她复又扶着床边站起了身,推开门往老郎中家里的药堂走去。

    回到客栈的桑梓衣站在客栈最高的房顶上,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在夜色中搜寻着那一抹熟悉的气息。片刻之后,桑梓衣冷冷的睁开了双眼,缠在手腕上的长链迅速的击中的客栈旁边的一个角落。下一刻,长链便卷上了一个女人落在了桑梓衣的面前。

    被捆住双臂和腰部的桑蝶使劲的挣脱着束缚着她正在不断收紧的铁链,带着一丝痛苦的开口求道:“哥,求你快放开我!”

    桑梓衣不管不顾的收紧了手中的长链,不带一丝感情的冷冷说道:“现在知道向我求饶了?那你说,当初为何却要在丝丝的安胎药里下堕胎的药!”老郎中已经跟桑梓衣说过了,罗丝的孩子之所以会流掉,是因为服用了堕胎的汤药。

    桑蝶停止了挣扎迷惑不解的问道:“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对她下那种药呢?”

    桑梓衣暂停了继续收紧长链,冷睨着桑蝶:“那你为何会在客栈老板娘熬药的时候出现在厨房,除了是你会对丝丝下药之外,还会有谁?”其实,他也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妹妹会是那种灭绝人性阴狠毒辣的女人。

    听到桑梓衣说到这,桑蝶突然恍然大悟的惊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客栈的小二在汤药里动了手……”

    还没等桑蝶说完,桑梓衣的眼里就充满了滔天的怒气的吼道:“够了!”说罢,收紧长链把桑蝶拉到了他的面前,一把揪住桑蝶的衣领又恨又怒道:“你还想再撒什么弥天大谎?客栈的小二?亏你还想得出来!”他不知道在他面前一直乖巧懂事的妹妹,为何会变成了今天的这种模样。

    被揪住领子的桑蝶,面对从来都是冷漠淡然的哥哥此刻却对她满腔怒火的大吼大叫,桑蝶一气之下,眼神变得狠厉了起来:“就是我做的,怎么样?不管是骗罗丝把她送到弥夜的手中还是后来让马匹受惊把她跌下马,还是现在给她下堕胎药,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说完,脸上带着癫狂的笑容:“我就是不想看到那个女人,我就是想要她下地狱!我……”

    还没等桑蝶说完,桑梓衣便怒极攻心的直接一巴掌狠狠的甩到了桑蝶的脸上。桑蝶白皙的脸颊,片刻之后就充血肿胀了起来。

    桑梓衣哀痛的眼神里满带着不可置信:“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面对桑梓衣的厉声质问,桑蝶紧要下唇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她不敢说,也不能说。她怕自己说了以后便没了现在的作为桑梓衣妹妹的这个保障,说不定此刻怒极桑梓衣会当场了结了她的性命。

    桑梓衣收回了想要再对桑蝶动手的心思,缓缓的收回了桑蝶身上的长链。然后对着夜空中发了一枚只有断水阁内部的人才知道的信号。

    桑蝶看到直冲云霄的信号,顿时变了脸色,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桑梓衣的衣袖:“哥!我不走!我不要回去!”她知道这个信号发出去以后,断水阁的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来。很明显,桑梓衣此刻发这个信号的目的肯定是想把她送走。她若现在回去了,桑梓衣肯定会继续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吗?

    尽管桑蝶再三的苦苦哀求,桑梓衣还是让断水阁前来的人把她带回了总部。然后让他们给现在留守在总部的琉带了口信,要琉在桑蝶回去以后,便把她软禁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放她出来。

    桑蝶走了以后,天际已经有些发白了。桑梓衣回客栈换了衣服洗漱过后,便赶往了老郎中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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