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远走
托姆王老师和叶铎闻声冲进屋来。托姆王将杭衮的头部抬到膝上，在他笔唇沟位置由下而上缓缓推掐，又在他太阳穴位上抹了些使人清醒的淡绿色药膏。
杭衮的眼微微张开，口中喃喃自语，“…有人用弓绞死了妈妈……不要……”
托姆王叹了口气，“哎！看来这孩子有PTSD的倾向啊。”
PTSD是什么？布木布泰从未听说过此种疾病，即便向凌霄玉的大脑询问，也没能得到一个准确的解释。
“您说的什么P什么D的，是什么意思啊？我衮哥他到底怎么样？”叶铎不明白，似乎也没有足够的耐心来弄明白，他只关心杭衮是否能好起来。
“一会儿出去说。”托姆王尽量避免给杭衮以负面暗示，只把杭衮扶到床上，又替他掖好被子。
“玉儿.......玉儿你不要走.......”杭衮一半糊涂一半清醒的呓语着，胳膊抬起似乎想用力抓住什么，一会儿又无力的垂落在被上。
“王老师，您看我哥他离不了霄玉姐。”小叶铎心疼杭衮却无能为力，急的面色通红。
“你们先出来。”托姆王老师拉他二人走到外间，“杭衮呢，很有可能是患上了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这种病往往是由于个体目睹或遭遇了实际死亡而引发的...杭衮亲眼...目睹了他母亲上吊自杀的情景...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刺激...因此会有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这种障碍最显著的表现就是患者会在思维或睡梦中反复涌现与创伤有关的情境...杭衮刚才出现的就是这种情况...”
难道不是前世记忆复苏所致吗？布木布泰想。然而她无法向托姆王老师解释，杭衮梦见的人也许不是他母亲，而是清初被逼殉葬的大福晋。
“王老师，那我哥还有救吗？”叶铎英气逼人的小脸上露出焦急万分的神情。
“他会有一阵子的思维混乱。但悲伤总会过去。我会帮助他度过这个...苦痛的时期。”托姆王的中文说的磕磕绊绊，语气却很恳切。
“谢谢您，王老师。请您一定要帮他。”一向吊儿郎当的叶铎此刻特别严肃。
托姆王说，“你们回去上课吧。今天晚上由我来陪他。”
布木布泰怎能忍心撇下无助的杭衮，“老师，我也留下来陪他。”
托姆王说，“你也早些回家，听话。不久就要二模考试了，我知道你的功课没问题，可还是多做
准备好。”
晚饭时布木布泰全无食欲，筷子在碗中捣来捣去，只不见送进嘴里。忽然眼泪汪汪的看向凌妈，“妈，我实在担心杭衮。求您让他来我们家住吧！”
凌妈见女儿这样为杭衮伤心，叹气道，“我也同情这孩子。只是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他那样的状态会影响到你的。”
无论她是妈妈还是姑姑，她考虑的永远是大局和利弊。布木布泰想，可是可怜的杭衮，谁来为他考虑？
“依我看，把杭衮接到家里也不是不可以.......”凌爸话说一半，被凌妈一个眼神瞪过来，后半句便咽了回去。
布木布泰丢下筷子，跑进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第二天布木布泰在走廊上遇到托姆王老师，追上去问杭衮的情况。
托姆王答：“昨天你们走后...他后爸回来了...见我一个外国人在家里...很是惊奇...杭衮那时醒了...抓起削苹果的刀子就要砍他...被我夺下了...他后爸说自己养不了杭衮...已经联络了他在北京一所大学当教授的舅舅...说是舅舅明天就来参加追悼会...顺便接走杭衮...以后杭衮大约由他舅舅监护...”
“那杭衮愿意吗？”布木布泰一想到杭衮要走，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问他...他不说话...只点了点头...你不用太过担忧...他舅舅是大学老师...应该是个好人...有文化的人...会好好照顾他的...”托姆王老师说，“我也会定期给他电话...了解他的心理状态...对他进行心理辅导...”
“那老师您知道他妈妈的追悼会在哪里开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托姆王爱莫能助的说。
放晚学前，布木布泰正打算去找叶铎打听，叶铎却自己出现了15班门前。
“霄玉姐。衮哥和他舅舅一起，坐下午四点的飞机去北京了。”
布木布泰望望教室后墙上的钟，时钟已然走过第六大格。杭衮已经走了？她一时茫然的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临走前，衮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叶铎递来一封信。布木布泰急急拆开：“霄玉：我走了。舅舅说让我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去北京复习迎考。你是我在这里最留恋的人，我怕我再见到你就舍不得走了，因此请原谅我不辞而别。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考北京S大，五个月后我会在北京等你。请暂时将我忘记，全力以赴准备高考吧。最后说一句犯咱们学校大忌的话，我爱你。杭衮”
布木布泰的泪水落在薄薄的信纸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叶铎问：“霄玉姐，我哥他说什么？”
“他说他会在北京等我们。”布木布泰抬起泪眼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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