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猝不及防
战争，说白了，还是打架，但它又不同于打架。不是说你个人的拳头大了你就能赢，战争打的是团队。哪怕是文森特这样的传奇高手，在这场小小的海岛攻防战中，也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他是厉害，甚至能徒手拦截炮弹。但敌人是十炮、百炮、千炮齐发，你拦得住一发，那剩余的九发，九十九发，九百九十九发，你又能为之奈何？
拦不住。
说到底还是海盗实力不足。人手不如对方多，武器不如对方先进，拿什么和人家对抗。
简易炮台一个一个被摧毁，弟兄们也一个个伤亡。哥哥不行了，弟弟顶上；老子不行了，小的顶上。
这一切，文森特都看在眼里。
他恨啊！
恨自己犹豫，恨自己没有了当年那股无所畏惧的胆气。如果一开始，他不顾及诺克萨斯的报复，直接立起三座炮塔，敌人早就灰飞烟灭。
他恨自己愚蠢，恨自己太过自我，太相信自己的人格魅力。如果影子的反映他能放在心上，他能对红发有一丝怀疑，又怎会陷入到现在如此被动的局面。
看架势，敌人是不死不休了，既然如此……
“退吧！”
“什么？”
普朗克一愣，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文森特。不止是他，但凡听到的海盗，无一不难以置信地看着文森特。
“我说！撤退！”
“这……”
墨菲特无言地看着众人，三个月的相处，他很清楚，船岛对这群海盗意味着什么。
家。
他见过生撕鲸鲨，浑身浴血的胡子，回到岛上，却像个小媳妇一样整天跟在他那婆娘屁股后头。
他见过独眼如鹰隼，枪枪爆头的瞎子海盗，回到岛上，最喜欢的却是和他那小儿子玩捉迷藏，而且每次都以找不到他那小子而认输。
这样的，太多，太多。
他记得，弟弟曾说过，这里，是海盗们的避风港。他更清楚地记得，说完这句话，普朗克却摇头坚定地否认了。
“不是避风港，是家。”
“纵横大海，再潇洒，也是流浪；船岛虽然简单，破落，却有家的温暖。”
所以……
“不退！”
“对，船长，我们还能打！”
“这里就是我的家，死我也不退！”
“反了你们这帮小兔崽子的，都给老子滚蛋。”文森特见状，不禁皱着眉破口大骂，“都是猪吗？岛没了还可以再抢回来，人没了，谁来照顾你们家里的老老小小。”
“都丢给老子吗！？”
听到文森特的训斥，刚才几个喊得凶的海盗，虽然还倔着头，不过心里却虚了不少。
“是啊，船长说的对，只要船岛还在，我们早晚能再抢回来。”
“对，我们又不是逃跑，是转移。”
“就是，船岛是我们的家，我们谁都不会放弃，但这个时候，就不要太……”
几个年长些的海盗也纷纷开口，他们不像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言不合就要拼命。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段，脑袋中有了理智这一东西，已经能压制住热血中的冲动因子。
“那……那好吧，”一个年轻的海盗红着脸，站了出来，“退是退，但是，要夺回船岛时，我要做先锋！”
“对对，还有我。”
“还有我！”
“算我一个！”
“滚犊子！”瞎子海盗一脚踢在那青年的屁股上，口中骂骂咧咧道，“混小子，船长的话都不听，还敢提条件，活腻了你了！”
青年海盗被踢得一个趔趄，不过，他却不敢反抗，谁叫他是瞎子的徒弟呢。
“好了，”文森特挥挥手，止住瞎子海盗，对着青年海盗笑道，“准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不等年轻海盗开口，文森特轻声道，“你是岛上第二神枪手，反击战的时候，你！至少给老子打死二十个敌人。”
“是！船长大人！”
青年海盗却是毫不犹豫，中气十足地吼着回道，“保证完成任务！”
“你小子要完玩不成，别怪我收了你的枪，你也不再是我的徒弟！”一旁的瞎子阴****。
“啊~师父……”
“还不滚蛋！”
“哦哦，强子，小黑，大飞，白蛋……”这小子一口气喊了十多个名字，全是刚才的刺头，“我们先退。”
看着退下去的一群小伙子，文森特不禁点了点头，“这帮小子不错，以后可以接我们的下手。”
独眼海盗也点了点头，“他们能力是不错的，就是太容易上头。”
“上头是好事，年轻人嘛，就是要有这样的活力。”
……
“团长，敌人的火力在减少！”
指挥室内，诺顿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头也不回地倾听着副将的报告。
“哼哼，肯定是打不过，要跑了！”安然的躺在软椅上的老约翰不禁坐直身子，兴奋道，“诺顿团长，加大攻势吧，省得这帮家伙跑掉。”
之前偷袭炮塔得手，诺顿如他所说，亲自为老约翰斟了杯茶以示歉意。再加上战争顺利，老约翰心情也好了起来。
大仇得报，就在当下！
“哦？要退了吗？那确实要总攻了。”诺顿淡淡开口，让老约翰又是一喜。
“那快下令吧！诺顿船长！”
诺顿从地图上那个叫“蓝焰岛”的地方挪开视线，抬起头，看着两位会长，笑了。
“下令要下令……”
“不过呢……”
“总攻之前，我有一笔生意要和两位谈谈。”
……
看着眼前一排又一排破破烂烂的竹木房子，莱斯皱了皱眉，“小家伙，哪一间是文森特的？”
“不知道呢，我和哥哥都是随便找地方睡，这里我们没来过。”
这倒是实话，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像莱斯想的“天为被，地为床”那么可怜。相反，作为普朗克的好兄弟，兄弟俩基本上都是睡在“冥渊”号上普朗克的专属小房间。
莱斯叫来大海，小声安排道，“让他们去找找文森特的房间。”
“这……”大海犹豫道，“不太好找吧？而且这些人，您还不知道，找到了还不独吞？再说，这地方这么烂，文森特会把他的宝贝藏在这？”
莱斯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也没什么办法，说了带他们来找宝贝的，总不能就这么晾着，他和大小海去找，那些人肯定不同意。
再说，不好找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若真有人敢独吞，以他对精神的把控，那人只要流露出一丝破绽，他肯定能发现，这也是莱斯敢让所有人都去寻宝的自信之一。
最后，这是文森特的宝贝，莱斯还真不信一个人就能吞得下！
“海上不安生，文森特肯定不会把宝贝随船带。”莱斯拍了拍大海的肩膀，继续道，“主要是时间不多啊，只能让他们都下去找了。”
大海默默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我去安排了。”
“去吧。哦，对了，文森特的房间肯定与其他人不一样，你多留意些。”
“明白！”
很快，一群人涌进简易房里，随之，各种摔东西的声音传了出来。
因为情况紧急，大海只给了每人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众人出了房间，聚集到住宅区外面的空地上。
莱斯眯着眼，不经意间，用着他那独特的精神武魂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突然，他停住了视线，嘴角勾出一道弧线。
慌？慌什么？
他正要询问视线中这个瘦瘦小小的同伙，可心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和。
“速度逃走！海盗已退，诺克萨斯翻脸，两大商会完了！速走！速走！速走！”
“兄长？”
莱斯一愣，旋即一股莫名的发自心底的哀伤直涌向全身。转瞬间，莱斯颤抖着身子，眼睛通红，豆大的眼泪啪啪落下。
“兄长！”
“诺克萨斯！！！”
“老板？你！”
大海惊讶地看着一脸泪水的莱斯，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莱斯咬着牙，长出一口气，用力抹掉脸上的泪水，他嘶哑着嗓音，低沉道，“海盗已经退回来了，我们赶紧离开。”
“离开？莱斯船长，宝贝我们还没找到呢。”
“对呀……”
“找宝贝啊！”
“找什么，赶紧走吧。”
“就是！”
听着底下一群人乱哄哄地议论着，莱斯心里异常的烦躁，他不禁动用了自己的魂力大声呵斥道，“要走的跟我走，要寻宝的留下来，我不等。”
“别呀，莱斯船长。”
“就是，那可是文森特的宝贝啊。”
“对呀，还看不到海盗的影儿呢，怕什么，再找一会呗。”
莱斯根本不理会这些人，兄长遭难，他现在什么心情都没了，只想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场。
所以，他也不再装之前和气的模样，直接一把拽着墨菲岩的衣襟，面无表情道，“小子，带我们去找船。”
“咳咳，咳咳，”墨菲岩费劲地扣开莱斯的大手，艰难道，“我……带，松……松开。”
“很好！”
莱斯点了点头，直接把墨菲岩抱了起来。
“指路！”
说走就走，莱斯根本不再考虑其他人的想法。那些人喊了半天，见其不为所动，只好暗骂一声，追上了他的背影。
墨菲岩还记得上岛时的码头，他知道那里有船。所以，在他的指引下，一群人慌慌张张赶了去。
该死！这老家伙突然发什么疯。
墨菲岩不禁暗骂，刚才真的吓他一大跳。莱斯那面无表情的神色，苍劲有力的大手，墨菲岩敢肯定，他要是再耍一点小聪明，莱斯绝对会扭断他的脖子。
我还是太弱了啊！太弱！太弱！
与大自然的威胁相比，这来自同族的死亡危机更能激起墨菲岩对实力的渴望。
“还有半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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