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死后再睁眼,他已经没有归所
李念猛地睁开眼睛。.[774][buy].[]
印入瞳孔的不是记忆最后广阔的天空，而是印刷雪白的天花板。
这景象变幻的有点快，仿佛从这里跳到那里，反馈而来的信息量略大，脑子一瞬感到有些反应不过来。
迷茫的从躺着的状态直起身子，李念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自己是在什么陌生的房间里面，身体趟在一张床上的，还被盖了被子在身上，衣服也被人换成宽大的睡衣。
这个状况是，是被谁救下了吗？
他感觉脑袋有点痛，伸手按住额头。
眼前突然闪过长枪刺向自己胸膛的画面，疼痛的感觉也随之重现了，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胸膛，却感觉到有力心脏的跳动从手上传来，是那么的真切。
不对啊……
和邢飞扬战斗过，被捅了个对穿，心脏都炸掉了，气劲在四肢百骸游走，破坏的很严重，那个伤势，怎么也不可能活得过来才对。
可现实是他李念正好端端的趟在一张大床上，心脏还在那儿勤快的跳动着，除了刚刚的头疼之外，身体各部分的感觉还是挺好，别说死亡了，连个伤口都找不到。
不说被洞穿的事情，以前应该也留着些暗伤来着……
连这种伤势都能治的这么好啊？
李念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突然听到吱呀的声音，抬头一看，有人推门进来。
戴着黑框眼镜的高挑男人。那面容看着就很熟悉，李念也知道他是谁。
“……岳先生。”
全名唤作岳玄，是苍先生都要以礼相待的人，李念不知道他的过往，也被提醒过不要去深究，只是听说也是逆天道的传承，而且在过去是在巅峰层次中都很有名的人。
实力的话确实隐约的可以在偶有相处的时候观察出来，能察觉得到是很强悍的人。
可能是什么隐士吧，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下的这个局势下不得不出世。
算下来也没见过多少次面，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不知为何是对他有些好感的样子。
李念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是看出了什么故人的影子。
对这位的安排，记得是直接获得了苍先生的信任，作为高端战力被投入主战场来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感觉怎样。”
岳玄问。
李念没回答这个没营养的问题，只是反问道：“先生不是去了俄罗斯主战场？”
“那边的已经应付过了。”
“这么快？”
“不算快，已经是很慢了，我其实没赶上。”
“……”
李念不明白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但他想了想也想不通，就不打算深究了。
“无论怎样，这次是被岳先生救下了，承蒙照顾，是我欠你的情。”
直接这样说着。
一边从床上坐起来，试着活动筋骨，确实感觉前所未有的好，各项暗伤确实是被消除了，简直像是被注入新的活力似得。
“要先说明的是，我并没有救下你。”
“……”
正看着自己的手，想着是不是有点变白的李念听到这句话，有些呆愣的抬起头。
这又是在说什么？
总感觉双方是对什么事情有认知上的差异。李念望着岳玄，目光中满是疑惑，不说话了。
“你应该也感觉到不对了吧。”
“什么……”
“在道谢之前，首先弄明白你现在所处的状况吧。”
“……”
“直接用「心眼」去看吧，观察「世界的本质」。”
李念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直视岳玄的目光变得有些锐利了。
“认真的？”
“认真的。”
“……”
心眼是很基本和笼统的一个概念，是他们这种人必须掌握的术，它有很多种使用方法，从简单到复杂的难度不一，相对的也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所以衍生出了很多应用，一般情况下，浅层的使用就能应付各种状况。
但现在谈及的这种，则是非常高层次的一种应用了，需要全身心的投入。
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做，是大忌讳。
李念双目微微眯起来，想到这条性命也是被先生救下的，在提防也没必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一句。
“好，我信你。”
“那就去做吧。”
李念点了点头。
也不拖泥带水，当场就闭上眼，精神也是身体也是，一下全都放松了下来，视线也就黑暗了下去，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肉眼看不见的时候，心里的眼睛却变得更加通明。
他看到“周围发生的一切”，从这所见所闻所感的事相，细致的提取出海量的信息，加以概括，归纳，提纯，构建。
意识里逐渐呈现出一副别样的“景色”，那是严谨而完整，又奇妙而瑰丽的体系。
所谓“世界的本质”。
现行的科学需要用无数实验去探知的信息，在这一瞬间，正以直观的形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一眼就能看到，那存在着的，和过去所见“景象”不同之处。
他理解了那不同之处所象征的意义，一瞬为之哑然。
睁开眼睛，望向岳玄，瞳孔中有掩饰不住的讶异。
“用科学的术语去解释，那是十一次元坐标描述上的不同，你的话，只能大概的察觉到什么，如果让苍逆流来看，他能更加细致的精确到五个数字的差异。”
“真的假的……”
“这说明量子力学延伸出的平行世界理论是正确的，微观粒子会因为观测的角度不同呈现出不同的状态，因此有“世界线”也会因为观测角度的不同产生变化的推论，这是平行世界产生的理论具体。”
“我不懂。”
“你不需要理解，只需要知道，异世界是真实的存在的。”
“……”
关于这点无可置疑，有些东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能知道那是事实。
“没有错，你所看的那个差异，意味着你现在所处的的这个世界，确实的并不是生你养你的那个世界。直白的跟你说了吧，这里不存在大陆方面超能力事件处理局，也不存在刑飞扬，虽然大体上时代还是一样，历史也只是有细微的差异，但毫无疑问，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原来如此，以这个为前提，很多事情就可以得到解释了。
岳先生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现在也就能明白一些。
他确实没有救下李念。
也确实没有赶上时机。
“也就是说，我已经死了对吗？”
岳玄的回答毫不犹豫。
“对。”
原来如此。
他果然是死了没错。
这也很符合那烙印般深刻的记忆。过去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不容置疑。
那么还有一件事情要验证一下。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
“那人死了，被你斩了脑袋，是当场就死透了。”
这一次也是即答，简直就像是知道他李念会这样问似得。
对的，这个，也是真实的。
李念沉默了。
一瞬间感慨良多。
总结起来的话，是感觉心上一块大石头放下来，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三年来的夙愿。
誓言的达成。
简直是再轻松不过了。
但，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雀跃和开心。
这时再去回想着那个时候与邢飞扬的碰面，不禁去想，如果没有直接冲杀上去，而是稍微停留了一会，听过那人要说的什么话，之后又是个怎样的结果呢？
……不，打是必然要打的，最后肯定有人要死掉。
只是，仍然感到有些遗憾。
“立场的不同而已。”
身边传来声音，惊醒他，是岳先生用仿佛看穿他心思的视线望着他，声音平静。
“唯独对错这点是没什么好纠结，那无意义。只是他认为正确东西，和你认为是正确的东西不同而已，因此必然有冲突。”
“……”
“而后来发生的战争，也不过是很多对冲突聚集在一起，然后一次性的爆发开来，引起斗争的升级罢了。”
“那么多人的牺牲，不能用这么这种说法混过的。”
“本质上一样。各自有所追求，却无法达成让各方都接受的妥协，才必须由那样的方式决出胜负。道理很明白，这世界就是遵循成王败寇的道理，力量即是正义，强权带来自由，多数的理念胜过了少数，那它就是主流。知道为什么你上司不是邢飞扬而是苍逆流？就是因为前者在斗争中败了北，被划作邪道驱逐出国，如果那时的事情结果是反过来的，过去让邢飞扬赢了，那么说不定你要杀的，就是苍逆流了。”
“那真是可怕的假设啊……”
“对啊，现实是苍逆流各方面都要更强一些，也占据的大义赢得支持，说白了还是大流推进下的结果。但谈及本质，邢飞扬是邪道没错，不代表他性格上就是恶人，倒不如说与之相反，我知道那是真正有着信念的家伙。后来你要杀他，是你的使命，他要杀你，也是他的职责，从这里看，你们没有人格上孰优孰劣的分别。”
“听起来真高洁哦。”
“你不认同？”
“我是觉得自己称不上那样。”
“……”
倒是没想到李念会这样说，岳先生明显愣了一下。
“我只是比谁都明白自己的事情而已。”
李念淡淡的说道。
和他不同，邢飞扬是心怀着大义在战斗的人，这家伙出现在西欧的战场上，是有明确目的所在的，因此李念冲杀上去的时候，他也就毫不犹豫的迎上来了，和要将这家伙杀死的自己一样，那时候的邢飞扬，也是很清楚的，想要把他李念当场格杀。
但这位战斗着，是因为有必须去战斗的理由罢了，心中明显并不夹杂太多的私怨。
就算三年前策划袭击了处理局，根本目的还是在为了之后的大战布局而已。
但自己不一样，自己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了邢飞扬，是心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愤怒的不能自制了，所以才连最后的交流都放弃掉，直接冲杀上去，这样的疯狗能称作高洁吗？当然是不能的。
他才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岳玄看着沉默的李念。
突然笑了起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你这人真不像是凌云的弟子。”
“……你在说什么？”
因为听到不能忽视的名字，李念忍不住挑动了一下眉毛。
“同样的情况，那个人的想法肯定是不同的。”
说得如此笃定，简直就像很了解那人似得。
说起来，直呼苍先生的名，对邢飞扬也很有了解似得，岳玄与那些老一辈之间，明显很有些瓜葛，这时候谈到李念的老师凌云，他露出的表情也仿佛在怀念着什么。
“先生见过老师？”
“是啊，见过。”
岳玄回想着什么似得眯起眼睛。
“和你不一样哦，那是主动的扛起了大义的人啊，那个时候会担负起处理局局长这种职位，也是因为自己理念使然。你和他看起来一样，其实不同大的去了。”
“我自己也知道比不得老师。”
“不能这么说，你只是是很接近初代的类型……”
“……初代？”
“……嘛，那并不重要。”
岳先生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这个话题。
“回到正题吧，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说正事，不想了解吗？关于现在的这个状况。”
虽然还是对刚刚的话题有些纠结，这时候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
“先生请说。”
“你听好了。”
岳先生突然摆正脸色凑近过来，用很是严肃的声音开口说道。
“首先，你要知道，那个世界的李念，已经死了。”
“……”
这点不需要岳玄再做强调，李念在心里也很明白这个事情。
岳先生接着说道。
“现在的你，是被我提取了灵格，重塑了肉身之后，重生在这个世界的人。”
“是这样？”
“是这样，所以你要注意几个事情，因为发生了些事情，现在的你，其实性质上是类似神明的。”
“……哈？”
“这是一个交换条件，你重生的过程，是在这边一个人的协助下完成的，这是他的要求，我代替你赞同了。”
“不不，我连先生你说的话都不太懂啊。”
“不懂没关系，后来会懂的。”
李念听了，一瞬间还想再问，但又觉得岳先生既然这么说了，就有他的道理，也就把到嘴的话吞了下去。
“这个身份会为你带来一些便利，也会有要求你行驶职责的情况，具体的安排，是由那边来决定的。”
“我要听人号令？”
“你要还掉别人的人情，”
“……明白了。”
如果是还人情的话，确实必须去做，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还有另外一点，就是要你注意对【逆天道】的使用，它的特性，会让你在使用它的时候，被【世界的理】察觉到你的身份，这样说吧，就像是一种免疫机制一样，它会排斥你，攻击你，届时会发生很多状况。”
“那很危险？”
“那很麻烦，”
“我了解了。本来也不会随便使用。”
“你了解就好，神明性质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了，习惯了这个身份为你带来的力量，大部分的情况都可以因对，接下来就只有最后一点了。”
说到这里，岳先生笑起来。
“就是现在的你，是你十七岁时姿态。”
然后随随便便的额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唯独这句话，一直表现的很平静的李念听了也不由得变了脸色愣住了。
“啊？”
“有意见？”
“不，呃，只是……”
李念不由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感觉好像真的少了一点宽厚和粗糙……
不只是暗伤消除了啊……
“这一点上，我对你有安排。”
“呃，敬请吩咐？”
“现在的这个位置，其实是日本千叶县的一个住宅区。”
“日本？”
“对，就是日本，这里神话的特性对你现在的灵格有很高的包容性，你如今的身份就是日籍的华人，而我们现在所呆着的这栋房子，则是已经被我置办下来的房产，你的户口在这里，以后也要住这里。”
“那个，岳先生？”
李念想打断他，但岳玄没理会，只是自顾自的把事情说下去。
“另外，我已经帮你办理了当地高中的入学手续了。开学的时候，你去那里就读吧。”
“还要我和高中生一起去读书？从刚刚开始就是，你是在说什么呢？”
“是要你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啊，李念同学。”
“……”
“好啦，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是给你留下的不长缓冲期，既然要在这里长久的住下了，等下，你就先去拜访一下你的邻居吧。我话就说到这里，更多的情况，等我回来还要说，现在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就先走了。邻居那里，记得一定要去哦，伴手礼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岳玄说着，转身要离开了，走了几步，突然听到李念喊了一声。
“等等！”
岳玄应声停下来，回头望着他，镜片下的眼睛笑的眯起来，很是促狭。
“还有什么问题？说吧？不过如果还要质疑我的安排，那我可就走了。”
“……不是那个。”
“……那是什么问题？”
“只是想问……”
李念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问道。
“我……还能回去吗？”
岳玄收敛了笑容，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平静而淡漠。
半晌。
“很遗憾。”
留下这句话，便推门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门关上，留下李念在房间里，一时之间有些发呆。
其实，这话是早就预料到了。
现在只是是确定了，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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