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走得出这道门
法国常年温润的天气,却飘起了鹅毛大雪,白花花的,没有一点生气。
漫天飞舞的大雪,裹住了本就微弱的希望,一点点用寒冷蚕食着,就像死亡吞噬着生机一样。
严颜浑身发抖,站在医院门前,身体里的血液仿佛跟着绝望凝结成冰。
可是医院完全被封锁,前前后后,守着钢铁一样的保镖,任何人都别想进去。
哪怕严颜是公知的少爷的女人,这种时候也同样被归为闲杂人等,绝不放行。
严颜知道这是左群的命令,在他眼里,她只是他儿子看得顺眼,并且能帮他争夺继承人位置的工具。
一个工具,怎么能参与关乎生死的大事?
而且她全家都被他捏在手心里,即便他再过分,她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尽管左宣澈强调过很多次,他能护得住她,但他自己都生死难料的情况下,又怎么知道她正面对着什么,怎么护着她?
所以,在他无法庇护她的时候,她必须在他身边,哪怕一分钟也好。
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打着左家管家的电话。
他们有事可以随便召唤她,已经快七年了,是时候给她一些回报了吧?
可是每一次拨出,得到的都只有关机的提示。
不肯见她吗?
那她就让他们来找她!
保镖替她撑着伞,见她突然停下拨号,以为她要走,道:“我去把车开过来,严小姐稍等。”
严颜唇角勾出冰冷的弧度,没有阻止他。
但是她没让他们带她去酒店,而是去了一家妇科医院,去看分泌紊乱。
在医院里待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故作不经意地捂着肚子。
机场潜伏的最多的就是记者,她一下飞机肯定就被盯上了。
在守卫森严的地方,他们拍不到任何东西,在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她就是要做出被逼着冒雪打胎的样子!
左少爷遇袭的消息,肯定被封锁得密不透风,她带着两个保镖来法国,本身就是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在酒店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新闻果然被“保镖贴身跟随,左氏总监冒雪赴法,疑被逼打胎”的内容覆盖。
这一则报道被传得铺天盖地,网上沸腾一片,到处是对左氏无情的冷嘲热讽,甚至波及到了股市……
她曾经最怕出事,但现在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如果左群还是不肯见她,她不介意用更激烈的手段。
选举竞争即将进入最后阶段,他最怕的应该就是他和左宣澈的名声蒙黑。
管家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严颜这一次很平静地接听,平静地去约见地点。
但她并没有直接见到左群,而是被带到一个房间,接受三个医生的检查。
严颜任由摆布。
她知道如果她真的怀孕,孩子会直接被拿掉,她没有资格怀左氏的血脉。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严颜才被带去另一个房间,左群坐在深色的沙发上,比以往更加严酷肃杀,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严颜也不打算辩驳,他想杀她,跟捏死一个蚂蚁没什么区别,用不着什么理由。
左群像一头雪域狼王,冷寂地开口,“如果他醒不来,我会在你身上同样的位置开枪,送你去道歉。”
严颜一点也不退却地迎视着他阴鸷的目光,“只要您让我去看他,开多少枪都可以。”
“你太高看自己了。”
严颜勾起唇角,“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条件,获取最大的好处,是董事长教给我的。我想少爷不会介意,我再拿他造几个绯闻。”
左群冷笑,“现在,你以为你还走得出这道门?”
“至少少爷现在还没腻烦我,如果他醒来,要推测出是您杀了我,您觉得有多难?”严颜定定看着他,“只要让我去见他,我会改变外面的风向。”
严颜知道,从她这个计划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一只脚就已经迈进了死的门槛,说出这句话,等于把另一只脚也抬了起来。
但她不会后悔,她的生命,很久以前就是绕着左宣澈转的,如果中心都没了,她还怎么转得起来?
管家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开口,“老爷,现在见血,不吉利……”
左群把目光转向窗户,冷冷道:“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人给你检查,你该知道该怎么做。”
***
严颜没有立刻去医院,而是去了报社,拿着昨天的就诊单在总编面前晃了晃,“这一则新闻给左氏造成的损失,不知道贵社赔不赔得起?”
总编冷汗直冒,不断地鞠躬认错,再三保证再也不会如此轻率。
“一个小时之内看不到道歉文,别怪我启动法律程序。”严颜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但是刚坐到车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离。
她真的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但这一次拿命进行的赌博,她到底赢了,借着左宣澈的庇荫。
左宣澈躺在加护病房里,浑身连接着各种仪器,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肌肤苍白得跟外面的雪花没什么两样。
严颜只能从窗口看着他,但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生怕一转眼,他就随着心电图化成幻影。
就像前天晚上他还在跟她闹脾气,发现了潜藏在她身边的危险,还在嫌弃她,等她再回头找他,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严颜每天只有半个小时,因为董事长夫人来的时候,她必须把他还给她。
严颜在左氏六年,加上和左宣澈交往的那一年,总共七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低调的董事长夫人。
她就像个谜一样,不仅外界没有她半点消息,左氏的人也几乎见不到她。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她来之前,严颜也必须离开。
左宣澈一直不醒,也就一直无法脱离危险期。
有时候医生一天要抢救五六次,以致于严颜去问的时候,他们只告诉她,一切都只能看上帝。
因为子弹离心脏只有三厘米,虽然手术很成功,但胸腔损伤严重,那里都是致命的区域……
一天,两天,三天,房里没有半点动静。
雪早已经停了,雪前就在睡的大少爷还是不肯醒。
一切都似乎随着这场雪被冰封住,却不曾和积雪一样再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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