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一语成谶（上）
“那你是怎么和她遇上的，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听着老沉的话，先前还视死如归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这旱魃墓背后的故事，背后的真相，正在逐渐地浮出水面。
“传闻中从西溟带出的那谶花便是我。”老沉笑了笑，那张满是褶子的脸说起这些陈年往事给人的感觉有些微妙，像是在翻看一本日记，又像是在观赏一场黑白电影。
“她爱好花草灵木，在没有失去灵力的控制力之前，她有着一片花圃。”
“在那场战争之后，那片花圃化为了火海，颗粒不剩，随着她来到北方，整日干旱，人民叫苦连连，让轩辕黄帝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或许是为了弥补对女儿的愧疚，我被轩辕黄帝当作礼物送给了旱魃。”
“我能够承载旱魃身边的灼热，我能够活下来，随着蚩尤消失，战斗结束，旱魃所引发的干旱也越来越不能被人们所接受。”
“终于，有氏族瞒着轩辕黄帝组织了讨伐旱魃的军队，便是你们在之前的房间里看见的那三具将军尸骨和其他的士兵。”
“她无意伤人，但这些人禁受不住高温的炙烤，很快化作了干尸，灵力又随之炙烤进入了尸体，便成了独属于她能够控制的干尸。”
“为了避免有更多的人来讨伐她，她来到了这里，掩人耳目。”
老沉回忆着往事，那浑浊的眸子里逐渐有了什么晶莹的东西。
“然后呢？”
“虽然没有人能找到她了，干旱的问题依旧没有结局，事情传到了轩辕黄帝那里，黄帝派出了杀手。”
“杀手……可是……”
“是啊，昔日将蚩尤击退的天女竟然变成了人们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怪物，甚至亲生父亲还派出了杀手，你说，这算什么。”
老沉叹了一口气，一滴晶莹也随之滑落。
是啊，一介天女被人叫做怪物，叫做旱魃。
但……是人们的错吗？
……
“阿谶，我已经向父亲大人说明了，我要了一些青金石和寒铁。”魃戳了戳面前的谶花，巧笑嫣然，美艳的不可方物。
谶花亮起一道红光，那血红色的花瓣骤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俊朗青年，剑眉如星。
“要青金石和寒铁？你要做什么？”谶花问道。
“我要给自己修一个墓。”魃笑着说道。
“你要寻死？”
“不，我是为了大家而牺牲的。”
“轩辕，你这样不好，你明明为了他们……”
“那又怎么样呢？现在的我……只是一个会给大家带来麻烦的妖怪，就连父亲……”
说着，魃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一具干尸和匍匐在身后的粽子，惨笑着。
“我可能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了吧。”
“……我想你应该还有。”看着面前的魃，谶花不知道为何，自己有些痛心。
堂堂天女沦为怪物，甚至不得已需要自掘坟墓，何等讽刺。
“或许吧，最后我能够选择自己下葬，而不是被别人杀死，我已经很满意了，只是……”魃的眼帘低垂，回头一眼便是人间绝境。“阿谶，地下黑，你能陪我吗？”
“好。”谶花一愣，点了点头。
从那一刻，有一个影子深深地留在了他的心底。
青金石和寒铁不多时便被送了过来，魃拒绝了黄帝送来的人手，让粽子帮助自己盖起了墓。
粽子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墓的建成格外的快，寥寥两月，整个墓便已大成，当魃踏进那墓的一刹那，下雨了。
数年来，北方第一次下了雨，雨很大，大的有些离谱，像是有人在天上泼水，也像是有人在流泪。
“外面下雨了？”魃听见谶花带回来的消息，雀跃的像个小女孩。“那真是太好了，这下大家就能够好好生活了。”
“但你就这么躺在里面的话，总有一天这寒铁也没办法完全压制住你，那个时候……”
谶花看着由寒铁制成的棺材，于里面的魃对话着。
“阿谶，如果只是牺牲我一个人就能够这样的话，我是愿意的。再说，人总有一死的，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等我不在了，你就出去吧。”
“……魃，我有事想要告诉你。”
“还是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你既然知道我一直……”
“我不能接受，也不敢，阿谶，谢谢你。”
不等谶花说出口，一句话便堵死了所有的机会。
时间再流逝，寒铁也逐渐地压制不住魃了，天又开始变了。
“是吗？那看来，时间到了。”已经躺在棺材里两月的魃喃喃道。“阿谶，需要我送你出去吗？”
“不用，我会自己出去的。”谶花拒绝了，他坐在石凳上，静静地等待着。
“那好吧，阿谶，你还记得……”在最后的时间，魃说起了往事，谶花就这么听着。
“差不多了，阿谶，谢谢你，其实，我也……”
魃的声音逐渐消失，整个墓室趋于平静，很显然那最后的话还未说出口，她已经了解了自己的性命。
谶花缓缓地站起了身，走向了那樽棺材，直接推开了棺盖。
躺在棺材里的魃面色平静，嘴角还带着一抹微笑，显然是已经满足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看着魃，谶花下定了决心。
只见谶花将自己的手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掏出了一瓣花瓣。
“你不会死，你会一直活下去，也不会再有干旱。”
花瓣缓缓地消失，化作血红的光点四溢在空间中，随之逐渐地消失了。
魃的眼睛再次睁开了，但口鼻间却是没了呼吸，心脏也不再跳动。
还是没能够让她活过来吗？
谶花有些黯然，虽然身为谶花，一谶花瓣能一语成谶，但谶花不是神灯，并不能满足愿望，魃虽然活了过来，但并不是以人类，而是以粽子的身份。
“阿谶？”可是当谶花听见魃的声音的时候，却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只要……只要她还活着，就够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谶花一愣，朝着地面看去，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从一个俊朗青年变成了鬓角发白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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