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语成谶（下）
摸着自己的鬓角，谶花像是明白了什么，草木之灵寿命悠长，可以说是无限但亦能说是有限，草木之灵或许能活很久，但或许明天就会被人采摘带走，谶花亦是如此。
生出三瓣花瓣的谶花便是成熟期，每用掉一瓣就会步入死亡，现在的自己还剩两瓣，只是用一瓣花瓣就能够让魃重新活过来，谶花如愿以偿了。
“轩辕，抱歉，我……我还是不愿意让你就这么躺在这棺材里。”谶花看着面前的魃说道。“现在的你不会再带来干旱了，你愿意再带着我出去看看吗？”
魃愣了愣，自己的身体似乎与之前不一样了，但大致还是一样的，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受自己控制的粽子，与他们不同的是自己还留有清晰的意识。
看着面前的谶花，魃笑了笑。
“好呀。”
……
老沉浑浊的老眸里流出一丝向往，看起来，那段日子似乎是老沉难以忘记的时光。
“那为什么，现在的她……”林判看着面前被朱雀火所化的锁链给捆的死死的旱魃问道。
现在的旱魃和老沉口中所说的轩辕魃明显有着很大的出入，甚至都没有多少关于老沉的记忆，先前那一闪而过的柔情就像是梦境一样，现在的旱魃多重的人格不停地变换，根本来不及细数到底有多少个人格。
“一开始的那数十年，除了不会呼吸，心脏不会跳动，倒是于常人无疑，只是……”老沉诉说着。“只是到了某一天，魃她开始恍惚起来了。”
“恍惚？”
“嗯，最开始只是记不住一些最近的事情，到后来经常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发愣半天，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她告诉我，她总感觉有别的人在她的身体里，时不时地会来与她抢夺身体的主动权。”
“这就是双重人格诞生的前兆。”烟络开口了。
“是的，不过那个时候倒是没有郎中知道，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找到了你们口中的茶老。”
“茶老？”
“那个时候的他还跟在别人的身旁做茶童，可还不是谁谁的师傅。”
“他和我说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是他把源老板介绍了给我。”
“那时候的源老板才刚刚开启源室，四天灵也都还存在，明明魃的情况是不能允许四天灵知道的，毕竟四天灵和轩辕黄帝都是有着联系的，若是让轩辕黄帝知道的话，魃自然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即便是他的亲生女儿。”
老沉所说之言没有什么错，轩辕黄帝身为人类最大氏族轩辕一族的首领，自然是不允许自己的女儿沦为粽子这等凶恶之物的，大义灭亲之事在轩辕黄帝的手上也算不上多难的事情。
“源老板没有将事情告诉轩辕黄帝，只是告诉我了一些隐患。”
“谶花的确能改天命破轮回，但也有着一些事是谶花做不到的，比如谶花无法更改自己说出口的话，一语成谶。”
“魃的确是活过来了，但她已经不能算作是她自己了，人有七情六欲，但粽子没有，这些情绪在魃的体内储存，魃才能哭能笑，但这些情绪一旦存到一定程度的话，便会扭转着成为新的人格。”
“若是新的人格一旦过于强大，那魃的意识将会逐渐被吞没，人格若是多起来的话，那每个人格都会想要去争夺身体，产生的怨念或许最后会成为最强大的一个人格，等到那个时候，魃或许会成为危害世界的大妖。”
“源老板不愧是源老板，就算是这样，源老板也没有出手，只是询问了我和魃的意见。”
“魃的本意是直接让源老板了断了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我却同意不了，明明……明明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为什么又…又要选择死亡。”
“……最后呢？”
“最后魃回到了这里，重新躺进了棺材里，而源老板去向玄武借了一些寒铁，再次加固了棺材的禁制，并且布下了自己的禁制，留下了一只自己的朱雀真羽。只说等到合适的时间，会有人来解决掉魃的隐患，那个时候的我不会再强求于一时的流连，那个时候才是魃最好的解脱时间。”
“我想……或许就是现在吧。”
老沉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将自己一腔不舍一腔愤懑全部叹于空气中。
“这么多年，我见过她无数次诞生出新的人格，甚至有一次我的花瓣被她给扯了下来。”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被别人扯下花瓣居然会痛，痛到令人窒息，我说出了第二句话。”
“便是让她再也看不见我。”
“……”
让她再也看不见我，有些令人窒息，但也可想而知那时候的谶花到底有多无奈了。
“直到禁制再也无法将她压制在棺材里，她可以终日在这墓室里行走，但她已不记得任何事了，或许在她的身体里无数的人格中，还有着她自己记得我，但她的身体已经不属于她了。”
“说出了第二句话的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自己走出了这墓，在外面装作土地公，等待着源老板口中的人。”
老沉说完了，说完的同时也猛地松了一口气，数千年的等待，一时的任性换来了数千年的孤独和寂寞，一语成谶。
“或许谶花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人间，待在西溟或许才是我最好的归宿。”
“……你后悔过吗？”林判开口问道。
“……遇见魃这件事情我从未后悔过，我后悔的是我没有听她的话，现在想起来，早在那么久之前她就预见了以后的事情，甚至她明知道为了再陪着我就痛苦了这么久，我想……最痛苦的永远也不会是我，而是魃。”老沉轻声说道。“我想今天或许就是一切的尽头了吧，一切都如源老板所说，林判，谢谢你。”
“林判，我不知道源老板为什么会选择你，但至少你在我这里已经合格了，我想你应该可以管理好源老板留下的源室。”
“其实旱魃墓是源室的继承人的考核关卡，这是源老板和茶老约定好的，而我便是这最后的审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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