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难为
皇帝离开太后怀抱，重重地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磕头说：“母后的意思儿子明白，可我不能这样做。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就算是败，也要败得有尊严，死也要死得其所，不能给祖宗丢脸。”
太后抹着眼泪扶他，心早就碎成七八瓣，哭道：“我们母子的命怎么这样苦，若是先帝能多撑几年，我们也有个依仗，现如今我们孤儿寡母群狼环伺，当真是没有一条活路了！”
“母后，您好好地在这里养着，您身体康健，儿子也能少些顾虑。”说着，他又叩了一个头，果断地站起来朝外走，“儿子去了，母后保重！”
少年人单薄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宫墙外，太后抹着眼泪伸长脖子探身去看，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这个孩子长大了，很有个帝王的样子了，她甚至在他身上模模糊糊看到了几分先皇的影子。
双手合十，她喃喃地祈祷：“诸天神佛，列祖列宗，保佑这个孩子吧，保佑我华夏盛世太平，再无灾祸。”
离开溱湖宫，小皇帝坐上轿辇一刻不停地返回御书房。
一进门，对着几位大人投来的视线，微微点了一下头，道：“已经安抚好了太后，她应该不会做趁火打劫的事。”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太后到底是个女人，女人大多心软，用先帝和他们多年的母子情分来说动她，只要太后不是铁石心肠，一定会有所动容。
秋大人捋了一把胡子，沉思了一下说：“虽说如此，陛下还是要让侍候的人用心防范，万万不可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会接近太后。”
太后毕竟是先帝皇后，今上嫡母，她若是真和世家勾结，昭告天下把错都推到皇帝身上，林怀瑾的逼宫造反就成了天经地义，到时对他们会很不利。
“正是，太后那边万万不可再出纰漏。”太傅也道：“据可靠消息，林怀瑾已经从涿郡渠调来一批火药，也就是这几天了。”
几位大人都沉默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和林怀瑾这一战，他们几乎没有胜利的可能，可他们不悔，以身殉国死得其所。
秋大人先是有些惶恐，接着马上就释然了。
在这几位大人里，他应该是最没有后顾之忧的。
族人大多在老家，又都不参与政事，林怀瑾若是想收拢人心，应该不会为难毫不知情无辜的人。
月儿大概已经不在了，承业已经送走，思然她们娘俩由叶家护着，最多以后辛苦些，想来生命应该无忧。
这样算起来，他可以说是孤身一人，来去了无牵挂。
“陛下，臣请陛下恩准臣今夜不离宫。”
看林怀瑾一方动作频频，想来很快就会动手，如果当时他们都不在宫中，只留皇帝一人更没有反抗之力了。
几位大人也纷纷请奏，皇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有几位大人在，他就像有了主心骨，便是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住在叶府有段时间的叶夫人越来越不安，一开始她想着必定要秋大人来负荆请罪，至少来请三次，做足了样子她才肯回去秋府。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秋府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叶夫人不由得有些心慌。她又想着，只要秋大人来请，保证以后不再和思然为难，再把之前给秋月白备下的嫁妆都给思然，这些条件只要满足了，她勉为其难就原谅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别说秋大人，秋大人连个请安的下人都没有派来，叶夫人越来越坐不住，甚至想着只要秋大人来请，给她个台阶下，她也就回去了。
自从秋思然把贤哥儿的媳妇推下水，害她差点小产后，叶夫人再碰到贤哥儿母亲，也就是她嫂子时，总觉得抬不起头，姑奶奶的架子也端不起来。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是自己女儿不争气，特意买了补品送去给贤哥儿媳妇赔礼道歉，可嫂子脸上带着笑，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没教养好思然，这样的女子嫁到谁家都是祸家的根源，让她不要眼光太高，嫁到高门大户门大户去，犯点错还不得让人拿捏死，都说寒门对寒门，秋大人出身寒门，秋思然就该嫁进寒门，世家还是不要想了。
说了这些还不算，又把贤哥儿媳妇从头夸到脚，出身高贵，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和贤哥儿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好词不要钱一样地往贤哥儿媳妇身上堆，叶夫人僵硬的赔笑，好几次差点起身离开。
好不容易等嫂子说完，叶夫人提出要看看贤哥儿媳妇，当面替秋思然赔不是。
谁知嫂子挑了挑眉，说贤哥儿媳妇受惊吓了，不方便见罪魁祸首。
叶夫人强忍住心头泛滥的怒火，干笑了几声便起身告辞。
这时，嫂子叫住叶夫人，道：“把你带来的燕窝带回去吧，我们贤哥儿媳妇娘家早就送来了极品金丝雪燕燕窝，那可是贡品，如今除了太后宫里，也就我们贤哥儿媳妇这儿才有，你这个，妹妹，不是嫂子说，我平时吃得也比这好呢。”
当着下人的面，真是里子面子都没给她留。
叶夫人拿起装燕窝的盒子，头都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暂住的院子，她咬牙切齿地把盒子摔在桌上，回来的路上她好几次想把这盒燕窝扔进湖里，可狠了几次心，到底还是没舍得。
她带着思然从秋府离开的时候，带的东西并不多，现银更不多，这燕窝已经是她能买到的最好的了，秋大人又一直不来，虽然住的是娘家，吃穿用度不用愁，但是使唤个丫头婆子的，哪次不得赏个仨瓜两枣的。
当然不给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但她不想让娘家笑话自己吝啬。
这些燕窝她自己吃得都没这品相好，嫂子居然还挑三拣四！
“娘，哪里来的燕窝，让人给我煮一盏燕窝羹，这几天我更觉得不滋润呢。”
秋思然推门进来，一看到桌上的燕窝眼睛都亮了，她得罪了舅母，每天除了一日三餐，连点心都没有，更遑论燕窝这种保养品，她已经多日没有尝到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叶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多大的女孩子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就知道惹祸，我现在让你拖累躲着你父亲，还要看你舅母的脸色，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进！”
被母亲劈头盖脸的责骂了一通，秋思然噘着嘴坐下，道：“不吃就不吃嘛，娘不舍得就直说，干嘛说这些有地没的。”
“你这丫头，我什么东西不舍得给你，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的什么不是你的！你也不小了，三番五次的闯祸，你父亲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就不能争争气！”叶夫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在娘家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暂时住上十天半月还行，时间长了母亲不说什么，兄嫂肯定会有意见。
“那我拿走了，让下人给我做了去，娘，你也吃一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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