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以沫是无辜的
底下寂静了几秒钟，随即莫北阔步走上了甲板。
“你应该知道。”霍沐擎头也不回，淡淡地道：“除了与合作相关的时间地点以外，我只想在墓碑上，看见你这张脸。”
莫北咬了咬后牙，本想一上来就跟他谈以沫的情况，却不得不冷笑声换了个说法：“我就是为公务来。”
“据我的眼线汇报，你的“钉子”，已经被裴岸南给拔了。却不知为何，又得到了李怀远的保护。或者说……是软禁？”
霍沐擎微微蹙了下眉峰，又马上舒展开，弯腰用被包扎的硬邦邦的右手添满酒杯，然后躺回去，静静看着冰面上被倒映的星空道：“母亲的心脏，已经进入了快速衰竭期，我这几天抽不出空档。不过，不管裴岸南跟李怀远在搞什么鬼，都不会影响到我允诺过你的事——如果这就是你想听的话。”
莫北扳张椅子坐下，敲了敲扶手，蹙眉道：“那莫思雪呢？你搞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吗？”
“急什么？”霍沐擎勾唇冷笑，端起酒杯淡淡饮：“你就不怕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至少，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她确实是看过遗嘱了，并且那遗嘱对她没有任何不利的地方；只是她怕她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再回去找你们分遗产，你们会恶从胆边生，对她狠下杀手，所以才一直保持着沉默。”
莫北不言，脸色阴沉，显得不满。
霍沐擎冷冽的瞥了他一眼，只好继续道：“我前天给她买了辆车，她说很喜欢，之后头一次敢开口问我要卡去购物……我想这意味着，她很快就会把遗嘱跟那些专利权证交给我，让我帮她找你们“讨回公道”。”
“所以，你别急，会拿到的，但哪怕拿到了我也不会立马给你。”霍沐擎看向莫北，似笑非笑，恐怖至极：“你不放心我，却以为我很放心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所谓的线人，就是裴岸南自己吗？你托外交所的熟人用专机接送他，以防被我发现，的确很高明，只可惜，你太高估你的人脉网，你所谓的熟人，倒是要跟我更熟一些。”
看着莫北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霍沐擎的笑容却也是愈加轻佻。最后把酒杯放回桌上，抿唇道：“我不管你跟裴岸南那天做了什么交易，你最好老实点，别妄动。那些专利权我找回来后，会暂时替你保管，直到我亲眼看着裴岸南在牢里，“畏罪自杀”。”
莫北攥了攥拳头，没反驳什么，而是站起来看向被冻在水下的船锚，问：“那天我派去帮以沫挑选船只的人说，你已经把这艘船卖了，怎么你还睡在这？”
“四个字。”霍沐擎微微勾唇：“管你屁事。”
莫北脸色一寒，咬了咬后牙，回头看向他赤裸的上身，冷嘲道：“我知道你这一生过得挺操蛋的，但被冻死可不太体面，想自杀何不跳下去？”
霍沐擎抿唇一笑，又抿成了条直线。看着短短半分钟已经结成了冰的杯底，嗓音有些沙哑道：“知冷才能回温，先苦，才能回甘。苦中作乐，不亦快哉？”
“你是抱怨以沫给你苦头吃了？”莫北突然有些情绪失控的冷哼道。
咬牙抑制了一会儿，他蹙眉攥紧双拳：“我懂！”
“当疮口痛的无法自抑，把它掀开来，使它更痛，反而能获得平静；”
“尽管我不想承认，但你跟我确实有很多共同之处，霍沐擎，我们都太强势了，太冷血，太理智！哪怕从痛苦中，都能萃取到能作为动力的东西，就像最肮脏嗜血的魔鬼。”
“但！但是……”莫北无法自抑的抵住太阳穴，脖颈青筋暴露，怒斥道：“但以沫不是这样的！”
“她只是一个女孩，一个从小没人疼没人爱、亲眼目睹了母亲被烧死、数不清多少次死里逃生的女孩！她的心，是最脆弱的、支离破碎的，她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之所以能撑到今天，是靠对你的奢望、对孩子们的爱，不是靠伤痛靠遇强则强的兽性！她没有那么铁血，她早已经快被压垮了，你知道吗？”
霍沐擎浅抿薄唇，攥着酒杯保持沉默。
莫北再也忍受不了，猛扑过去一把揪起了他，怒不可揭道：“你个王八蛋！你欠以沫的，还记得吗？”
“那就不要再逼她了，不要再伤她的心！不用你付出什么来赎罪，只需要你把她看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给她温暖，给她安全感，包容她、体贴她、爱她、珍惜她就够了！这难道很难吗？！”
“霍总！”
保镖们听到动静，纷纷手持家伙扑了上来。
“滚回去。”霍沐擎却冷声制止道。
他阴沉的对视莫北的眼，鼻翼微微蹙起，突然一拳将他打开！而后乘势一把将他摁在船舷上，左右开弓，拳如雨下，直打到手上的纱布根根崩裂，才一甩满手的鲜血，将莫北撕起来，怒然道：“你以为我用你来教？你以为我不想给她这些？嗯？那你何不问问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当初是你骗了我才致使我把以沫交出去，现在也是你横插一脚才导致我跟以沫的冷战发生，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问我？要不是以沫的精神承受不了，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莫北的整个上身都被推了出去，脑袋垂悬于十余米高的冰面之上！这一幕像极了九年前那场暴力事件，不同的是，陆以沫在霍沐擎脑海里的份量变得更重了。
他粗重的喘息了几下，咬咬牙龈，将莫北拽了上来，扔在甲板上；他转身将瓶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大口呼吸，让冷空气吹熄心底沸腾的怒火。
“我可以原谅她，我可以……”霍沐擎捏住鼻梁，阖住双眼，扶桌道：“不管这件事上她错的有多荒唐，我都会再给她机会。因为我承诺过她，我会替她挡下所有风雨，这句话永远奏效，哪怕是针对我……”
“说的倒好听。”莫北淬口血沫，讥讽而笑：“但我看你只是还不够确定而已，否则，你对她不会跟对别人有何不同，因为在你这种自私自大暴力狂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原谅”两个字。”
霍沐擎的指节微微收紧；
半晌，他把手从鼻梁上放了下去，睁开了眼睛，低头俯瞰向莫北，格外平静道：“对，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原谅她。这件事，会在我心里面埋一辈子。可能每一次回想起，我都会像今天一样痛的刻骨铭心。”
“但，我更不知道的，是怎么离开她；”
“一想到这世间的险恶，我还能想到的，就只剩下把她拥进怀里，让她脸紧贴我胸，让她再也看不到那肮脏的一切；我还会为她种颗樱花树，与她花前月下，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属。她的笑脸，她眼中的澄净，比什么都重要，让我把什么都忘掉。”
“所以，只要她至少对我坦诚点，不再欺瞒我……好，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霍沐擎扔掉酒瓶，又躺回椅子上，宁静的望着漆黑的海面：“这件事，我会打碎牙齿咽进肚子里，再埋进坟墓。不管有多愤怒，不管会不会死不瞑目……”
莫北听着，眸底闪过缕震颤，接着陷入了死寂。
他似乎终于有点明白，陆以沫为什么会如此放不下霍沐擎了。他在已经确定了陆以沫出轨的情况下，居然真的想要原谅她……这是莫北万万也没想到的。
这件事令莫北莫名的觉得很丧气、很不甘、很愤怒，但到最后，脑海里浮起的，是陆以沫三个小时前那吓人的症状，还有那位老人的警告。
“你那口烂牙，还是留着得癌症了再慢慢掉吧。”莫北幽幽的诅咒道，站了起来，垂头思索了半晌，抿唇道：“以沫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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