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杀她如杀我
眼见为实……
霍沐擎从头到尾就听进去这四个字。
深城府如他，与自己的逻辑、理性对抗，是极其痛苦的事情。可一想起他的以沫这些年来受过的那么多委屈，想起她在那个混乱不堪的雪夜，流着眼泪、笑着原谅自己，与自己复合相认的一幕……他就更觉得心如刀锯，难以适从。
“妈本来住在十三层的ICU里，为什么跟我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转移到了七层的普通病房？”他突然低语道，望着天花板上的“犹大”，自言自语：“整座医院的监控终端，都遭到了暴窃，可以沫陪我去医院处理伤口，是临时突发的事件，身边并没有带下人，她一个人是怎么搬动的？”
就像陷入了一场自我混战，霍沐擎将整件事情抽丝剥茧，强迫自己用强大的逻辑思维，去逐步否定那几乎可以一锤定音的“眼见为实”。
“霍总，您考虑的怎么样了？”李烨催促道，跟着叹了口气：“唉……您要怪我就怪吧，我知道我的提议，不亚于落井下石，但我也没办法。我上有老、下有小，必须以保全公司利益、保全饭碗为重。站在副总的角度上，我觉得这才叫问心无愧。”
更何况，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可反复推敲的了，霍总本人就是目击证人……
“好……”霍沐擎沉默着，最终答道：“就依你吧，至于怪不怪的……错的人是我才对。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成其事。儿女情长，只是累赘而已，谢谢你提醒我这一点。”
“哦……那、那我马上就找人追踪她！”李烨颇感意外的挠头道：“等找到她了，是带到公司呢？还是带回家里呢？”
霍沐擎正襟危坐、上身前倾，一瞬不瞬盯着李烨的眼睛，冷冷道：“你脑子进水了？”
“母亲的死讯公布后，军心势必大乱，局势却只会越来越繁琐、越需要上下一心！在这种节骨眼上，绝对不可以再被人抓住我的话柄，闹得人心涣散，所以——陆以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我母亲，当然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审！把这句话带给所有人，让他们知道我的态度！”
“您的意思是，直接把少夫人交给公安局？可这样……”李烨看着霍沐擎的寒眸，就像被九幽修罗盯上了一般，猛地打了一寒颤，赶忙点头道：“是！”
果然，霍总是不会对谁留情面的……
他的确很爱少夫人，可更爱的是他的野心；他是在最残酷诡谲的商业战场中，踩着万人尸骸，一步步走到最巅峰最可怕的狩猎者，霸道冷血之本性，是永远不会更改的……
思索着，李烨心里有了底气，立马出去安排人手。
大门被关闭的一刹那，霍沐擎霸道至极的眸底，闪过缕罕见的沧桑，从怀里掏出来一物，却是那枚大出了一圈的戒指。
戒指上既沾满了母亲的血，也染满了被陆以沫触碰过的香水味。
霍沐擎紧紧的攥在手心，抵在唇上，嗅着腥香混杂的味道，沉声道：“聂楠，你立马去城南分公司的地下室，找到被关在那里的艾什莉。照几份全身照、还有面部特写，冲洗出来。”
“为什么？”聂楠困惑不已；
“别废话，洗完了给莫北送过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聂楠点点头，却没行动，而是看向自己被陆以沫紧急处理过、才没失血过多的伤口，忍不住的道：“霍总，在这件事上，您真的打算不念一丁点旧情吗？您现在是怎么看待少夫人的？也变成棋子了吗？”
霍沐擎有些意外。
聂楠从来都是比他更铁血的一个人，现在看起来，却一副对陆以沫产生了好感、对她心软的样子。
霍沐擎微微收身，将脸浸没在了黑暗中，只露出半张英挺的侧脸。薄唇微抿，凤眸如夜蔼般黑的深邃。微启薄唇道：“我现在让你去杀了陆以沫，你会怎么做？”
“我……我当然会照做，为了您，毫不犹豫的。”
回答完，聂楠的眼神变得很复杂，攥了攥拳头，转身而去。
“那么……”走到门口时，却又听见背后那道磁音，愈发讳莫如深的问她：“如果我让你杀了我，你又会怎么做？”
聂楠的身躯倏然一僵，停在了原地。
她思索了半天，才稍微有些明白这句话的含义，顿时费解的回头问：“那您需要我去保护她吗？暗中守卫她的这段日子，我把她的日常行程全摸清了，应该能很快找到她。”
“去做我交代的。”霍沐擎淡淡道：“这件事不是你和李烨之流能够插手的，不过，我也早已经找了能够插手的人帮我。只要以沫能像我想象中一样的跟我默契，她就能得到庇护所。”
聂楠点了点头，终于把心放进了肚子里，推门离开了；
霍沐擎则独自留在殡仪馆里，不断摩挲着那枚钻戒，薄唇抿得越来越紧。最后猛然起身，阔步离开了这最寒冽孤独的夜蔼。
隔天，上午十一天，美宜佳婚庆公司里，唐佳佳用布偶服把陆以沫包成了只鸭子。
“这样不行啊，佳佳！”陆以沫艰难的仰直脖子，大喘气道：“我有焦虑症，闷在这东西里面，会窒息的！”
“窒息是吧？”唐佳佳一把抄起桌上的剪子，刷刷刷在鸭嘴的部位剪出了两个洞来，一脸臭美的点头：“ok，完美解决！”
“解决你个鬼！”陆以沫挣扎着伸出胳膊，额头已满是冷汗：“快给我解开！不是我矫情，真的会出事的！”
唐佳佳瘪了瘪嘴，只好帮她脱了下来，她立马软倒在地上，边拍打紧绷过度的胸脯，边叹气道：“我真是废了！”
“别这么说！”
唐佳佳安慰着，示意一边的林小瓜又拿了套男人的装扮过来，然后从储物间里吃力的拖出摄影机，道：“不能扮玩偶，那你就扮成摄影师吧！鸭舌帽一戴，黑超往脸上一遮，安辨你是雌雄？”
这倒是个好主意，至少比上一个靠谱多了，可是……
“没用的，佳佳。”陆以沫感到丧气的苦笑道：“不管我扮的再像，也经不过霍家人的审查，他们肯定会派人来挨个验身的；”
“那你就躲到地下室去，别出来。”唐佳佳道：“小瓜会帮你送饭。我陪你聊天，应该没问题。”
“你当我是穴居人吗？”陆以沫抿唇摇头，道：“不可能的，我必须亲自去处理一些事情，迟早会露面的。”
唐佳佳被难住了，掐腰思考了半天，叹气道：“那你就只能先离开了，以沫。靠咱们的婚庆车掩护，先逃出去避避风头吧，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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