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278.落井下石
霍沐擎的笑容，一下子冰凉了许多。
他抿唇回身去斟茶，好像没听到，一言不发。
“你到底什么毛病？睡了啊？是不是也要我敲敲你的脑袋？给你敲醒过来！？”四爷气得夺回拐杖，在半空中乱挥，吓得旁边两名中年人连劝带拉；
霍沐擎依然不为所动，把茶端到桌上后，就回到棺材那边，静静摩挲着棺盖。
“气死老子了！那些新闻上报道的没错，你小子是不是死了老婆受刺激了？变傻了啊？”老人气得连连拍桌道：“你妈尚且尸骨未寒，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你呆在这里看她有什么用啊？快去给她报仇啊！我可听人说了，你妈死的很惨很惨，是被活活毒死的！你、你的血性在哪里？你对不对得起你妈？对不对得起你的姓儿！？”
霍沐擎咬了咬后牙，不由自主想起了母亲痛苦的死状。
压抑了一整夜的滔天怒火，如焚世烈焰般焚遍了他的五脏六腑；
却在不由自主的想起陆以沫那一张张或单纯、或委屈、或烂漫嗔笑、或绝望悸哭的脸庞时，如遭暴雨，顷刻间熄了火。甚至明知不该却下意识的想——她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霍沐擎突然转回头，低声问：“霍洋呢？”
四爷跟两名中年人，都猛地一怔：“你问他作甚？”
“因为以……向茹说过，是他假扮护工，骗她进的病房。”
“你相信杀人犯的话？”一名中年男子讶然道：“宁可相信她也不相信自己表弟？你是不是真的糊涂了小沐？”
“我相信证据跟逻辑。”霍沐擎面不改色，一字一顿道：“九年前我刚结婚的时候，我就计划好了要为华盛进行一场彻底的洗牌。届时会有很多预料不到的情况跟丑闻爆发，甚至可能牵扯到刑法；”
“本来就对我老婆当了董事长颇为不满的你们，又怎会接受这种风险更大的计划呢？对于我，同样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影响到霍家；所以，在敲定计划的当天，我就亲自登门拜访了你们，将你们手中的华盛股票高价回收，并约定暂时断绝来往，一直等到整盘棋局结束。”
“因此，这九年以来，也就三爷跟四爷您因为年纪大了，没什么可顾忌的，每年都会来家里串串门、替父亲献束花；至于其他人，我们母子一概都没再见过。尤其是那霍洋，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一度误以为是一名下人。”
霍沐擎轻步走下缓台，声线却逐步加重，道：“那么，他为什么就那么巧，正好赶到我妈去世时来探望她呢？甚至事先都没跟我打过招呼。”
四爷跟两名中年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思索了会儿，其中一名男子眼神复杂道：“小沐，你应该知道你七叔三年前肝癌去世了吧？小洋可是你七妈跟四爷爷仅剩的了，哪怕他在这件事里的确显得不太对劲，你是不是也……”
“对不起。”霍沐擎停在了三人的面前，面无表情道：“在我母亲的死因彻底调查清楚以前，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也不会冤枉谁。”
两名男子的脸色，此时已经难看到极致，正想再劝劝他，四爷却横拐将两人推了后去。
“可以，你审他吧。阿忠，把你侄子带过来。”
“可是四叔……”
“阿擎，你始终是我们霍家人，我欣赏你的做事风格，很像你爷爷。不过不要严讯逼供，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了，他也是你堂弟，要真发现了什么问题，就交给我，我保证公平公正的替你做主。”
老人都这样说了，两名中年人也不好再插嘴，其中一名快步离开了殡仪馆，去找霍洋。
“谢谢四爷。”
说完，霍沐擎又回到了棺材旁边，令四爷一楞。
“你干嘛呢？”老人不悦道：“小洋有嫌疑跟那杀人犯有没有害你妈，是两码事儿！你这孩子怎么不经夸呢？快去抓人啊！你再拖下去，就是无德不孝！莫非你还真跟那些八卦报道的一样，和自己小姨子有染？那也不能包庇她啊！死的可是你妈！”
“请注意用词！”旁边的聂楠突然冷哼道。
虽说发生了这种事，每个沾亲带故的人都有权利跟义务讨要说法，但说到底，霍总才是做决定的那个人，他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
聂楠正要赶他们出去，霍沐擎就用眼色把她逼了回去，然后微微抿唇，凑到四爷的耳朵边，低语了几句；
四爷听完后，脸色立马就复杂了起来，最后微微摇头，叹息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包庇她啊？死的可是你妈！再说了，你叫我不徇私，你自己却可以。”
“这不是徇私。”霍沐擎攥了攥拳，沉声道：“我曾今因为武断对不起过她，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在事态还没明朗之前，就仓促做出可能后悔的决定；”
“况且，我们还有两个孩子，冤案可以沉昭，绯闻对孩子造成的心理影响，却永远无法抹去。所以，你说我护短也罢，糊涂也好，今天我就把话放到这里——事关我的家人，只有我能做主！”
“小沐，你也太目无尊长了！就这么跟你四爷爷说话？”中年男子怒斥道。
霍沐擎背身端起茶杯，望着里边沉浮的茶叶，轻轻地抿了一口，道：“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但，确实……我是那个女人的丈夫，是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没有什么能排在这两者之前，除非我倒下。”
中年人还想再说什么，被四爷扬手止住。
他的眼神既欣赏，又恼火，最后气得笑了出来，道：“既然如此，我当好你的四爷爷之前，也可以先当好亲爷爷吧？——别指望我把小洋交给你了，兔崽子！一切等那杀人犯被抓回来了再说！哼！”
老人甩着拐杖，跟中年男子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殡仪馆；已经在外边偷听了半晌的李烨，这时才敢进来。
“霍总。”他想了想，硬着头皮道：“其实我赞同四老爷；”
“我已经听医生们说了，昨儿晚上您是亲眼见证了一切发生的，那便是眼见为实；而少夫人那边，也确实具备了很充足的动机。尤其是她怀疑老夫人乃为当年纵火真凶这件事儿，是我们先前谁都没预料到的，怪不得自回国以来，她跟老夫人一见面就争吵；”
“总之，此事非同小可，您必须保持理智，现在我们的棋局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像四爷这样的人，恐误大事啊！还是……还是先把夫人抓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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