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善因善果上
“没等我们想明白，你就被送回来了，跟我们一样，你也变了！你的谈吐文雅了，你开始说普通话了，你在家里晒得跟黑煤球儿一样的脸，愣是跟刷了漆似的白的透光！怎么看都跟咱家这些破砖烂瓦格格不入！”
“虽然你从小就懂事，回来后也依旧跟我俩闷头过苦日子，可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咱们一家三口的心已经被彻底改变了！回不去以前那种苦日子了！我发了疯的想让你继续在贵族学校念书、给我争气；你娘拼了命的催我把那十万块钱取出来，盖咱们村里第一栋洋楼、扬眉吐气！不仅如此——你娘开始嫌我没出息了。说她给我生了个金蛋蛋，我却用园子里那每年四千来块的果子钱，把你生生养成了屎壳郎推得粪球儿！”
“哈哈哈”陪审席发出一阵哄笑声。
但是法官、陆以沫、霍沐擎……所有有阅历的人，全都神色沉重；
尤其是陆以沫，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早就知情，却从来没怪过陆长贵了。因为她跟陆长贵一样，在被邵玉清迫害、被世界遗弃以后，也险些让女儿跟她走上一样的道路。那种无奈、不甘、憋屈、自我怨恨……她都跟陆长贵感同身受。
视频里的陆长贵舔了舔嘴皮，惭愧的垂下头来，心虚道：“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霍连生又来找我了，这一次，带着整整一百万的现金！”
“看着红花花的钞票、看着我的梦想，就近在咫尺、摊在桌上，那一刻，我的理智跟信仰，崩塌的比腹泻还势不可挡，简直就是开闸泄洪的程度……”
陆长贵苦笑，陪审席一众跟着笑。少数几人的神情愈发凝重悲凉；陆鑫蹲在地上，一寸寸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总之，我向他妥协了，但并非全然鬼迷心窍，还是硬着头皮问出了他的目的。于是，霍连生就将我带进了城里，面见了邵玉清，在她好像谈论天气一样轻松戏谑的语气里，我知道了她是如何毁了你姑姑跟霍老爷的爱情、又是如何派人轮奸她，把她逼成了站街女；”
“但耻辱的是，在听过亲姐姐的这些惨遇后，我心里面，居然是恐惧大于愤怒。我知道我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从邵玉清让我看到她长相的那一刻，就没有了。”
“于是，我开始服从她，给你姑姑寄加了毒的水果，导致你姑姑病情越来越重，到了下不来床的程度。至此，我开始良心发现，反抗、罢工，宁死也不要继续伤害你姑姑；可是邵玉清更狠，她派人伪装成了金融大牛，诱惑你娘成立了一个传销组织，不仅把那几年邵玉清给的几百万酬劳挥霍一空，还被人举报查封，倒欠组织成员们数不清的外债！”
“我不想你妈妈坐牢，只能继续听从邵玉清的安排，靠她给的钱还债。然而邵玉清已经不再信任我了——他在没有询问我的情况下，擅自把你拐到了法国，给我发送逼你吸。毒的视频，威胁我以后老实听话。”
“那时候，看着你，我可怜的好儿子，我一下子就想通了，这邵玉清根本就他娘的不是人！她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魔鬼，我是在跟魔鬼做交易！不管最后能否帮她达成她的目的，都免不了一个被卸磨杀驴的下场！”
“于是，我就留了个心眼，想办法录下了一段能间接证明她雇佣我毒害你姑姑的证据。并且拷贝了一份，与原件分藏于两处，以便日后邵玉清想杀人灭口的时候，有张底牌能镇住她。”
“而这，也正是我今天录制这段视频的原因，小鑫。”陆长贵紧攥膝盖道：“你表姐现在逼我把这张底牌掀出来，并出庭指证邵玉清。可我不愿意，我不甘心干了一辈子昧着良心的坏事儿，最后却还是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我想给你留下点什么！我要跟邵玉清这只魔鬼再做一次交易，从她那里讨回我应得的一切！”
“但是，我也清楚，你爹我没出息，想跟邵玉清斗，多半落得个阴沟里翻船的下场，只是人活一世，有些气不能争也非争不可！”
“因此，小鑫啊，你要么压根就看不见这段视频；要么你看见了，就意味着我可能已经出事了；在此以前，我务必提醒你，不要去记恨你表姐！也许这段日子她打过我、威胁过我，可我心里面很清楚，她跟你姑姑一样是一个很良善的人，哪怕意识到爹背叛了她、对她釜底抽薪，她也绝计不会对爹下杀手的！爹只可能是死在那个魔鬼的手上，你记住了！”
说到这儿，陆长贵焦躁不安的抽起烟来、来回渡步。最后重新回到镜头前面，自言自语道：“不行……不可以！要是我真出事儿了，你在这世上还能指望的，就只剩下你表姐了！可是她现在铁了心的要跟邵玉清死磕，多半会栽在邵玉清的手上！她根本就不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魔鬼都没有邵玉清阴毒险恶！”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
“嘟——”视频被掐断了。
渡过了一阵很压抑的沉默后，画面才再次显现了出来。陆长贵盘坐在镜头前，一副既想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最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唉……”
“小鑫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说，我得做点什么？很开心告诉你，已经不必了！老天爷早就已经把这里里外外、因因果果，安排的明明白白！爹现在只需要给你一串钥匙。”
“而这串钥匙的名字，叫做霍江河。”陆长贵收敛笑意，凝重起来，道：“他是你姑姑的恋人，邵玉清的丈夫，邵玉清自以为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可她不知道，其实早在她派人玷污你姑姑、逼你姑姑下海的那天起，霍老爷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毕竟她跟你姑姑是患难夫妻，只是没名分而已，却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你姑姑，他心知肚明，若非遭人胁迫，哪怕是被活活饿死，你姑姑都不可能去当站街女！”
“所以，他才会顶着骂名公然把你姑姑接回了家里去住，只可惜你姑姑怕邵玉清会报复，什么都不敢说。”
“但，你姑姑越不敢说出真相，霍老爷就越怀疑正是自己身边的人逼她下海的。于是，他暗中在霍家里里外外装了上百枚监控设备，在邵玉清还为自己天衣无缝的手段感到沾沾自喜的时候，霍老爷早就把她查的底儿掉了，只是碍于旧情、碍于名声，不忍心把她法办而已。”
“咔嚓”
霍沐擎掌下的扶手生生被掰弯了。眼睛里深黑一片。
他一直都怨恨父亲对母亲不忠不义、毁了他们的家庭，却直到现在才知道，父亲才是为了维系家庭、忍气吞声的那一个。
“这件事，还是邵玉清亲口告诉我的。”视频里的陆长贵接道：“她逢人就抱怨霍老爷始乱终弃、不信任她；霍老爷也曾私下派人来找过我，盘问我是否知道你姑姑下海的原因，只是我从没拿这当回事儿，直到上次录视频的时候，才猛然想到——霍老爷会不会真的搜集出了邵玉清的罪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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