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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面的世界是与开封这座城市的喧阗相佛戾,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只三三两两的行人,古朴的建筑坐落在这颓唐的角落偏安一隅,似是与这日臻城市化的快节奏分庭抗礼。
车在一家小型的农业银行门口附近停了下来,从这里穿过马路就是银行大门。为了掩人耳目,从车上下来后长头发男子脱下上衣拿在手里并将手臂搭在韵堂的肩膀,两人胜似闺蜜基友般的亲密无比,而长毛怪却丝毫没有自知他的表情有多么的做作,为了让人误以为两人是百年难遇的知己,此时他倒温顺的像个情意绵绵的娇娘贴的那样紧。唯一可以佐证他表里不一的是韵堂的胸口,坚硬一片,搭在他肩膀上用衣服遮盖下的手里的尖刀死死的嵌在胸口,不容他有一丝俯仰,韵堂从惊愕中强挤一丝笑容,算是迎合了他的逢场作戏,脑子里却在光速飞转金蝉脱壳的宏谟。
另两位也是寸步不离的紧随其后与他勾肩搭背,穿过马路在经过一家饭店门口,店门外用大大的瓷瓶栽培的植株高高的耸立,像是另类迎宾守在门口让人耳目粲然。韵堂多想朝里面的人呐喊,可是警惕性强的长毛怪在人多的间隙也加强了惕厉,用刀轻轻的戳刺他胸口似乎在预示: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只要你敢伸张,老子立马要了你的命。
渐渐逼近花瓶,韵堂前脚刚迈出那盆栽的树木,就在后腿刚落地的刹那后脚用力猛的一踢,不堪负重的花瓶响应了他哀求的信号脆弱的倒在玻璃门上,“砰”的一声撞碎了大门,况且四人都是一字并肩前行没人会去注意脑后。
饭店老板在听到玻璃哗啦破碎的声响,心痛的跑出来哭爹骂娘:“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是不是不想活了,给我站住!”
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回过头,看到满地的碎玻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须臾间从大堂内窜出来的保安将它们围了个团团转。平时只有自己对别人吆五喝六,长毛怪哪里容得下别人指着鼻子骂:“狗niáng养的,你再骂一句,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愤怒激动的他乌涂的竟然忘记了眼下的工作,将搭在韵堂肩膀的手拿开,快速的抽掉盖在刀上的衣服露出原形。
还没等他举起刀就被迎面扑过来的保安飞身一脚踹在胯下嗷嗷大叫,余下的三人立刻也被卷进战场的烟硝中仓促应战,现场混乱不堪,就在弥漫的嘈杂打斗中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喊快刀斩乱麻:“抢劫啊,快去抓强盗!”,韵堂趁混乱之际竭力嘶喊,一并参与了战斗揪着长毛怪的头发死命的捶打。
人群稍微退却了些许吵闹,惊悸的老板一头雾水看着韵堂:“肏你大爷的,明明是你们撞坏了老子的大门,现在到反咬一口先发制人”。此时韵堂依然挥舞着拳头朝长毛一通乱揍,店主揉揉眼睛:“怎么开始了窝里斗?”,旁边的看客也停下手中的棍棒,大家你看看我我却看看他,仿佛从对方的脸上可以找出答案,但彼此的脸庞除了茫然只剩煞白一片。
就在他发出呐喊的同时,附近巡逻的民警也是扈从了他的这身哀鸣,开启警笛从远处呼啸而来。此刻意识渐渐觉醒的西服男才发现被韵堂戏耍了,恶狠狠的瞪着火蛇的眼睛快要冒出火花,用刀指向他:“小子,你给我记住,敢耍我们!”
此时警车渐渐驶进,歹徒闻讯也开始灰溜溜的抱头狼狈的逃离,拖着早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同伙发动车鼠蹿而去。
杀红眼的韵堂不折不扣的追着凶手跑出十几米远:“我叫你们再作孽啊,再抢劫啊,怎么现在却像个龟孙子一样?”,眼见着三人躲进车里飞奔而去,他还是不解气的停下脚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汽车远离的方向猛击,气喘唏嘘的退回人流里。
庄严的警车驶入人群,韵堂并没有胆怯的逃跑,而是朝从警车里走下的民警远远的供奉双手,笑逐颜开的等待着他们的手铐,因为他知道还在气头上的老板不会放过自己,他们人多势众这里不适合解释的场所。“这到底怎么回事?”一位穿制服的年轻女民警姗姗来到人群中,把她娇贵苗条的身材冷艳白皙的面孔投掷给无数双殷羡的眼睛。
“他们不知为何砸了饭店的玻璃!”
“对,本来有四个人其他的三位偷跑了”。
人们都争先恐后的踊跃述怀,希望能够引起美女哪怕只是几秒钟的记忆。
店主拨开众人挤在最前面:“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自己人开始打自己人”,他指着干杵在一边的韵堂:“倒是他比较识相,知道闯祸没有逃跑反而揪着同伴一阵痛扁”。
“是啊,你们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
大家七嘴八舌的不由分说,警察们听的也是没有头绪,一味的盯着无数双迷离的眼睛。而韵堂此时也是破天荒的拱手坐以待毙:“他们说的没错,快来抓我啊,把我带回局里,我可是坏人啊!”。说着他再一次把罪恶的双手伸出来,希望逢迎的是美女手中沉重的枷锁,到底是制服的诱惑啊,他却不攻自破束手就擒了。
警察蜀黍们也是慌乱了思绪,这恐怕也是头一回碰到,很是被韵堂不打自招主动过头的举止生疑,女人都是敏感性的动物,潜意识里在告诉她这其中定有蹊跷,她冲嚷嚷的人群一锤定音:“好,具体情况我们还有待查明,一切按程序走,等事情大白真相我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接着他被警察领进车里,用照相机拍下了现场勘查内情后一干人朝派出所走去。平时人们都以被请进警车为耻,而现在韵堂却以此车为荣,这可是自己挖空心思机智冒险换得的坐骑,惊魂甫定,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颖长长的叹口气,望着车窗外自由的天空微微露出笑容。
派出所里的办案民警们像听故事一样的听完了他的自我澄清,通过多方取证也从韵堂的学校查证,确定了他的清白和多舛的命运,大家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我该为你自我解救的机灵鼓掌呢,还是该鄙视你的愚蠢?哪有基本的面试都不用就直接去公司上班的,你也太单纯了吧!”
很快侦查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结果和盘托出:“这是一个犯罪团伙,他们利用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少不更事的心理,在网上窃取以他人公司之名大肆招聘,将人骗到陌生的城市进行抢劫,为了能够顺利得逞他们一般只对单独前来的求职者下手,他们手里有多张伪造的车牌号轮番作案,幸好你只是被劫财,弄不好就会被他们用以传销”。
一连串的罪恶昭彰听得韵堂直冒汗,后背也是汗涔涔一片如芒在背。仔细回想整个细枝末节,诸多疑窦很是让人生嫌,怪不得电话里的人拒绝自己去总部参观,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分公司的地址非要专车接送而定要只身前往,用自己体贴的关怀蛊惑善良的警惕,原来一切都是子虚乌有,韵堂后悔的底下头:“是啊,我太过于急功近利了,被工作冲昏了头脑,现在终于没事了,谢天谢地!”
旁边的那位女民警猛可间从笑颜中飘过几缕愁云:“可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家庭住址,万一伺机报复怎么办?”
韵堂回敬美女一抹笑魇,像是守住一个永恒的秘密秘而不宣:“山人自有妙计,他们不会得逞的”。大家都对他的神经兮兮蒙了圈,韵堂不得不再一次对自己的圆滑感到纫佩,按照身份证所云的老家早就人去楼空,家乡早已新农村改建父母亲人也因此乔迁。当初面对西服男自以为是的威胁,既然他那么喜欢自作聪明自己何不逢场作戏,反正已经上了贼船何不将错就错,给自己踅摸一条脱身的缓兵之计?
而当初拼死觅活的店老板在得知韵堂坎坷的经历,也是憨厚敦实的说什么也不接受他的赔偿,正是自己的胡搅蛮缠挽救了一个阽于危岌的少年,他戴着英雄的光环得体大方的飘飘然。
从派出所里走出来韵堂深感社会的阴骘,自己用善良回报的竟是如此不公的待遇,眼下的灯红酒绿,整个城市的灯火都在这里纸醉金迷。然而这些辉煌都不是属于自己,他来自一片干瘪贫瘠的土地,身上满是泥土的气息,与这城市里陌生的游云只彼此打了一个照面,接着他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从烟盒里掏出最后一支香烟,点燃只为排遣这寂寞的愁云,满地的霓虹他不知将眼光看向哪里。南昌,他已经没有了回去的勇气,临走之前在学校大门前的豪言壮语言犹在耳,怎可夹着尾巴跑去让人齿冷看不起?
夜彻底的静下来,无头苍蝇一样的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他没有目的的在里面彷徨彳亍,迷乱的夜景,他找不出属于自己的光辉,恨不得从地表找块缝隙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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