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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当年初唐四杰之一的王渤在面对滕王阁也能悲叹出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人生,那么韵堂如今在困顿的小房间里不知何去何从只感觉避坑落井,自从离开学校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太多不幸,造化弄人不知何所依,前途定要荆棘满布盘陀崎岖,他甚至失去了对未来的勇气。
之前所有的希冀如今只不过是脆弱的泡沫吹弹可破,如今他又不知该去向哪里。已经是下午一点半,本应该早过了午饭时间,韵堂却没有胃口懒懒的不愿走出去,隔壁房间里传来若雪恬淡的呼吸使安静的小屋越发寂静的吓人,韵堂需要用这幽寂的时间里冷静的考虑接下来的道路。
闲来无事也只能将大把的时间洒在文字的酣畅淋漓里,似乎只有从写作里韵堂才能品味出活下来的意义,文字是没有年轮的胶卷,尽管现实肮脏的不堪一击自己也能从字里行间寻找到独一存在的云谈风清,文字恰又是自己精神食粮,给垂死挣扎的人精神上的寄托和安慰,那些现实当中无法给予的,都能够满足自己,对于社会里想说而又不敢评论的人或事,可以在文字塑造的假想敌里指着他的鼻子痛骂而不用担心报应。
打开电脑,QQ里面弹出一条好友的未读信息,那是花言巧语发来的问候:“在忙吗,最近看你写的文章大都充满伤感成分,其实写作也不用刻意苦情,你可以试着尝试换一种风格,多写一些乐观的”
韵堂忽而才意识到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自己并不是只有若霜这一位朋友,同一片蔚蓝的天空下这位素昧平生的笔友似乎一直都在默默注视着自己,人在落魄的时候是最需要朋友倾诉衷肠的,对于自己认识的人一次两次人家可以怜悯你的愁苦,时间长了也能如听祥林嫂絮聒般的淡漠,而恰好这位一直未曾蒙面的笔友可以充当过客无心从身边走过,却也能浸染自己的悲愤于是自己心底的那份伤感也暗淡了许多,他回复了花言巧语的问候:“艺术源于生活,我的生命里一直如此只有去秉承,故而刻意寻觅积极阳光,未免哗众取宠沽名钓誉”
没想到对方回复的如此之快:“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也许你所遇到的是我生活里没有的,既然你那么热爱写作,干嘛不试着去投稿?”
韵堂苦于无奈,像他这种在文字边缘徘徊的写作者多如牛毛,但到最后实至名归的又能有几人,以前在学生时代自己也不是没有投稿过,大都都是激情澎湃的走过去垂头丧气的铩羽而归,自己不是科班出生的大作家名不见经传,所以在文学这条道路一定是要走的伤痕遍体:“成功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也投过几次都是不尽如人意”
对方似乎不然:“你才失败过几次,成功也不是你想的那么难,《哈利波特》也是在被退了十几次稿后一夜成名,莎士比亚的剧本多半也是被退稿最后无一不都成为经典巨作,你只有不断努力的去做失败的打算才会是你成功的基石”
此时门被人拧开,若霜从午休的缝隙溜回家里来,不过看样子没能给大家带来好消息,她没有水分的脸蛋僵硬成腐朽树木脱落的皮,一走进来他直冲韵堂:“若风从你那拿了多少钱?”
韵堂不知道她要作甚,只能如实回答:“我从信用卡里透支了三万给他,不过他说很快就会还我”
若霜苦笑:“他的话你也能信?他要是会还你钱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韵堂不知道这兄妹之间存在着怎样的瓜葛,她是如此藐视自己的亲哥,但在韵堂的心里他至此都不愿若霜说的是真的:“他用钱买了新车,等赚到钱了他一定会还我的,再说他也实在没办法我只是帮忙而已,用得着这么凶巴巴?”
此时睡在卧室里的若雪横铁不成钢失望透顶,她一股脑儿从床上惊坐起扯着嗓门:“我之前不就告诉过你和他少联系,你干嘛非要和他来往,我再和你说一遍若风就是个大骗子,你要是不听迟早你口袋里的钱都会被他骗光”
韵堂感到莫大的委屈,自己一片好心得不到褒奖却成了无情的披露,心有不甘他振振有词起来:“他可是你亲弟弟耶,有你这样说他的吗?再说难道我帮忙还帮错了吗?”
若雪见韵堂丝毫没有悔改还在顽抗,还在美化若风的形象和自己贫嘴,于是他气不打一处来浑身鼓囔囔:“我们对你那么好你尽然连我们的话都不信,非要听若风瞎编乱造,好,你俩感情好,实在不行你和他一起过算了”
若霜见大姐说的有点过分,跑进隔壁咋吧舌头翻着白眼示意大姐收敛,再次回到客厅韵堂已经收拾好了包裹准备离去,在打开门之前韵堂从喉咙里溢出一阵感叹:“其实,一直住在这里也给你们带来不少麻烦,总之你们以前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只是现在无以回报,谢谢你们”
若雪听到韵堂关门离去,也许是为自己一时过激感到悔恨不已,但火药的浓烟还滞留在狭小的空间,她望一眼紧闭的房门竟无语凝噎去为他践行。若霜生气的责怪大姐:“你也真是的,话也不能说这么重呀”,接着她匆匆的追下楼去。
小屋里除了宁静还是寂静,烦躁的若雪用不停的抽烟来麻痹自己,有了烟的作祟她忽而变得清醒,跳下床冲楼下的若霜呐喊:“无论如何你都给我把他追回来!”
韵堂蹲在路边等公交车的来临,若霜紧随其后的赶来蹲在他脚下,这燥热的空气里只听得见蝉鸣,若霜不知道该怎样去挽留,她尴尬的几度哑口:“我想你和大姐应该是误会了,我们和若风之间不为人知的事你是不了解的,我回来也并不是数落你,只是听说我那不争气的哥哥骗钱都骗到你这,气愤之余只是怕你会吃亏,而大姐一直都对若风耿耿于怀,所以我想她和我一样,目的都不在你,你和我回去吧,我想大姐现在也肯定在后悔”。
既然自己执意走出来,韵堂就没打算再回去,他把脸转向若霜:“你回去吧,我想安静安静,你们那我就不回去住了,毕竟我这个外人又是异性住在里面也会让人家流言蜚语给你们造成不必要麻烦”
若霜知道还在生气的韵堂是在用这做幌子搪塞作为不回头的理由,知道强求也是多此一举,也不知道他接下来将要去哪里:“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韵堂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似乎他能够看到很远,若霜循着他的仰望只能看到灼眼的阳光和飘忽的云朵:“首先找个住所安顿下来,接着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继续自己未完成的文学梦,总之不会离开合肥”
若霜突而有所启发的挣着朦胧的大眼:“对呀,你既然文采那么好也一心从事文学,你干脆随便找份工作维系生存把重心都放在写作上,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只不过求你不要住的离我太远”
韵堂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
若霜自愧弗如,用景仰供奉心中的神一般的目光羡慕着韵堂的韬光:“因为我还想下班后听你讽古论今,还想听你喋喋不休的讲解成语”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怎让人忍心拒绝他的求知,韵堂深思后也是应允,于是若霜带领他在附近找了个出租屋拎包入住。
摆放好行李稍微将房间打扫,韵堂忽而想起一件事,他将口袋里从信用卡上透支的四千五百元拿出来递到若霜面前:“上次从你那拿的钱现在还你”
若霜看一眼呈在面前的四十五张红色人民币,多少人为了它摧眉折腰,又有多少人为它粉身碎骨,现在她忽而感觉这是多么让人讨厌的东西,她推开韵堂的手臂:“你也不在好处,若风从你那拿的钱就当我借你的,如果他不还算我的,这些就当我用来在里面抵消的一部分,剩下的以后慢慢还你,再说你也不要老是依靠信用卡,这是个定时炸弹,是要利息的,透支过多还不上会影响信誉的,你最好少用为好,还是找一份正当工作解决温饱”
一语惊醒梦中人,但除了会写作韵堂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在哪里,万千世界行业五花八门,却不知道那一款是属于自己的:“是啊,可是要想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谈何容易”
若霜绞尽脑汁看来很是为韵堂的安危冷暖己心,她突发奇想道出心中的锦囊:“不如你来我们酒店帮忙吧,我和领导说下是没有问题的,工资虽然不高但养活你是没问题的,你与其花大量时间去找工作还不如先择业后就业,等你找到适合自己的再去跳槽,再说酒店上班闲暇时间多你也可以有大把时间去写作,何乐而不为”
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总不能眼见着一天天蹉跎掉在这最宝贵的年轻时刻,韵堂也只得采纳,于是一拍即合。
若霜离开后屋里只有韵堂自己一个人,屋舍虽然简陋,但麻雀虽小肝胆俱全,很有种陋室铭里的无丝竹之乱耳,在这不被城市喧嚣所打扰的幽僻里,韵堂想起了老杜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清幽的环境里却是自己的理想写作空间。
打开电脑接着花言巧语的聊天记录回复,对方却隐身持久没了下文,思来想去韵堂将若霜和花言巧语的话在脑子里细细咀嚼也并不无道理,既然自己选择了在文字的道路里浮沉,就该一心文学不在好高骛远,爱博不专只会两手空空一事无成。于是他将工作视为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而将文学写作奉为精神支柱,也许花言巧语所言极是,自己还年轻讵能因噎废食,哪一项成功不是在无数个失败的累积下茁壮。
于是他从文章里挑选出自己认为的得意之作整理出来,兰草文学杂志社,这个以纯文学类编纂的期刊杂志,令多少青年文学写作者徘徊其中而不得踏其门而入,韵堂有的时候在想,要是哪天自己的文章哪怕就那么一篇的只言片语能够在兰草杂志上刊登,那该是自己多么荣耀的事。
可是,这享誉海内外的刊物刊登的都是名人的成名作,虽然有时也附带接受外来的无名撰稿人投稿,能够刊登其中的却也寥寥无几,韵堂按照从网上查询的兰草杂志社的投稿邮箱,很是凝重的将其投了进去。至于结果,韵堂心想也许自己这颗石头会在水面激起一圈花纹,还是泥牛入海深陷底层,这些都不是眼下最紧要的,既然自己是抱着试一试的意念,结局本来就是扑朔迷离充满斑斓的遐想,索性不去奢恋放任自流看它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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