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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里忙碌的工作快要让人忘记了怎样去呼吸,只感觉每天都是苟延残喘透不过气,面对今日这来之不易的半天轮休,韵堂忽而惊惶无措不知该去如何挥霍掉着这一下午的韶华。结束了一上午的纷乱一下班他就直奔住所却倍感寂寥,因为也的确没有什么可消磨这恓惶,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落下那么多文字没去接榫,于是他坐回电脑前继续将手指赋予键盘的厚望里敲打。

    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韵堂只感觉自己所有的闲暇都只不过是文字里堆积的密密麻麻,只是一味的书写好比囤积居奇的仓库滞销里的产品,奇货可居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待价而沽。蓦的他似乎依稀记得自己前些日子给兰草杂志投过的稿件,就像泥牛入海杳无痕迹,按道理来说一般杂志社对每位征稿人的投稿不管有没有采用都会往你邮箱里发一份录用或退稿通知,可韵堂迟迟没能收到对方的信件,莫非网上预留的邮箱已经过时废弃,本想打电话垂询,可贵社为了保密未能在网站里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韵堂气血膨胀,脑海里有股暗流不停的汹涌,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收到自己发过去的文章,不知道自己贸然遣往是否造次,可对待文学不进棺材不落泪的韵堂还是赌了一把,十年磨一剑如今该是把试君的时候了,在文字的长河里逆流了那么多年,面对每夜每夜灯下的秉烛,大学几年里图书馆的文学书堆里睡过的几季轮回,不想脑海里铭记的成语、背过的字典、词典等文史无的放矢成为昨日黄花的腐烂在肚子里,所以他准备躬亲毛遂自荐将自己推销出去,哪怕失败被拒之门外,在没有证明这一切之前定要不到黄河心不死,坐观垂钓徒有羡鱼,他再也按赖不住临渊羡鱼的自己。

    日月摄影里的纪贝婷也从悲伤里逆转,经过失恋这些天的痛苦挣扎她领悟到人生只不过如她相机里的胶卷,定格了的都只不过是过客一般的出现,所以自己也是过客的身段去拍照做留恋,那些流走的岁月就让它和这些挂在墙壁的图案一样去怀恋。

    自己这些天的沉沦连累到整个公司的效益阪上走丸直线下滑,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帮出生入死的同事和自己一起浮沉下去,似乎只在一个转身的间隙她振奋起来百业待举。而就在同一时间她的执拗与虚荣心也在此时悄悄蜕变,面对父亲的援助她也会欣然接受,毕竟草创未就的公司万事开头难很需要一个有力的靠山赞助,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贝婷的固执在他老人家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永远长不大任性的孩子气,只有自己强大起来了才是她给老父亲最好的证明,固步自封画地为牢只会让自己领着一帮众人深陷崴泥,于是她重整旗鼓意图东山再起。

    面对父亲接手并推荐给自己的给一家新开的婚庆司仪公司做宣传的策划与摄影,从来没有涉及过婚庆宣传的贝婷要的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大胆常新,但也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思为所欲为,所以她准备去父亲那取经,她老人家见多识广运作起来也不会过于吃力。

    贝婷带着助理汤雯莉来到父亲的公司,很久没有回来的她很是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曾几何时她也是这兰草杂志芸芸众生的一员。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但唯一不变的是这里永远都是自己家的所在,门前的柳树还是自己走前那般衰老的佝偻脊背快要贴近地面,花园里的石凳似乎一直沉睡在那里等待久别的人重逢后将它唤醒。只不过这样的画面不免让人感到伤感,如今物是人非睹物思人,她依然记得每当下班后她与明雍一起牵手走过的草地被踩出无数羊肠,如今放眼望去已是芳草萋萋被植被覆盖了回忆,现在才意识离开这里的并不是只有自己,紧随其后的明雍也离开来开兰草接着又离开开自己,一幕幕辛酸的往事聚集在这熟悉的屏幕,贝婷的眼眶热气凝结快要滴出水花。

    雯莉看到贝婷有所触痛,同样对往昔的峥嵘历历在目她只有安慰他人来安慰自己:“这些迟早都是属于你,我们快进去吧,今天电话里听说你要过来纪叔叔早就来到公司等在那里”。

    久违的公司里面一眼望去有老员工的存在中也夹杂着新面孔,贝婷低下头刻意掩人耳目想从甬道快速穿过来到父亲的办公室,可欲盖弥彰还是被认识的人看见,大家都凑过来热闹的打招呼:“呦,纪主编,你怎么过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现在在干嘛呢?”、“你这次过来是继续上班就不走了吧”。

    没想到大家还能清晰的将她呼唤起,一声纪主编喊的人肝肠寸断,面对昔日袍泽的情暖贝婷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冲大家摇手算作招呼,接着转头离开泪水在掩面后有了明显的痕迹。

    秘书说纪社长不在自己办公室而在以前贝婷办公的房间,于是她和雯莉朝贝婷以前工作的主编办公室走去。

    韵堂按照网上留下的地址找到兰草杂志社办公地点,似乎是与贝婷的出租车同时降落在公司门口,有了的士的阻隔他们之间垒砌了一道屏障彼此都看不到对面,下车后贝婷走向左韵堂驶向右彼此错过了最为美妙的擦肩,只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注意到对方。

    韵堂怯怯的走进里面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找到社长办公室,在敲门之前韵堂深深的酝酿一口气,在得到里面的一声:“请进!”他鼓足勇气推门进来。

    案桌上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正在整理手头上的文件,看到陌生的韵堂她礼貌的问询:“请问你找谁?”

    韵堂也不知道面前这位女子是否就是自己所要谒见的社长,但还是禀明来意:“请问贵公司的纪社长在吗?”

    女孩的回答却是验证了韵堂的猜忌:“社长在公司,可是他不在办公室,估计他今天有事得忙不知什么时候忙好,你有什么事可以交给我我是他助理”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大老远的跑过来就不在计较等待里的时间有多长,或许自己的那份执着会赢得社长的怜悯,韵堂腼腆的笑了笑:“没关系我可以等”

    贝婷来到昔日自己的办公室,在推开门的刹那她尽无法相信眼前,里面的布置还和原来一模一样,就连自己一直放在阳台上用盆栽的薰衣草依然在阳光里碧波荡漾,书架上自己放置的《朱自清散文》来不及翻看却也静静的在里面沉睡。此情此景怎不叫人怀恋往昔,贝婷和雯莉的眼里同时盛满璀璨的珍珠。

    纪社长难得见女儿回来一趟,激动的喜悦蹁跹成他嘴角胡须里的轻扬:“贝婷你看,这些都是你走之前的模样,你走后这些东西我都没敢让他们清理一直给你留着,你总算回家了。很高心你能接受我对你事业上的指引,但我最希望看到的还是你能回来我们父女同心一起在兰草杂志社好好耕耘。”

    贝婷很是留恋在昔日办公室里吹过的每一缕清风,窗前筑巢的鸟儿飞离总有归来的时候,野花春开秋落来年又是一场山花烂漫,可面对自己贝婷此次旋里很有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惆怅,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作一回大雁倦鸟知返,她给父亲一个期许算作自己的归期:“我会回来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纪社长明知道女儿回绝的是那样无情,却还想用这父女之间的亲情唤醒她的良知:“年轻的时候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创业上很少顾及到你妈,以至于她积劳成疾过早离世,我答应过你妈要好好照顾你,你现在一个人在外打拼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得不为你操心,还有,你爸我也是越来越老了说不定哪天就会撒手人寰,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尽早回来助我一臂之力”,说到此时纪社长将目光转向长长的天际,似乎它能够看到遥远的天边。

    贝婷再也听不下去了,父亲的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心里疼的抽搦,可是她现在暂时还不能找出说服自己留下来的理由:“爸,别再说了,好好照顾自己,到时候我会回来的”

    纪社长用舐犊换来女儿的期许,只不过这诺言似乎飘渺的模糊不清,他长长的叹口气将头扭向贝婷回到主题:“哎!都是过去事了不提也罢,言归正传,这次给婚庆公司做的宣传你可要好好表现,你才刚开始事业草创未就,勿以善小而不为,把每样事做好了聚沙成塔你的公司才会是综合类而不是单项生产,而对于你个人经历多了凡事也会得心应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贝婷都是充斥在父亲的大谈生意经里,纪社长似乎回到了年轻时给员工开会里的豪言壮语,贝婷也恰如回到了久违的大学教堂听市场营销老师指点迷经,听到动情处她不枉用随身携带的纸张里记下肯綮。

    韵堂从公司上班开始一直没能等到到社长与之攀谈,等待里的焦虑他不停的在办公室里来回躲着步子。助理见他迟迟不肯离去,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面前晃动的身影感到头晕目眩,于是她指着墙上的钟摆:“已经六点半了我们也该下班了,估计社长也不会来办公室了要不你明天过来”

    韵堂看了看时间忧心忡忡的走向社长办公桌前,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沓稿件整齐的堆放在桌角:“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些文章我就放这里不碍事吧”

    “可以,你放在这里社长会看见的”,助理锁门离开韵堂也失落落的走向外面。

    在离开兰草杂志社之前,韵堂刻意回过头朝公司里面,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这里,下次来访不知又是什么时候。此时下班后工作人员陆续从里面走出来,一样的服装都是黑白相间的颜色宛如一道屏风,四散后又成为了流动在大街上的音乐线谱,他们讨论文学时的欢乐言犹在耳,韵堂穿插其中很想跟在众人脚后却显得狗尾续貂,他用景仰的目光看着路过身边的人,而路人对这个陌生男子的出现,在清一色的着装里显得另类,大家都在用看风景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始终不能混迹,于是面朝兰草的大门,他也能冲鱼贯离开的人告诫自己:“做文学的人就该如此”。

    贝婷听完了父亲的讲解一时间感到空洞,百闻不如一见,听父亲所言感觉无字天书,等到自己真正遇到了,贝婷心想对他总结的迷惑程度也许会少一点,毕竟理论得之于实践。

    几乎是同一时间,见父亲说的也差不多了,在韵堂离开的同时贝婷也从办公室走向外面,只不过人头潮涌里彼此都罩着一片片移动的森林,在出大门前韵堂向左走贝婷消失在右边。在离公司百米之外贝婷突而停下了脚步,雯莉不知何故:“你怎么了?”

    贝婷突而茅塞顿开的喜上眉梢:“爸爸好像以前接过好多婚庆公司的单,与其我们在这毫无头绪的想破脑袋还不如直接去他那拿些以前的范本好好编纂”。雯莉觉得此举甚妙:“我怎么没想到呢”,于是两人又折返。

    在父亲的办公室里两人乌烟瘴气的在抽屉和书柜里胡乱翻找,贝婷无意间看到桌角整齐的码放着的稿件,于是在找遍了屋里的每一个拐角她不得不对这厚厚的一叠报以希望。刚翻开稿件的第一页里面是一首诗歌,诗词的内容与笔触贝婷似乎从哪见过,于是她又接着随意翻找,贝婷只是那么不经意的一目十行想从里面找到关于婚庆司仪的任何文件,里面要么诗歌,要么就是散文与小说的残篇断简,只不过断章取义里此人的写作格调与文字类别却是让贝婷似曾相识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像一首记忆里的歌谣却寻不到他的始源。

    冥想间雯莉兴奋的从一堆落满灰尘的书页里抽出纸张:“找到了,原来在这里”,贝婷立马放下手里的稿件走过来确认了雯莉手里的正是自己想要的,两人同时喘一口粗气表示歇肩,可环顾屋里被自己弄的乱七八糟,于是彼此一刻不得闲的又将屋里重新布置了一番。办公室里的格局俨然已经不是原来的风格,被自己凌乱的桌子贝婷也重新整理了一遍,看到小小的桌子上堆满文件,她将一些次要的刊物和认为父亲用不着的东西码在书柜里,也包括韵堂的那份稿件。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算彻底清闲下来,看到被自己规划的小屋贝婷犹感满意,于是离开时的脚步都将变得轻盈、轻盈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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